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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六章 ● 04 ...

  •   原来这就是吴彩蔚所说的惊讶。那惊讶着实让他应接不暇。

      吴彩蔚开着车驶进工业园,他环顾一周,觉得此地有些眼熟,脑子里的回路已经浮出了些许似曾相识的味道,不过却还是没有想起这是哪里。车子径自杀到厂房,他抬了抬眼,面前那座灰色砖墙的厂房投入眼眸,一霎间凿开了记忆之门。

      这,是父亲的工厂!

      这,是我们兴培钻石模具的生产地?

      一踏进那扇门,儿时的记忆缓缓涌来,那已经退了色但嵌满了美好回忆的场面像多年后再次回放的电影,带着些许馨甜,让眼前这一切都显得不真实。父亲的身影,沧桑的,却又伟岸的身影便出现了,就在那三尺外,穿着灰色工人装操作着机器的工人堆里面。他手捧着着刚生产出来的模子,颔首而笑。

      他还是个小不点儿,从旁边的工业钻加工室攥了一把工业钻石,被身后的工人追赶,“祖宗,快拿回来!那不是玩儿的。”却被父亲一把捉住。“你这淘气魔王呀,一定要那么多人追着你才好玩是吧!”

      手里的工业钻被工人们夺了回去,父亲用咯吱窝夹着淘气魔王,还用手挠他痒痒。笑语声淹没在机器的轰鸣中。

      “走,带你两位随便参观参观。”

      吴彩蔚的话切断了那电影。确实太惊讶了,他眨着热泪盈眶眼睛,硬生生把泪忍了回去,又努力定了定自己的脚步,不至于踉跄。跟着吴彩蔚整个工厂转了一圈,所有的工作室也都入内参观了。眼前的一切都无不让他心欢喜,他喜欢这机器全开的繁忙景象,喜欢阳光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跳舞,这是久违的画面啊,勾起他内心波澜不息。

      “你喜欢吗?”吴彩蔚问。旧回忆能让他心生感动,可是这毕竟是兴培的模具生产公司。希望他能够喜欢上这里,如此归还兴培的计划才能顺利。

      可是他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只呆呆望着厂区忙碌的身影发呆。

      他心想,自己喜不喜欢又能有什么用呢。那回忆带给他的温暖又渐渐消退,一股清寒从心脏的位置沿着血液蔓延至全身。他多希望这就是父亲的工厂。可是这不是,一切都时过境迁,山高水远。那一年,毁掉的是他拥有的所有美好。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沉默,车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吴彩蔚和肖潇都不敢说话。

      车刚要开进象贤郡,“麻烦再回去一次!” 他的声音传来,简直下了吴彩蔚一跳。
      他还要回去?糟糕!刚刚他们离开时,她还给秦允离发了微信信息,说“我们已经参观完毕,允离你可以过来上班了”。如果打道回府。这路上或者工厂里撞上秦允离,岂不糟糕,那所有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

      本想打消他的这个念头,无奈他执意要去。

      裴少屿心内此刻五味杂陈,他爱那忙碌的厂房,却恨裴氏已不复存在。他总觉得诧异,虽然裴氏垮了,别的商人拍下厂房,涉足这个领域也不足为奇。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一点诡异。他总想把父亲曾经的战场再看一遍,再看清楚一点。

      吴彩蔚借故车子没有油了,开进了小区附近的加油站,将车停下。车加油间隙,吴彩蔚揣着手机下车给通报。这十万火急,秦允离却联系不上,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她又赶紧打电话给金鑫和颂如姐。“你赶紧通知秦允离,我们马上就要回工厂了,我拗不过裴少屿。”

      再上车时,发现裴少屿已经坐上驾驶座位,他把车开得生猛多了。时间紧迫啊,吴彩蔚和肖潇找后座着急发着微信和短信,但都无回应。她笃定此刻秦允离已经在其职位上办事了。公司规定员工上班不能使用手机。所以,她手机并未随身携带,加上机器轰鸣,不然她至少会有个回音。

      金鑫和吕颂如也不例外,他们也试图联系秦允离,可惜一样无回应。金鑫觉得事情紧急,跳上车就赶往工业园,吕颂如这边叫上父亲和余睿也风风火火驱车前去。吕颂如捧着手中的员工联络表,挨个打电话,车行到半路,终于打通了保安室的电话,又让值班的保安转达秦允离。

      保安依据监控找到了秦允离。“吕总让你看手机!说事情紧急。”解释了好半天,终于让秦允离回到储物室,打开自己的手机,才发现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N多条微信信息,每个人都想要通知她,裴少屿正在赶回公司的路上。

      她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慌忙把工装脱了,换了自己衣裳,拖着樊起就往外跑。想着樊起有车,让他开车带她出去躲一躲。樊起不明所以,只是被生拽着外跑。几个保安跟在他们身后脚下匆匆。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裴少屿迎面跑了进来,猝不及防,撞了个正着。急急地刹住车,两队人马停在门口,时间好像凝滞了,空气了有火药的味道。

      怎么办?她的心已经停止跳动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血液中游走,觉得天塌下来都不过如此。此刻被她撞见,一切都要毁于一旦了么?不要,不要,不要!我死都可以,但是兴培一定要还给裴少屿!

      裴少屿死死地盯住她,完全不克制他眼中的愤怒。曾经一见她只有心欢喜,可如今,却视她为蝇虫。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玷污他的回忆?

      他没有说一句话,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奔至她的眼前,站在距她脚尖两寸远的地方,默然地伸出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他那狰狞的面孔看了让人害怕。她那凄然的脸映在他愤怒的眼眸里,在吴彩蔚看来是那么悲凉。不要出意外啊!她着急地捉住裴少屿的手,想让他松开。

      “你别这样!”

      他的双手有着滚烫的温度,要摧毁她,让她化为灰烬。他变成了一个她从不曾见过的怪物。半晌,他终于爆发,“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要撒一个怎样的慌,把这一切都圆过去?在快要窒息的瞬间,她想得仍然是,我死可以,可先让我圆一个慌吧。兴培,我一定要还给你。

      金鑫和肖叔叔他们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裴少屿和秦允离正面撞上了,他一副饶不了她的架势。然后十几只手就纠结到了一起。

      “少屿!快放下!你这是干什么!”余叔叔吼了一声!

      到底还是敬重余叔叔的,听到了余叔叔的声音,他的手松了松,被金鑫他们硬生生掰了下来。

      他那暴起的眼球布满了细小的红色血丝,提醒着大家他这座火山随时还会爆发。

      “说话啊!”

      她喘着气,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要怎么掩饰这一切呢。无数个想法在她脑子里飞驰而过。不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骗过去,不能毁了这一切。

      忽然间的低头让她看到了自己的裤腿,对啊,工装已经换掉了,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呢。慢慢恢复镇定的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樊起莫名其妙的许恕在几尺开外。

      她想到办法了。

      “我来看我男朋友。他在这里上班。”

      她把手机递给吴彩蔚,吴彩蔚瞬间会意,替她说道:“那个,她不过是来探班我们技术主管的,喏喏喏,就是那位,樊起樊主管,是她男朋友,她隔三差五就回来探班。对吧对吧!”

      “对啊,对啊!”众人都附和着。

      樊起一脸懵逼,什么,我是秦总的男朋友?此刻,他的胳膊被她死死环着,他翕了翕嘴,她什么时候变成我女朋友了?不过,她既然拽着我的手,那我也不好甩开,既然让我当她男朋友,那就当着。

      “不过,你不想看到她,以后我们不会让她再来!从今天起,任何人的家属都不能随意在上班时间进入工厂!”吴彩蔚像模像样的发了一通言,就在她说话的空隙,秦允离被大家悄悄转移走了。走的时候她心里的惶恐仍然没有散。希望能瞒得住他,希望他不要再去探究竟。

      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等他有点儿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吴彩蔚的车上了。车在往回开。
      他现在的心情反而澄然,只因心已是死水一潭。

      “你真的不应该那样对她的。其实……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至少,对你,她……”肖潇嗫嚅道。

      裴少屿迟钝地转过头,什么意思?他觉得肖潇的话里有话。他蓦地伸出手来捉住她的胳膊。“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开车的吴彩蔚高声清了清嗓子,意思是刚平息了这一波呢,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能再添乱了。

      她低头噤声。

      他不再追问,也无需再追问。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是个贱人,从此见面便是仇人。已盖棺定论,再也无法推翻。

      是的,就是这样。他不再是曾经的纨绔子弟,每天上下班过着最平常的日子。怀着一个小小心愿,就是总有一天要扶起父亲垮掉的企业。他要做到父亲的高度,要让母亲过上安逸的晚年。

      只是那一天下班后,在一家小小的花店买花。巧得碰到了高中时期的班主任老师龙老师。没想到这么一次不经意的遇见,是一颗石子扔进了他那潭死水里,激起了些许波澜。

      龙老师开着私家车带着一家老小来买花。裴少屿眼拙,都没看到老师。

      还是龙老师眼尖,“哟,那不是裴少屿么?”

      他这才看见年少时的恩师,又和老师攀谈起来。老师关切地问起他的近况,他们一边挑花,一边闲聊。裴少屿把两束洋桔梗放进自己自行车的车筐,还帮老师付了花钱。师母在催老师回家,他便挥手和老师告别。正垮上车,没想到到龙老师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你后来有读大学吗?许宁初后来给你申请到学校了吗?”

      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让他一下子又愣在当下。

      “许宁初?申请学校?”

      “那还是好些年前了,她来找我和吴老师,请我们俩给你写推荐信,说是给你申请国外的学校用。吴老师,吴老师你还记得吧,就是我们的年级组组长,吴彩蔚的堂叔。后来我们给你写了推荐信,她拿去翻译成了英文。她很关心你的前途啊,希望你接受高等教育。只是后来没再碰到许宁初,不知道有没有申请上……”

      裴少屿呆在原地,一只脚踩在脚蹬上,却忘了前行。

      他茫然地点点头,老师心满意足地开着车走远了。

      回家的路上,裴少屿的脑子里浮现刚出狱时的情景。肖潇把加拿大Y校的录取通知书递到他面前,母亲说那是肖潇为他申请的。

      他骑着车回家,一路上,10月的风却好像又寒冬腊月的凛冽,随时要穿透他的胸膛。

      “快来吃饭,就等你了!”

      他把花递给肖潇,“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买的。”

      “谢谢!”她欢喜地笑着,把花插到桌子上空着的瓶子里,捧起他的碗要去给他盛饭。却被他捉住了胳膊。

      “我的本科学校到底是谁给我申请的?”

      肖潇愣住了,背对着他,却还是感觉到了来自他的低气压。是他听说了什么吗?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真的是你帮我申请的吗?”

      “不是。”再没有底气也没有勇气继续瞒着他了。

      “是她吗?”

      肖潇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是的。当年她央求我瞒着你,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其实,那天,参观模具公司回来的路上,我就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太自私,没告诉你事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裴少屿已经一阵风出了门。

      程倩端着一碗汤从厨房走出来,却只听见门扇相撞的声音。肖潇的眼里噙着泪。“怎么了?少屿他人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别哭啊,阿姨给你做主啊!”

      他只觉得内心苦闷,却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心里有相左的声音互相撞着,撞得他的心脏生疼。许宁初,许宁初!他念着着名字,好像咬咬牙就能彻底把这名字从心里抹杀了去,就能再无烦恼。

      走着走着就走上了海晴路。他知道再往东就是余睿哥的温心宠物医院。

      又想起那年电视台的新闻里面,她白色裙子和孑孓的声影。他拖着脚步走到温心宠物医院时,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色长褂的余睿哥。他正在给一只小型宠物犬换药。裴少屿的身影投在他的手术台上,让他抬起了头。“哎呦,少屿啊!”

      余睿心里一慌,他怎么会来的。秦允离正好出诊,怕是快要回来了。别让他们碰见才好。上一次在工厂里看到,那血管贲张,眼睛通红的样子,真是要杀了她才后快呀。碰上只怕又生事端一场。

      药也不换了。他把那宠物狗往笼子里一塞。“来找我的吗?哈哈,走,我整好下班了。吃饭了没,咱俩找个地儿喝酒去!”

      “我来找许宁初!”

      就在这时,店门口又进来一人。刚进来,脚步就滞住了。秦允离听到了一声“许宁初”。只有他还会叫她许宁初。而这三个字在她心里又激起了莫名的情愫。

      裴少屿又看到她了。她的右肩上挎一个医药箱,还是那样冷冽的样子,还是那样淡然的脸。他多么希望她辜负他是假,她的污点是假,她有男朋友是假。

      想跟她说恨她不起来。原本以为判了她的死刑。没想到一个小插曲,还是讲他打回原形。还是想着她,还是忘不了她。原来那恨,果然是因爱而起。

      他内心还是希冀她是关心他的。而事实是他也曾关心过他。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可是已经足够融化那冰雪,温暖他的心了。

      余睿看到秦允离回来吓坏了。哎呀,好死不死,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他赶紧上前去抱住了裴少屿。“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啊!”

      “我有事找她,只想和她说说话。余睿哥。”踌躇良久,余睿还是走向里间的卫生间,留他两人说话。

      “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呢?她真的不习惯。她更喜欢那个上来就掐她脖子的裴少屿。她的手机响了,来了一条微信信息,是肖潇发来的。她说,对不起。本来说好帮你保守秘密,可是今天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加拿大的学校是你帮他申请的。他饭也没吃,就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她去找你了,那么就好好聊聊,但是,记得叫他回家吃饭。

      原来如此。她轻轻卸下肩上沉甸甸的医药箱。然后转身便走。却被裴少屿追了上了拉住了手臂。

      “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可她终究不是许宁初了,只是欠了他秦允离一身债的秦允离。她轻轻抽出手来,拿起手机写字。“肖潇在等你回家吃饭。”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原来只是那么一星点的火光就足够温暖他。“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给别人当情妇,为什么又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她只想快些结束这谈话。何必再纠缠呢?那岁月都已经荒芜了,淹没了去路。放手才是最好的归宿。

      “这个世界上,有谁非得要另一个谁才能过一生吗?”

      在手机上写了这句话,然后举起来拿给他看。为何你还不懂,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可以过一生。

      默默读了这句话,他那紧握的还想牵她手的就颓然放下了。

      她的手捂在了他的心上,那星点火焰湮灭了。她说得没错。这世界上没有谁非得要另一个谁才可以过一生。原以为不能忘的,在念念不忘的岁月中被抹去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又清醒过来了。她仍然只是个女骗子。几个谎言就偷走了他所有的一切!

      可是仍然不甘啊!他守着那美好的期盼,挨过那苦涩流年,原以为总有一天可以和她携手。可是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许宁初,你到底为什么要变成这样?那悲喜与执着撞着他的胸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给我希望,又给我毁灭。

      薄凉不过人心诡谲。许宁初,你真的可怕,可怕的胜过鬼。

      他突然间眼睛活了,像一头狮子,随时都要将她撕碎。余睿担心秦允离安危,从卫生间里冲出来。站在他俩中间,把他俩隔开。他一手掌着裴少屿的胸,一手推着秦允离。

      “你快走吧!”

      “许宁初——”

      裴少屿推开余睿追着许宁初。一切都不重要了。可是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你为什么你要变成这样?为什么?

      秦允离毫无目的快步往外跑去。此时街边的公交车站进了一辆公交车,她想也不想便跳了上去。

      “许宁初——”

      那呼喊声终于被汽车发动的轰鸣声掩盖。她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回头看到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有一种颓然咬着她的神经。她觉得很压抑,好像城市上空一下子聚集了许多乌云,将一整个天空都覆盖。

      公交车吐出的尾气几欲让他呕吐。她还是走了,终究是追不上她的。他追着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裴少屿双手撑着膝盖停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他的内心如一个空旷的操场,曲终人散去,可是“我想你”这三个字却在那空荡荡的操场上响起,为什么是这三个字呢。

      可即便再想她,却也得不到半点儿回音了。

      身后有一个东西发出骨碌碌的声音,追着他的脚步,停在离他五尺开外的地方。
      余睿在他身后捡起了那枚硬币。

      裴少屿走回去,向他伸出手。余睿轻轻将那枚硬币放在他的手心上。“是刚刚从她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他接过那枚硬币。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硬币。背面刻着1986的字样。曾经为了这枚硬币她哭得可怜兮兮,可现在就这样把它遗弃在路边,还是为了躲避我。

      她将收伸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一直放在那里的那枚硬币不见了。从前总是想如果有妈妈,就不会是个可怜儿。可是后来发现妈妈并没有死。妈妈虽然还在世,自己却仍然是个可怜儿。掉了就掉了吧,从前在意的事情,现在都已经风轻云淡了。从前习惯了有这样一枚硬币躺在口袋里,习惯伸进手就能碰触到那硬币的冰凉,好像就此有了些许安心。从前执着着要妈妈,现在才知道有不有妈妈都一样。原来执念也可以在一夕之间改变。

      秦允离想,我不逃要怎么回答你为什么呢。事情到底是怎样发生了变化的呢。命运到底是怎样变得如此残忍,让你我都回不到从前呢。

      倘若还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我绝不会放弃你,裴少屿。可是残忍的是,那一丁点可能都没有了。

      “蔷薇街到了!”突然一个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中。她转向右边,看向窗外。

      站牌上蔷薇街那三个字是那样触目,曾何几时,有一对少年每天早上坐在那里等待上学的公交车。

      系统女声仍在报着站。“请您带好随身携带的物品下车……”

      车停稳后,上来两位学生,一男一女,均穿着三中的校服,没有空座位了,他俩人就站在车厢肚子里。车继续往前。

      她又将头转向窗外。不知道是为了避让什么,实际忽然一个急刹车,车肚子里发出一声闷响。男生整个人仰面摔在了地上。女生则摔倒在他的身上。虽然很快地爬了起来,俩人还是很不好意,绯红着脸应对着全车人的目光。

      司机回头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了一眼,慢慢将车重新启动。

      “故意的吧?”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调侃。“刹车是急了点,可是也不至于摔成那样。应该是故意把他扑到的吧,小姑娘?”

      司机这话一出,全车人都会意地偷笑。

      “你说你们学生,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谈恋爱都要出奇招了是吧。我记得以前也是,那还是好多年前,穿着校服的俩学生,我一个刹车,男生把女生扑到了,还亲上去了。今天倒好,倒过来了。女生扑倒了男生。小姑娘有出息啊!”

      全车人憋不住了,哄堂大笑。

      哄笑声中,没有人注意到,车的后排座位上,一个人用手遮住眼睛,无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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