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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兄妹争吵 ...

  •   “这是奶奶和爷爷的第三次分离……”
      菲利普一边说着,一边又微微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他抬眼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赵小草。眼前的女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窝在藤椅里睡着了……
      他看了眼手表,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讲了两个多小时了。
      凌晨四点五十,山里的天已经有点微亮了,鸟叫声叽叽喳喳的。他起身走到赵小草身边。
      “小草?”他轻轻喊了她一声。
      女孩儿并没有醒过来。
      他笑了笑,这个点,加上眼前的空酒杯。难怪能睡得这么熟。
      他弯腰将窝在椅子上的赵小草打横抱起。从阳台走进房间,然后把她放在了自己的那张床上,为她调好房间的空调温度,盖上一张薄薄的被子。
      做完这一切。菲利普才又走回到阳台上。
      阳台的桌子上还放着赵小草的那只录音笔。正在录音的灯还亮着。
      醒酒器里还剩一点红酒,他微微一笑,反正还不想睡,就给自己的红酒杯里倒了剩下的那些酒,继续对着她的录音笔讲起了后面的故事。

      一九三九年(民国二十八年)八月
      赵家来到香港已经一年多了。从上海的赵宅到如今香港的这个花园洋房。和当初是没得比了,这独栋的洋房跟上海的赵宅比起来还是小了太多。
      大屋以古罗马概念设计,经典的建筑艺术,楼高三层。第一层就包含了客厅饭厅兼工人房。二楼有四间房和一个大的书房,两间大房两间客房。一间大房原是赵父住的,自从这年四月赵父去世之后,房间就空置下来了。另一间则是赵自荣夫妻的房间。而三楼就准备了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是赵熏熏的。
      独栋洋房前面是花园,后面是泳池,周围环境又是十分清幽。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住处不可谓不舒适。况且周围都是差不多这样的三层别墅,大多是富甲一方的有钱人一时避难于此。
      其实像赵家那么大的家业要想悉数转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赵自荣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也只是转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既然带不走,索性全部捐给了当时黄河受灾的难民。
      如今他一人扛着“半壁江山”,又要派人在上海打听赵磊的消息,又要照顾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
      赵熏熏站在赵自荣的书房外不禁叹了口气,替她哥哥觉得不易。

      “是谁在外面?”
      叹息声不重,却还是被书房里的大哥给听到了。
      “是我。”
      赵熏熏推门进去。
      坐在书桌前的赵自荣起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可见到妹妹之后马上收敛了神情,柔声问道:“找我有事?”
      “嗯。”赵熏熏踌躇了一下,开口道,“刚才阿海和你的谈话,我在门口听到了。”
      赵自荣听到这个,突然谨慎了起来,他示意赵熏熏道:“把门关上。”
      直到她关好书房的门,他才皱起了眉头,语气也认真了些:“熏熏,有些事你知道就知道了。但是不要插手太多。”
      父亲过世以后,赵熏熏便整日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有一次她经过大哥的书房门口,偷听到了那个阿海和他的对话,她才知道,原来他们赵家一直在为前线捐送物资和医疗用品。每次都是这个阿海负责运送。
      这次也是,只是因为那个阿海的老婆快要生了,他才来跟赵自荣提出,希望这次能让别人代他去。
      “我可以去!”“不行!”
      兄妹俩同时开口。
      “哥,我……”
      “赵熏熏,我说过的!”赵自荣一脸严肃的打断她的话,强调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便知道了。爸爸不在了,赵家的产业也有你的一份,所以那些事我也不瞒着你。但是送物资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想也不要想!”
      “哥,我不是单纯的为了送物资去的。”赵熏熏解释道,“这批医疗物资送去长沙,那边正在招前线医护。我想去!而且我有经验的!”
      “有经验又怎么样?如果你要做护士,我可以安排你进任何一家香港的医院。但是要去前线,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齐正哥也在那里!”
      “他是他!你是你!我不许你去!”

      “咚咚咚”书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齐尔站在门边看着此刻“剑拔弩张”的两兄妹,费解道:“你们兄妹俩吵什么呢?”
      书房里的两个人此刻都沉默下来。
      赵熏熏看着哥哥,那个从前什么事都依着她顺着她的哥哥,如今这一副霸道的样子,仿佛让她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你以前不会这么不讲道理的!”
      “我……”
      赵自荣的话还没说,就看着赵熏熏转身跑出了书房,就连站在门边的齐尔都没能拉住她。
      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这俩兄妹吵架的齐尔,知道这个时候赵熏熏正在气头上,倒也没有去追她。她把书房的门关了,走向赵自荣。
      “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我哥哥?”

      赵自荣叹了口气,从书桌前走出来,他走到了书架旁的沙发边上,示意齐尔过去坐下说。
      这年三月,赵父病重,赵自荣和齐尔在香港举行了简单的西式婚礼。原本以为人逢喜事精神爽,可父亲还是在四月的时候因为之前毒素没有清干净导致身体器官受损衰竭去世。
      其实两家是世交,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赵自荣也一直清楚齐尔的对他的心思。他也喜欢她。结婚是早晚的事情。只是那样简单的婚礼,他始终觉得亏欠了她。
      面对新婚五个月的妻子,赵自荣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给她最大的尊重与温柔。

      “熏熏说,齐正在前线的医院,正在招募医护人员。她想去……”他隐去了送物资的事情。
      齐尔这才恍然大悟,非常抱歉的看着赵自荣道:“对不起,都怪我。前几天收到哥哥的电报。他让我问候熏熏。然后我就无意间提了一嘴这个事情。我没想到她……”
      “不关你的事。”赵自荣拍了拍齐尔的手安慰她道,“爸爸走了之后,我们也没有理由再把她困在家里了。“他若有所思的停顿了几秒,才开口形容道,”熏熏她从来都不是家里的金丝雀,这只小鹰早晚要飞出去。”这形容里充满了无奈。
      齐尔这会儿是真的后悔,可是赵熏熏的性格,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但凡她要做的想方设法都要做到。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让她去么?”
      “怎么可能让她去!”但好似也没有能阻止她的办法。
      齐尔看着他讲出来的话和神情完全不同,就明白了,她抿了抿唇道:“其实……我哥那里也没有那么危险。他们虽然离前线很近了,但怎么说也算是后方。打仗打不到他们那里。”
      见赵自荣神情还是很凝重的样子,齐尔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你妹妹的性格。她如果决定要做的事情,那可是非达成目的不可的。还记得你们家那场苦瓜宴么?”
      说到这个他就头疼,“尔尔,你帮我劝劝她。你们俩关系好。”
      齐尔好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们闺蜜之间关系再好,难道还能好过这个从小照顾她长大的哥哥?真是应了那句“病急乱投医”。可他很少开口叫她帮忙,他既然说了,那她也只有先应下了。
      但是有些话她还是得要提醒他,“我可以去劝熏熏,不过嘛……”结果大家都应该预料的到,“你不如想想怎么多找几个可靠的人送她。”

      齐尔说完这句,从赵自荣的书房出来。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没有径直去找赵熏熏。而是自己先回了房间,放了个水洗了个澡。换好了睡衣。这才上了三楼。
      齐尔敲了敲赵熏熏的房门。
      她等了一会,门才打开。
      赵熏熏看着一身睡衣站在门口的齐尔,一脸诧异,“你干嘛?”穿成这样站在门口,“走错房门啦?”
      齐尔好笑的看着她,双手搭上她的肩让她转过身去,推着她往里走,自己则顺脚一勾房门,关上了。
      赵熏熏被齐尔推到床边,看着她上了自己的床,又看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说道:“上来。咱们俩好久没躺在一块儿说说悄悄话了。”
      赵熏熏嘟囔着:“新婚才几个月,就让我哥独守空房啊!”
      齐尔闻言,借机笑着调侃她道:“哦哟哟,你还知道心疼你哥啊?”
      赵熏熏本来今晚心情就不怎么好,也就没有顺着齐尔的玩笑接下去,只道:“我眼下就他这么个亲人,不心疼他心疼谁。”
      知道她话里说的亲人是指和赵自荣兄妹之间的血亲关系,齐尔也没去计较她话里的意思。
      “知道心疼他,那还跟他吵架?”
      “我没想跟他吵架啊。可你没发现嘛,他现在就像爸爸一样固执了!”
      “不觉得。”齐尔好笑的反问她,“能有你固执?”
      赵熏熏:“我哪里固执了?”嫁出去的闺蜜泼出去的水!
      “你哪里不固执了?”看着赵熏熏一脸忿忿的样子,齐尔也敛了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你说你大哥哪次不是举双手双脚支持你的?当初你要去红十字会,他是不是连离家出走都帮你了?”
      赵熏熏点了点头。
      齐尔继续道:“那你就该想想你哥哥的处境,心疼心疼他。现在赵家的家业全靠他一人支撑。赵磊在上海又突然没了消息。他每天都在担心。如今你又要走。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所以,尔尔,你其实是来做说客来了?”
      “不是啊。”齐尔拉了拉盖在腿上的薄被,她看着赵熏熏道,“你自己的哥哥,你还不了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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