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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暗流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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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环山傍水之地,一处不起眼的山脚下坐落着一座极为奢华的府邸,上面草书书着二字——“李宅”。
这便是刑部尚书李炀在京郊建的私宅。
“大人,卫风一行人进了红尘客栈。”一身着黑衣的男子毕恭毕敬得立着,躬身向面前之人禀报。
这黑衣人正是李炀手下最为出色的探子,唤作林莽。
李炀猛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面露一丝窃喜,“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林莽唇角上扬,自卫风一行人出了皇宫,他便暗中使诈一路指引,果不其然他们上了圈套进了红尘客栈。他顿了半晌,又禀报道,“大人可知,客栈内属下还看到了谁?”
李炀皱眉,“谁?”
“宣帝爱女——泰安公主……”林莽唇角扬起一丝狡黠,抬头迎上李炀的双眸。
“此话当真?!”李炀倏然起身,直勾勾盯着黑衣人,一张脸上不知是惊还是喜。
“属下看得一清二楚,绝不会错!”林莽语气极为坚定。
李炀眸中染上喜色,忽而仰天长笑,感慨道,“这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只是大人……宣帝方才登基,前朝便出现这样的事,未免有些不妥……”林莽语气低沉,小心翼翼打探着李炀的心思。
“有何不妥?”李炀忽然止住笑声,透过窗扉目视远方,“纵是闰帝都拿我无可奈何,又何况皇位来得不明不白的宣帝?”
从李炀的语气里听出了狠决,林莽赶忙低头谢罪,“大人恕罪!属下只是……”
李炀扬手打断林莽的解释,冷声道,“可有人发现你的行踪?”
林莽摇头,“属下一直隐在客栈对街的屋檐上,应当无人发现……只是……”他眉心蹙起,“卫风一行人进了客栈,一白衣男子一蓝衣男子便落荒遁窗而逃,他们二人武艺非凡,又有好马相助,属下生怕露了马脚,未敢多做逗留,匆匆赶回来禀报。”
“恩……”,李炀负手踱步上前,“只要卫风进了客栈,其他的事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若是泰安公主也险些在客栈遇害,那工部这颗棋子,我就势在必得了……”
林莽面露喜色,赶忙低头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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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回宫的大道上,卫风器宇轩昂得骑在骏马之上,楮墨载着莲儿驾着另一匹与卫风并行。花花死后,莲儿哭诉父亲是唯一的亲人,没了父亲她也无家可归,楮墨心生怜惜便决定将她一并带回宫中。
“卫右统领,你可查明飞镖主人是何人?”楮墨侧眼看向卫风,想到惨死的花花,她心下生出一阵惊惧与惶恐。花花一定是泄露了什么秘密才被灭口,可她方说出“工部”二字便被利镖贯喉,这么看来,他们的行踪早就在一些人的监视之中了……想到这儿,楮墨周身一紧。
卫风眉心紧蹙,摇头道,“人在暗,我在明,对方武艺高深莫测,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方才卫风顺着飞镖而来的方向追去,却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的影子,他自幼从军,同不少武艺高强之人交过手,却从未遇上这样让他心生不安之人。
楮墨点了点头,“此事牵涉前朝,眼下先回宫回禀给父王才好……”
卫风应声允诺,脚下发力,引着一队人马快马加鞭而去。
刚回到宫中,楮墨便四下寻找父王,宫人说圣上连夜在朝中议事,结束后便回宫歇息了,楮墨便马不停蹄飞奔至宣帝的寝宫。
宣帝的贴身侍人德容紧追其后,急切道,“公主您不能进去,圣上才刚刚歇息!公主!公主!”
德容本是一普通百姓,曾经因饥荒时锦宣王的几个馒头救了他们一家老小,他便甘愿入王府成为下人,精心伺候多年,成了锦宣王最信任最知心之人。锦宣王一朝为帝,他也心甘情愿继续入宫服侍。
楮墨全然不顾德容的阻拦,她现在只想扑向父王温暖的怀里大哭一场,诉说自己深夜遇险的无助和失去伯伯的哀痛。
父王静静得躺在龙塌之上,距离太远,楮墨只看得到他胸口的起伏。他的呼吸那样平缓,静的让她不禁放缓了脚步。
楮墨小心翼翼得坐到塌边,仅是一日不见,父王似乎老了许多,两鬓似乎也变得更加斑白。她静静得看着,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公主,你可算是平安归来了……圣上从昨日就一直未阖眼啊……”德容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又是一声长叹。
楮墨泪眼婆娑回过头去,“德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容摆了摆头,叹道,“闰帝驾崩,多半与云国太子脱不了干系啊……韩宗青老臣以权杖力保王爷为帝,王爷这才登基了啊……”
楮墨轰然一惊,难道江国突变与云陌夕和残玦真的脱不了干系吗?她攥紧了手心,本是外交议亲,一夜之间怎会沦为今日这样?
正想着,耳边传来宣帝的呼声。
“若清——别走——”睡梦中的宣帝忽而一把握住楮墨的手,紧闭的双眼泄露了他的痛苦,他定是做了什么难过的梦,关于楮墨生母的,关于离别的。
“爹——墨儿在这儿,墨儿不走。”楮墨握上父王沧桑的双手,泪眼朦胧。
忽而宣帝从睡梦中惊醒,他缓缓睁眼,那张像极了若清的面庞正流着泪坐在眼前,深情得望着自己,这还是梦吗?
“墨儿——是你吗?”宣帝伸出手轻抚着楮墨的脸,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是,爹——墨儿回来了——”本想大哭一场的楮墨却倔强得擦干了眼泪,强挤出一丝微笑,谁人的苦又比得上父王心里的苦呢?
父王与锦闰伯伯手足多年,先皇的皇子中最为亲密的便是他们二人,闰伯伯突然驾崩,父王为了天下取而代之,心痛之余,父王心中定是苦不堪言……
一朝为王担负起的就是天下的责任,自此纵使有无限的权利,也只能如履薄冰,受天下人敬仰,为全天下子民谋得幸福安康,不敢有半点怠慢和疏忽……
意识到不是身在梦里,宣帝在德容的搀扶下毅然坐起身来,一脸忧色,“昨夜墨儿去了哪儿?害得爹忧心一宿!”
楮墨眼中含上内疚,解释道,“昨夜我本是去兰园帮紫玥采撷兰花,竟遇上了云国太子!太子被误认为刺客,遭卫林追赶臂上中剑,求我救他一命……我念着紫玥与太子的情谊,本想护他一命,却一齐被那蓝衣男子劫走了!”
“墨儿说什么?昨夜你竟护了那云国太子一命?!”宣帝望向楮墨,面露愠色。
见到父王这般反应,楮墨木讷得点了点头。
“墨儿真是糊涂!”宣帝扬声斥责,“那云国太子何以是被误认做刺客?!卫林追杀他正是因为他私闯御书房偷窃!闰帝之死,与云国太子和他那伴客脱不了干系!”
楮墨一怔,思绪瞬间凝滞。
御书房偷窃?
难怪昨夜卫林那般凶狠得追杀他们二人!
原来云陌夕所说的全是谎言,什么被误伤,他来江国根本就是借着外交之名行不义之事!
楮墨紧紧攥住手心,指关节泛出微白,本是感激他在客栈酒窖的救命之恩,此般看来,他不过是因为感激自己兰园之意才出手相救罢了!
自己认人不清险些认贼为友,实在是万万不该!楮墨内心风起云涌,内疚与愤怒混作一团。
意识到方才的言辞过于严重,宣帝起身,温柔得将楮墨也搀扶起身,“眼下卫林已去继续逮捕云国太子和他的伴客,墨儿也不必太过忧心……”
楮墨点了点头,半晌,抬起头来怒声道,“昨夜,我被那蓝衣男子丢到黑暗里,又不敢一人回府,便只能追上去与那二人投宿客栈,谁知竟入了一家黑店!”
“什么?”宣帝本是歉疚的神色骤然转为担忧,他赶忙上前查看,“墨儿可有受伤?”
楮墨连连摇头,愠怒道,“那云国太子良心发现救了墨儿,墨儿才有幸免于一难!只是……爹,墨儿量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黑店做的是什么勾当!”
宣帝眸中疑虑,“什么勾当?”
“那客栈专门绑架妙龄少女,变卖到青|楼或是送给官老爷做侍妾!”楮墨的语气惊中带怒。
“竟有此事?!”宣帝眉心紧皱,一旁的德容也脸色突变,对楮墨所言颇为吃惊。
“我与莲儿都能证明!”楮墨仰起头来,“那黑店老板娘本要说出幕后指使者,才吐出了两个字,就活生生被飞镖扎死了!”
宣帝瞪圆了双目,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来,“她说了什么?”
楮墨迎上宣帝的双眸,一字一怔,“工——部——”
宣帝脑中哗然一乱,自己登基方才一日,前朝竟惊现这样的事!看来这前朝之中,借着官职行不义之事之人不在少数啊……
如今一股暗流已经开始涌动,天有不测风云,眼下,只有先静心稳住皇位才能力保大江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