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幸福生活指南》春夏不复

30、笼络人心

　　笼络人心

　　对症下药，投其所好。是一门经典的公关艺术，古今中外，无一例外。对方爱喝茶的，大红袍、猴魁、普洱、龙井送过去准没错；对方是女□□包包的，路易斯威登、爱马仕、香奈儿轮番送，没啥事情搞不定的；对于那种以经济实惠为主的抠门，OK卡或现金是最佳选择。

　　这里似乎又要提到中秋公关的月饼券，再一次伤了秋水的心了。实际上，月饼这东西在古代物资匮乏的时代还凑合，大家图个念想，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是个稀罕货。可是在当今社会，只要有钱，要啥有啥，月饼这东西又甜又腻，吃多了有害健康，送谁都不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是中秋公关的下下之策，完全是打水漂见不着泡的。试想领导土豪一把，请客去米其林三星，做下属的，有哪个不心动的？

　　言归正传，秋水借花献佛，是为了笼络人心，三个猪肘子对他们来说，已是天上最大的恩赐了。

　　“大家可能以前和我有些误会，”秋水瞧他们吃得起劲，口水淌了一地，想到这三人曾经做过她的贴身保镖，趁热打铁地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就跟着有力兄弟一起乘风而去吧，不必挂在心上。”

　　三人略有愣怔，叼着猪肘子边吃边“嗯嗯”地点头应承。

　　“我们做乞丐的，”秋水看他们吃得差不多，嘴里稍有空闲，紧接着话锋一转，“要讲良心呐！最重要的一点，对别人的施舍要怀着感恩的心。在破庙，我们要感谢团头为我们提供了舒适的环境；在外头，我们要感恩好心人的善意援手。”

　　这番话没什么创意，秋水只是把“八要五戒四不准”的团规变着戏法说。

　　“是是是，秋水兄弟说的一点儿不错。”李六喜用手抹了一把肥油的双唇，十个手指头轮流往嘴里送，把油渍添得干干净净。

　　“我们保证好好乞讨，不给村民们，不给我们丐团惹麻烦！”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麻三捧着一堆猪骨头，小心翼翼地揣进布褡子的口袋里。

　　“秋水兄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陆老九年纪大，在比自己小两轮的秋水面前，说不出那种厚颜无耻的话，只简单地表了忠心。

　　“那谁要是惹了事，该罚的我可就不手软了啊？”秋水用探寻的口气问道。

　　“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没意见。”陆老九高声回应，转向身旁二人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必须是！”李六喜大声说到。

　　“一定是！”麻三扯开嗓门，好像在和李六喜较劲，非要说得比他响亮。

　　有赏有罚，恩威并济，只能算是个有才能的领导，并不能说高明。秋水想到前世，有一阵子被男友甩了情绪低落，没心情工作，稳稳当当的升职机会被人给空降了，气得当场就要辞职。那空降兵和她私下谈了好一阵子，好话说了一箩筐，才使秋水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不是因为领导说了夸了她几句能干，而是把别人送的化妆品转赠给她，还答应以后有了都给她，反正自己是男的，用不着这些。

　　秋水起先以为领导对她有意思，想找个做小三，一边提防着色狼侵袭，一边妥妥地将化妆品照单全收。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惠，省下不少买化妆品的钱，不要白不要。

　　经过长期观察，那位领导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为了留住她这位得力员工，使她感动了好一阵子，工作异常卖力。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位大慈善家没过多久，就被大盖帽请去喝茶，继任者处处刁难她，没过多久就混不下去，跳槽了。

　　这件事让秋水学到了一个道理，要把眼光放长远，不必太过计较个人得失；善待下属就是善待自己，下属誓死追随，业绩就不会难堪。

　　根据丐团的规定，秋水每日乞讨只需缴纳七成，比普通乞丐少缴一成；除此之外，她还有权从下属上缴的份子钱里，提取一成，作为自己的职务工资。次日早晨由钱七核实账目后交给她。

　　这些是秋水应得的，所得钱财均由她随意支配。刘从义和黄有力一直是这么做的。

　　为了调动下属的乞讨积极性，更好地为丐团卖命，她当场做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决定：她将自己提取一成所得的一半，还给自己的手下。不只是楚小寒和金玉屏，还有另外三人。只要是秋水的手下，全部一视同仁。

　　换而言之，乞丐通常只能拿到乞讨所得的两成作为当日收益。秋水的这一拍脑袋的决定，使他们的收益，平白无故增加到了两成半。

　　千万别小看这半成，这可是相当于百分之二十五的加薪幅度，还不用扣金扣税。放在当今哪个公司，都是让人垂涎三尺，打破脑袋都想往里头挤。

　　“秋水大哥英明！”麻三首当其冲，高举双手热烈欢呼。随后，给了秋水一个大大的拥抱。

　　“秋水大哥，今后我们大伙都听你的。你让我滚，兄弟我绝不用爬的。”李六喜也拥了一下秋水，在地上翻起筋斗，高兴得不得了。

　　“秋水兄弟，真乃英雄是也！”陆老九毕竟一大把年纪，后辈这种掐媚献谀的做法，他做不出来，只竖着大拇指简单说了一句大实话。

　　“秋水兄弟，”楚小寒到底在胡大蛮那里学到了察言观色，此刻不以“水弟”想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迟疑道，“小寒在此谢过了，拥抱就不必了吧。”

　　秋水在兴头上，没留意到楚小寒脸上的苦涩，笑着摆手说：“都这么熟了，今后互相关照啊。”

　　“来来来，吃饱了好上路。”金玉屏起身拍了拍潮服上的灰尘，又给新来的三人，每人添了一块存放了两天，又干又硬的赤豆糕。

　　正如秋水所期盼的，她的笼络人心策略起到了空前的成功。

　　金玉屏不必说，她那套看风景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不肯认认真真去市集乞讨。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力压玄冥二老。

　　秋水在市集监督新来的三人，北坡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楚小寒还是像以前那样乞讨，收入却无形增加了不少，每天差不多有八十以上了。

　　另外三人都在老地方，也就是市集乞讨，原本是走走停停的那种，业绩相当差，是以前黄有力手下最无能的三个，人称“三六九”。经过秋水的指导，改成为了沿街乞讨，马不停滴，连吃午饭都要走着吃的那种。又收到上级实打实的钱财激励，可卖力了。一连七天，都讨到七十文以上，这在原来是他们不敢想象的。就连资深财务钱七也看傻眼了，土鸡居然成凤凰。

　　秋水由于职务所在，不得不长期蹲点市集，一边观察手下，一边乞讨，收益很一般，差不多只有七十文左右。不能一门心思乞讨，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刘从义每日乞讨，一般也就维持在这个水准。

　　幸好在市集，有秋水的一些旧识，比如客栈店小二、糖葫芦摊贩、糕点小哥等人的关照。

　　在她的财富积累方面，用乘坐了帝王的宝马良驹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在以前，她还是光杆司令的时候，每天的收益只有扣下份子的那些实打实的铜钱，除了中秋节那天，从来没超过二十文。

　　可现如今，加上从手下五人哪里提取的额外奖金，最少也有五十文。如果她没有把额外奖金分给下面人一半的话，起码还要多二三十文。这在黄有力离开之前，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

　　不光如此，刘从义对人向来宽容，丐团内部两派对立的气氛也随着黄有力的离开而消弭殆尽。秋水取代黄有力以来，双方和和气气，从来不为争夺地盘而发生内部争执或矛盾。

　　晚上在破庙，几个曾经黄有力的手下，还拖着草席来到陆老九他们身边来叙旧。上次发生这样的情景，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秋水和胡大蛮为期一个月的约定很快到来。每天晚上睡在破庙，其中的改变，多少能感觉得出来，并且有钱七的账册为证，胡大蛮在一天秋水来帮厨的时候，承兑了诺言，在张彩凤和儿子面前郑重宣布，她的考察期结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泽丐团”座下真正的壶客。

　　又要在市集乞讨和监督下属，又要中午跑去胡大蛮家帮厨，秋水两头跑，累得够呛，渐渐和两位同伴小树林的欢聚时光少了许多，只有晚上在破庙休息的时候，能稍微聊上几句。

　　金玉屏磕着瓜子直叹气，感叹日子不如从前过得快活。她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想当然地联想到以前的悲催岁月。两位同伴为了缓解她心中的悲恸，上前与她聊天，把她的思绪从浓妆艳抹或争风吃醋中硬拉回来。

　　“我还是觉得以前小树林掏鸟蛋，倚在树下聊天快活些，最近不知怎的，觉得乞讨越来越乏味了，要不我们改行吧？”

　　金玉屏多愁善感，率性而为，想一出是一出，两位同伴早已习惯。

　　“要不明天我们小树林聚聚？”这种话在乞丐们面前不好瞎说，楚小寒忙捂住她的嘴，转而看着秋水问道，“你看怎么样，秋水兄弟？”

　　“行啊，好久没放松放松了。还有，没外人的时候叫我‘水弟’就好了。”秋水一口答应，最近事情越来越顺，市集那三人脑袋瓜子都开了窍，现在叫他们停下来休息休息都听不进。说什么不认真乞讨就是对不起秋水，对不起秋水就不配做乞丐，要是连乞丐都不配做，那就成畜生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金玉屏眼前一亮，脸上忽然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嗯，顺便跟你说说最近几天北坡发生的一件怪事。”楚小寒凑到秋水耳边，全身猛地一颤，将头稍稍往后挪了一下说道。

　　“什么事？”秋水蹙眉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