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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团队出走 ...

  •   团队出走

      “别瞎说,过来。”秋水一惊,忙向金玉屏招手,同时地歪着头小心翼翼地绕过金玉屏娇小的身子,打量破庙的动静。幸好金玉屏素有大家风范,话音低婉,没有惊动到破庙里的乞丐。

      两人转了个向,面对破庙,防范夜间可能起来如厕的乞丐,与金玉屏围坐一团。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秋水看着被染上银霜,好似满地钻石的小草解释道。

      胡大蛮有了家室,不忘众乞丐兄弟,天天住在破庙里,已是难能可贵。他若是真想一走了之,不用等到今日,凭他这些年在“大泽丐团”的花红,不能说飞黄腾达,养活一家人是足够了。

      丐团是他第二个家,最舍不得离开丐团的,其实就是他了;要做出这样一个艰难的决定,其内心的痛苦和纠结,可见一斑。

      然而,他就像一个经营小生意的老板,能赚到些小钱,保证安稳度日,就心满意足了。心中无宏图大志,只想守住自己的安乐窝。用今日的话来说,就是不思进取吃老本。

      因而,对于“聚能丐团”的突然大举入侵,没有足够的思想防备,更拿不出能够与之抗衡的应对之策,一切都为之晚矣。

      不说缜密部署,执行力强的“聚能丐团”,哪怕是阿猫阿狗的丐团,只要进入大泽邑,耗上一段时间,早点晚点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这怪不得他人,怪只怪胡大蛮日子过得太安逸,没有居安思危和未雨绸缪。商场如战场,乞丐乞讨归根结底是一种商业行为。多年来固步自封,稍有外部冲击便溃不成军,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令秋水没想到的是,张彩凤这个爱折腾的女人,在危难关头,居然选择与胡大蛮共进退,无怨无悔。说古人重男轻女也好,说张彩凤嫁鸡随鸡也好。

      不管怎样,这份忠贞的爱情,还是使秋水心弦触动,为什么自己前世就从来没有碰到像胡大蛮这样,对家人宠爱,对兄弟仗义,能一起同甘共苦的另一半。尽管他是个事业失败的男人。

      胡大蛮在大泽邑混不下去是真,跑路当然也不假,但他从来没有一刻有放弃过众兄弟的念头,每天一声“团头好”可不是白叫的。

      胡大蛮告诉秋水,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为了替他守住“大泽丐团”,被人欺辱,还讨不到钱,心中有愧。衙门不肯帮忙,社团基金一天比一天少,顶多只能撑个把月。与其到时候不得不散伙,不如趁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把钱分一分,大家好聚好散。

      至于他们是愿意跟着“聚能丐团”继续做乞丐,还是去别处讨生计,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胡大蛮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秋水本想劝他坚持,转念一想,傻笑了一声,自忖着: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必还要欺骗他,欺骗众人呢。那样只能让大家多过一个月的苦日子。

      “你是说我们‘大泽丐团’真要解散了?”金玉屏借着银灰的月光,瞥了一眼堆在破庙中央篝火的光亮,捂着嘴低声嘟囔着,“说实在的,在丐团这段日子我还挺愉快的,说散就散,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谁说不是呢,”楚小寒怅然道,“在这里我认识了最要好的兄弟。”说着,把目光缓缓移向秋水。

      秋水一直被楚小寒以兄弟相称,早已习惯。然而,在这当口,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一股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在每一处毛孔里游走,搞得周身血液沸腾,燥热不已。

      “小寒哥哥,”金玉屏用手在两人当中挥了几下,使他们很快从相互专注对视的愣神中缓和过来,习惯性地想从布褡子里抓一把吃的东西出来分给他们,低头却发现口袋空空什么也没有,无奈地苦笑道,“今后我们该怎么办?要去哪里?”

      这个问题楚小寒没想过,秋水也没想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来不及细思。但秋水总觉得心有不甘。

      前世她自己性格懦弱,在职场上永远是个无名小卒,甚至有时候领导在办公室门口想要喊她进来吩咐点事情做,一站到门口又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只好对她漠然喊道,“那个谁,进来一下。”

      如今,她坐上了壶客的位置,虽只是个丐团的小头头,却也是实打实凭着自己的努力上进争取来的。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如同前世那样做人失败一辈子,她更不甘心一个堂堂的现代女性,受过高等教育,却连一个乞丐都做不好。好不容易对乞丐的乞讨,日常的管理有些心得,却要在事业最得意,工作最得心应手的时候放弃。这已不是职场选择这么简单了,是自尊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换个地方,继续当乞丐。”

      秋水一语震惊四座,身旁二人的脸如同挂在星空的月亮那般苍白,苍白中略带这一抹灰暗。

      “还做乞丐呀?”金玉屏满脸不高兴地看着楚小寒,抱怨道,“就不能换个别的有意思的事情做吗?”

      “你可以回陶邑,回你自己的家去,”楚小寒那张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平静,话音也如身旁的溪水那般波澜不惊,“你爹你娘肯定还挂念着你。”

      “你怎么不回去?”金玉屏不爱想事情,但并不傻,从楚小寒沉稳的话语中,得知他是站在秋水那边的,心头燃起一股无名之火,略微提高嗓门,又不敢大声咆哮,惊醒庙里的乞丐,“你不是说家里还有很多兄弟姐妹等着你照顾吗?”

      “你有钱吗?你会做什么?你能靠什么赚钱?”楚小寒一连抛出三个问题,问得金玉屏哑口无言。

      她靠着惊为天人的美貌,乞讨了不少钱,可这些钱无异于杯水车薪,最多只能在乞丐面前耍耍威风,充充大款。她自幼被人牙子撸了去,除了在青楼里迫于无奈跟着老鸨学过取悦男人,一无所长。除了出卖皮肉和乞讨,她什么也不会,而前者于她而言,是一场灾难,留下的阴影至今仍一息尚存。

      “我听水弟的。”楚小寒表态。

      “我听小寒哥哥的。”金玉屏也表了态。

      两人将视线一同转向秋水那张爬满忧愁的脸上。

      胡大蛮日间承诺过秋水,他那间小院子已经找到买家,因为时间仓促,卖不到好价钱,只卖了九百贯。他准备带着妻儿去邻村,看看有什么长工做,做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能重新买块地盖一座小茅屋了。

      社团还剩下的五百贯多钱,他一文钱都不要,统统分给他们,算是他对大伙儿的亏欠。且不是按照身份的高低,而是按照跟他年数的长短。

      胡大蛮有情有义,他是团里的老大,若是执意拿走社团基金的一半,也绝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可他却把这些钱,全部分给了追随他多年的乞丐。

      这种分法对秋水极不公平,她来到丐团仅有半年多,能拿到手的微乎其微,可在胡大蛮说出那番话的当口,她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只是不住地含泪点头。

      秋水、楚小寒、金玉屏都是团里的新人,资历最高的楚小寒,入团也不足一年,显然是分不到多少钱的。

      而三人存款同样少得可怜。

      秋水为了拉拢人心,平白无故损失了好多应得的钱,只攒了二十来贯,这都怪她太贪吃,经常忍不住去买大闸蟹一个人偷偷煮来吃。两文钱一只三四两大的肥蟹,简直是白菜价,可日子久了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楚小寒省吃俭用,存了二十五贯,居然比秋水这个当壶客的还多。这主要是他还有一份卖鸟蛋的兼差,不过在前不久为了和“聚能丐团”拼死对抗,这份第三产业已经荒废了。孙员外另外找人,代替楚小寒爬树掏鸟蛋了。

      金玉屏则是三人中最有钱的,回到破庙把小包袱拿到两人面前抖开来,一大堆廉价的胭脂水粉和如雨般的铜钱撒落一地,看得二人目瞪口呆。

      金玉屏算术不好,数了半天总是数错,索性收拾起胭脂水粉来。这些都是平日那些公子哥为了取悦她,硬塞给她的。

      两人数了老半天,惊奇地发现,金玉屏的存款居然比两人加起来的还多,足足有五十二贯多。

      如今即将失业,三人总共加起来不足一百贯,若是不加入丐团做个四处乞讨的乞丐,住客栈的钱如同流水,不足一个月就会被挥霍殆尽。

      大泽邑东面是临近大海的几个小渔村,渔民常年出海在外,妇孺的警惕性很高,对外乡人很不欢迎,生怕来了人牙子把他们的孩子拐走。

      北面湖泊对岸是群山峻岭,往西是小丘邑,这两条路都走不通。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南下杭州城。杭州是江南三大城之一,商业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足以与苏州城和应天府比肩。

      “你是说让我们一起去杭州投靠个组织,继续行乞?”楚小寒听了秋水的一番描述后问道。

      “是的,去杭州。”秋水语气坚定而果决。

      “好,听水弟的,就去杭州。”楚小寒沉思片刻,拳头用力捶了下青草,低沉应道。

      “我也去。”金玉屏高高举手,生怕两位同伴把她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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