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总结经验 ...
-
总结经验
有了小寒同学的指导，秋水不急于进行乞讨，与他告别，便独自漫无目的地在村里四处溜达。
而今是农忙时节，路上行人稀疏，农民大都在田里翻土，准备播种冬小麦。
无垠的田野上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泥土芬芳，这种香气是秋水在大城市中无法领略到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是世界上任何香水都无法比拟的，挫折留下的阴霾在脑中一扫而光。
百来个农民在黑焦的土地上，拿着钉耙一类的工具翻地，还有几头牛拉着犁在田间悠闲漫步。
这里没有篱笆栅栏，没有高门深墙，定然不会触犯了基本礼仪而惹恼众人。
秋水观测许久，特意挑了一个农民休息的片刻，沿着狭窄的阡陌道，踩着泥泞的步伐，向着胜利大步迈进。
“大哥，行行好，赏点钱吧。”秋水简短有力地抖了两下空碗，对一位坐在地里用毛巾擦汗的农民说。
“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这碍手碍脚。”农民甩着毛巾，将她饭碗打落。
幸好是掉在泥地里，碗没摔破。秋水拾起饭碗，识趣地离开，换了另一个农民作为下一个目标。
这位农民看起来憨厚朴实，是秋水一连绕过好几个，精挑细选出来的。
“大哥，行行好，赏点钱吧。”秋水的这句礼貌用语，已然熟记在心，但凡遇到人都能脱口而出，丝毫不觉得脸红。
不是因为秋水自尊心不值钱，而是她掌握了其中的窍门，乞讨时低着头，尽量低着头不去看对方，以掩耳盗铃的姿态，可以大幅将自尊心的受损程度降到最低。
“我看你还是到别处去吧，”善良老实的农民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们出来干农活，哪个身上也不会带铜钱，这地刚翻着，准备播种，没啥吃的给你。你这样到处走来走去，刚松完的土又要被踩实了。”
农民一番话说得极是中肯，不无道理，秋水只好悻悻离开。
田里白跑了一趟，一个铜钱没讨到，还沾了一脚的泥，走起路来湿哒哒的，浑身觉得不舒服，但又生怕刘从义或黄有力暗中监视，坏了规矩，不敢去溪边洗脚。
就这样一路在土渣子路上瞎逛一阵，遇见一个形色匆忙的行人迎面赶来。
秋水厚着脸皮上前乞讨，依旧操着那句了然于胸的行话。
哗啦啦地一声，没等秋水抬头，行人已然擦身而过，破碗里三个铜板欢快地打着转儿。
秋水回头对着路人的背影，用一长串感激话谢过他全家。路人好似没听见似的，继续前行，步子频率未有半点减缓。
这是秋水人生的第一桶金，尽管不多，也着实让她开心了好一阵，回想当年大学毕业，在一家小公司领到第一个月一千五百块的微薄薪水，心中感慨万分。
那时候她初入社会做了一名业务员，成天在外头跑，和现在一样经验不足，敲了不知道多少家的门，无一例外吃了闭门羹，业绩白板，只好拿着保底工资。
然而现在碗里的三个铜板，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付出辛苦挣来的，在她心中的份量远超那一千五百块。
时间就是金钱，刘从义没给她制定指标，但也不能浑水摸鱼。好心收留，供吃管喝包睡，大恩不言谢，实际行动是报答的最好方式。
秋水再次踏上征程，走着走着，两旁的农舍变成了一座座泥墙瓦屋，空旷的大道陡然缩窄，土渣子地成了青石板地，房屋林立，行人熙攘。
两根石柱上横立的拱匾上清清楚楚写着“大泽邑市集”，她不知不觉，从乡野走入了市集，还看见好几个乞丐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其中有一名她认出来了，是拜师仪式时提醒她要对“伍子胥”尊重的那位老者，其他几个也有一点印象，昨晚都和她睡在同一屋檐下。
寻寻觅觅了这么久，终于逮着个好地儿，在这里乞讨要比农舍和田间适合多了。
街道两旁开着十几间店铺，有客栈、布庄、染坊、茶叶铺子等等。店铺前站着或蹲着各色小摊贩高声呦喝，卖凳子的、卖包子的、卖糖葫芦的、卖首饰的，应有尽有。
短短的街道如同跳蚤市场一般，热闹非凡，而且没有城管。
秋水沿路乞讨，不消半个时辰就走到头了，往各个分支小巷里乱走一通，再返回主道折返，曲折迂回行进。
市集不大，主要是人太多。不消两个时辰的光景，收获颇丰，三十多个铜板把碗底全掩盖了。吃的东西也讨着不少。包子铺老板好心施舍的一个香喷喷的包子，瓜子摊摊主随手抓给她的一把香瓜子，客栈小二出门倒剩菜给了她半条红烧河鲫鱼，卖糖葫芦的收摊前将两颗卖剩的给了她，最后还从小巷的一户人家那里讨来一碗井水。
讨了这么多东西，秋水才发现碗太小了，装了铜钱就不能装吃的了，不然太不干净。
午饭没吃饱，热包子刚到手就被她塞肚子里了，香瓜子一时吃不掉这么多，就往布褡子的口袋里揣着。
秋水前世长这么大，没吃过别人吃剩下的东西，那条红烧河鲫鱼看着又眼馋，最后想了个法子，只吃背面完整的半条，正面残余的鱼肉直接丢掉，奢侈浪费之极。
鱼是红烧的，吃了嘴里太咸，正赶着卖糖葫芦的收摊，两只糖葫芦当甜点，吃得有滋有味，最后一晚井水滤嘴漱喉咙，落下的午饭就这样补回来了。
乞讨别的都没什么，就是老要走来走去，见人就是鞠躬点头，时间一久，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毛病全来了。
职业病这种事情是没办法的，相比于脑力劳动者，一不小心就莫名其妙地猝死。这种简单的体力劳动所带来的身体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秋水实在走不动了，在一家布庄前的台阶上休息，不料屁股还没焐热，就被里面出来的掌柜用竹尺轰走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秋水懒得计较，挪到了巷口的一块空地上，身后是墙壁，这下总算没人能将她赶走了。
一个人自得其乐地吐着瓜子壳，捶着走麻的腿，欣赏着市集风光，悠闲畅快，自得其乐。偶尔碰到个行人经过，拿起破碗嚷嚷几声，有时运气好，还真有人往她碗里丢钱。
只是收入没沿街乞讨多，可秋水已经很满足了。坐着什么都不用干，休息的时候还能有外快，等于天上白掉的钱。
休息不能躺着或趴着打瞌睡，现在毕竟是工作时间，她时时刻刻留意周遭的人来人往，尤其是穿着和她一样的乞丐。
果然，她坐了半个时辰，体力稍有恢复，从如麻的人群中眼尖地看到一个瘦高个儿东张西望，赶紧站起来，回到街上继续乞讨。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从义，万一被他发现第一天乞讨就自由散漫，出工不出力，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按照原先的路线来来回回地走，效率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乞讨了一个时辰，碗里只增加了六个铜板，路人看她的眼神也和先前不一样了。
秋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也来不及细想，此时天色暗沉，月上枝梢，回破庙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便离开市集返程。
路上数着碗里的铜板，和昨晚钱七一个贼样儿，一枚枚全都用袖子擦得干干净净，一天辛苦劳累下来，吃的不算，光铜板就讨了四十二文。
按照上缴八成的日头钱算下来，她今天一共赚了八文钱，外加官府救济金十文，居然有十八文之多。
十八文不是小数目，一个包子在市集上只卖两文钱，一顿午饭吃九个包子，绝对能撑死，何况晚饭是团里供应的，那一斗米不是白交的。
换句话说，只要她一天是乞丐，就真的不会饿死。初次见到黄有力的时候，脑海中有一瞬间，以为他是个人牙子，想把她卖到窑子里去，没想到他说的竟然句句是真。
秋水回到破庙，钱七早已坐在老地方笑眯眯地恭候。她从碗里拿出八文铜钱，其余的都倒在地上，还故意把他刚叠得整整齐齐的两堆铜板压塌了。
“等等，你今天讨了多少？”钱七问转身正要回到自己草席位置的秋水。
“四十二文。”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日头钱不是缴八成么？”秋水回头疑问道。
“新人入团三天，所有乞讨所得铜钱全部上缴，这是规矩，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钱七伸出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剩下的铜钱交出来。
没人跟秋水说过这条规矩，她往旮旯里的楚小寒看了一眼，对方笑着向她点头，悄悄做了个投掷的手势。
秋水无奈，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里余下的八个铜板撒在地上，车轮子又压毁了两座宝塔。
“这是拜师钱，团里让你有个容身之处，做人最起码的感激总是应该要有的，秋水兄弟，你说是吧？”钱七将地上七倒八歪的铜钱拢在一块儿，又不厌其烦地重新数了起来。
一路回来心情大好的秋水，只好忍气吞声回到自己座位上，静待开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总结经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