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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刁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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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白圭虽然善做文章,立意文采词藻都是极好的,可是这题目都没有,倒是让他为了难。
闷闷回去只埋着头在灯下写第一篇:
养志者,心气之思不达也。有所欲,志存而思之。
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
偷偷送去给先生,先生只瞧了一眼便扔掉
“重来重来。”
第二天更是用心揣摩,仔仔细细誊清好了便等着,先生刚给世子上完《论语第七》又挨个叫人上去讲新书,到了自己,
张白圭心急,书也不拿,直接拽着自己的卷子上前请示。
先生撩开胡子,瞟了一眼便生了气
“不妥不妥,回去重写。”
白圭控制着表情尽量不发生变化,可是手早就紧握起来,本想退下,可是到底心有不甘
“先生为何只看破题便丢下了?学生昨天……”
“文不对题,还有什么好看?下去!”
白圭便灰溜溜下去了,殷正茂隐隐有些高兴。在他看来,在学堂里最得老师欢心的便是世子,其次是自己。
虽然张白圭排第三,老师进来对他愈加不假辞色来,
可是看到以前被人吹嘘的荆州第一神童灰头土脸的下来了,到底是心里十分得意的。
于是站起身,走路带风的将昨天先生在课堂上布置的作业《论语心得》交上去,
宁王世子是真聪明,可是从不用在念书上,因此已经半年先生仍在讲论语,殷正茂一心向学便心中火急火燎,只在作业的文字书隐隐点出了。
果然先生十分和颜悦色“正茂既然如此刻苦,那明日我就给你挑一本书,大家在书房的时候,你就不用看论语,看我挑的吧,不用着急,细细看完便认真写一份笔记心得交上来。”
殷正茂果然得意起来,白圭便有些忍不住,只是苦苦思索“先生说文不对题,题目到底是什么呢?”顿时焦急不已。
第三天仍然点灯熬油,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笔杆子巧巧妙妙,丰丰富富,又是引经据典文采斐然地做了一篇,仔细润色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大亮,饭也顾不得吃,不去宁王府,先奔向先生家里敲门,看门人打着哈欠来开了
“张公子,天还没亮呢”
“陈伯伯,我找先生”便把手里的卷子着急递过去,很快送进了先生房里,
果然先生立即点灯起来看,看了第一句,便叹息一声,
“噗”地一声便吹灭了灯,
门外张白圭心都冷了,一下子浑身发抖,像是气昏了头,门外呆呆站了半晌,转身负气走了。
在城中走了好久才慢慢到了宁王府,张白圭突然有些泄气,不想进去,转头欲走,
可是想了想又回来,慢慢踏进了侧门,
原来宁王府的大门具有极大地象征意义,非大事不得使用,
圣上降下圣旨,赐下东西,或是王妃进门,或是其他大事方才打开正门迎接,
等闲所有人都是从几个侧门出入。
白圭心情有些阴郁,看见树也觉得丑,看见花也嫌它艳,路上有石子也狠狠踢一脚。
心里发了狠一定要做出一篇叫先生满意的文章来。
绕过几处院子,突然被人叫住。
“张少爷等等罢,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竟然是封三娘,
“你找我有事吗?”
三娘不好意思笑道“总是麻烦你们,有些事想托你爷爷帮忙,
只是最近几天没见着人,想托你带个话,你看行吗?”
白圭知道自家爷爷的脾气,看不得别人受苦,有难有罪都是第一个冲上去帮忙,
在下人堆里人缘最好,于是赶紧答应道
“没问题,只是我爷爷被派出去到桐城庄子上办差去了,
可能还有几天才能回来呢。是什么事,你看我能帮你办了吗?”
“这,那多谢少爷了,只请少爷中午来一下西边的小亭子,我手里积了些钱想托你帮忙换成金子。”
“哦,打成个镯子吗?”
三娘笑了“留出吃喝要用的,随人送礼的,哪里有钱打金镯子,不过几个戒指吧”
当下两人便告别,张白圭去到了书房,经过这一打岔,心情稍微轻松,索性不去想早上的事和那连题目都没有的文章了。
心里微微一讪,自己倒是应了圣人言,欲速则不达了。摇摇头,笑着走了。
先生在书房里仔细教世子念论语,突然停下来,朝下面说
“张白圭上来,我看你连《论语》也不熟呢。”
世子带头哈哈大笑起来,下面成士华和何家兄弟并殷正茂也掌不住嘲笑起来。
张白圭忍住脸红,仍然顶住,只听先生讲论语。
先生说一句“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世子也跟一句,先生又说一句“。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
世子也跟着不知所以然的念。
先生又深入浅出讲解完了,世子无精打采似懂非懂地,张白圭又被训斥得满脸土色,
下面三个孩子便吃吃笑了起来。
殷正茂看见张白圭吃瘪心里非常高兴,一下子忘乎所以,
接了句“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刻薄的狠了,谁知张白圭并不以将他放在心上,就像一座山上又蚂蚁闹腾,难道也去理会吗?
谁知宁王世子朱宪节却发了威,你一个小吏家的子弟,
竟敢说他是饱食终日,实在忍不了,
眼珠子一转便要闹起来,想要趁机不上课了。
果然一把抓开面前的书,将笔洗笔架一股脑儿打碎到地上,
转手就将砚台扔到殷正茂脑袋上。踏上桌子大喝一声
“好大的狗胆,竟敢骂我!”
殷正茂眼睛都瞪圆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霸王,
又痛又怕,只像是开了酱铺子,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只是五味杂陈。
怕王妃责怪,只好连连赔礼,说弄错了,是误会误会。
可是朱宪节故意要找事,哪里管他误不误会,抡起拳头家要打,
吓得守在一旁的流云不知所措,流云赶过来时,
世子闹得正欢,就借着殷正茂骂他闹事。
流云看见不成话,只和几个丫鬟一起扑过来,紧紧团住世子,不让他再胡闹。
丫鬟身材早已发育了,又是香粉阵阵,朱宪节故意歪头靠着她们怀里,觉得心里挺舒服。
先生在旁边看了,摇摇头,轻声说了句“有辱斯文。”
几个丫鬟也任它紧挨着,并不在意,倒像妈妈哄儿子,只求他不再闹了才好。
闹到这个份儿上,也上不了课,世子心满意足同几个丫鬟出去胡玩了。
留着张白圭还在先生身边,先生叹了一口气,抬抬手,
无所适从又慢慢拍到膝盖上,有些无措的样子。
张白圭便有些心疼先生,遇到这样的学生,哪里还有师道尊严?
“先生……”
“罢了,轻不得重不得,白圭啊,我说你《论语》还不熟,好好看看吧”
弯腰把刚刚被扔出去的《论语》捡回来,慢慢抚平皱角,拍掉灰尘
“啊,好好读读,去吧,去吧。”
“是”便老实退下了,中午吃过饭王妃便来人请,要问问中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