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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假面的学神(卅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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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向来无忧无虑。
再大的烦恼,只需美美地睡上一觉,抑或敞开怀吃一顿好的,他便能忘掉所有糟糕的事。
然而高三开学将近一个月了,他的情绪一直不太高。
那个叫殷如雪的,成天刷着存在感,怪糟心的。
尽管得了男朋友的保证,小少年不担心,属于自己的窝会被分给第三个人,可是吧……
架不住有的人自我感觉良好啊!
甭管是课间,抑或去食堂吃饭,乃至晚自习的时候……那姑娘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往聂殷跟前凑。
一堆没眼色的男同学,没见过女的似的,跟着起哄,可把青雀气得呀,鼓着脸颊,还以为是河豚成了精!
化身成护崽子的老母鸡。
跟殷如雪在同一个班级的小少年,忙着复习之时不忘盯梢,一看那姑娘有个风吹草动的,赶在对方行动之前,先一步跑七班“抢人”……可谓三百六十度严防死守!
也不是真担心聂殷被那姑娘勾走;
对自己的美貌迷之自信的某人,才不相信男朋友眼瘸到被一个比自己丑的人迷惑呢!
殷如雪的身份比较敏感,青雀怕她对聂殷不怀好意。
男朋友一个老实人,他不盯紧点,万一被欺负了可咋办?
为了不让殷如雪影响到聂殷,小少年暗搓搓地跑去跟七班班主任告小状。
老师听了,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告小状的某人看在眼里,烦闷的心情消散了一大半,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呀!
高高兴兴地回了教室。
途径男厕所,意外看到聂殷跟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在说话。
青雀悄咪咪躲到大榕树后偷窥着。
聂殷对人的视线很敏感,下一秒,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榕树。
跟那男生又说了两句,径直往这边走来——
“青雀,躲在这做什么?”
青雀哼了哼,昂起下巴,语气骄矜:“那人是谁,你们在密谋什么坏事?”
聂殷愣了一愣,勾了勾唇,跟小少年坦白:“是补习班的同学,有过一面之缘,正好碰到了,他顺便就跟我道个谢。”
青雀顿时起了好奇心:“道谢?你帮过他忙?”
聂殷替小少年理好衣领,语气漫不经心:“谈不上帮忙,顺手替他解了一次围。”
心有城府的少年在青雀面前毫无秘密,说起“解围”的经过——
那同学叫李立,家住县里老城区。
寒假那会儿,聂殷有一天收摊之后,抄小路遇到李立被高利贷的人堵截……领头的是赌场的打手,跟他有过几面的交集。
“我看李立还是个学生,随口问了怎么回事。”
李立父亲是个老赌棍,欠了赌场很多钱,后来被抓了,为了立功,扯出了一堆人。
这不,将赌场的人得罪死了。
本人进了劳改所,可苦着家里人……就连在读高中的李立,也被一群混混成天骚扰,打着要他还债的旗号,逼得他没法待在学校好好学习。
聂殷轻描淡写地说,他看李立怪可怜的,就跟领头的说了两句好话,领头的就放过了李立一马。
青雀皱了皱脸。
聂殷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在想什么?”
小少年语气不确定:“你跟赌场的人……”
聂殷放缓语调:“我答应过你,跟那些人断了联系。对方之所以听进我的话,不过是看在以往我跟柯老板有点儿交情的份上。”
这么说,好像没什么不对?
青雀对自家男朋友还是很信任的,既然对方说了不跟赌场的人再来往,自然就不……
等等!
“刚才那个,叫李立?”
聂殷点了点头:“你知道他?”
不会隐藏情绪的小少年,表情诡异,瞅着自家男朋友的眼神是十分的纠结。
聂殷实在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青雀,怎么了?”
青雀沉默,半晌,小声问:“阿殷打算收李立当小弟?”
聂殷怔了怔,眉眼之间流露着无奈:“没有的事。”
小少年将信将疑,心情颇是微妙。
命运这个小妖精啊,有时候真够顽固的,就比如李立吧,本来是眼前这人的一号“狗腿子”……按理说,两人不可能再有交集了,怎么现在又搭上线?
聂殷对青雀的情绪一向敏感,不由得问出口:“青雀在担心什么?”
青雀摇头:“没担心呢。”
只要阿殷不重走歪路,不做违法犯罪的事,认识几个“狗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聂殷若有所思,盯着小少年的脸端详了片刻。
“阿殷……啊啊啊!”
“青雀!”
“毛毛虫,阿殷殷救我!”
一个没注意,从树上掉下一个毛毛虫,恰好掉在了肩头,可把某个怕虫子的小少年给恶心坏了。
好是一阵鸡飞狗跳。
聂殷将虫子拨到地上,一脚踩死。
青雀心有余悸,拉着男盆友赶紧离开了树下。
这一场惊吓,什么李立啊狗腿子的,当即被他抛在了脑后,转天,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某天,青雀突地意识到殷如雪最近都没缠着聂殷了。
怕对方密谋什么坏事,就悄悄打探了一番女生的行踪。
意外发现,那姑娘跟狗腿子……咳,是李立,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凑在了一起。
好奇心大作的某人,鬼鬼祟祟跟踪着两人,最后停步在一家“黑旅馆”门外。
赶紧跟男朋友报告了这一发现。
青雀忧心忡忡:“那女的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在他意识里,李立一号“狗腿子”的形象坚不可破,姓殷的勾搭上对方,肯定是想对男朋友做什么坏事。
聂殷揉了揉对方的短发,语气淡然:“他们在处对象,不关我们的事。”
青雀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殷如雪不是一直嚷嚷着要阿殷做男朋友?”
尽管他坚信对方心怀叵测,肯定打着别的主意……
聂殷微微扯着唇:“兴许她发现李立是真爱。”
“这样吗?”青雀鼓了鼓脸颊,“那个李立,都什么眼光啊?”
聂殷表示:“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吧……”青雀忽地眼睛一亮,“那她以后就没了借口再纠缠着阿殷吧?”
聂殷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小少年忍不住欢呼:“那可太好啦!”
那女的真的超级烦的,尽管聂殷从不搭理她,架不住对方“倒贴”啊,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的,对方就跟只苍蝇似的,嗡嗡嗡个不停,怎么赶也赶不走。
“别为无谓的人分神。”聂殷嘱咐着小少年,“专心准备高考。”
“我不是怕她害阿殷嘛!”青雀嘟囔,“谁让阿殷太好欺负了?”
聂殷轻声安抚:“害不到我的。”
青雀想到了个好主意:“要不跟李立打声招呼呗?反正他欠你人情……让他看好他女朋友。”
聂殷把玩着小少年的手指,没再出声。
心里有了盘算,青雀就想着去会一会李立。
无奈补习班在老教学区,距离教学楼远着呢,便一直没找到恰当的时机。
这一耽误,就听到李立与殷如雪双双退学的消息了。
午休时,颇爱“八卦”的何国俊分享着他打听到的“惊天秘闻”:被无数男生视为“女神”的殷如雪居然怀孕了!
她跟李立谈恋爱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没想到,竟玩得那么大,搞出了“人命”!
这不,一对小情侣书也不念了,据说回去见家长,看样子是要谈婚论嫁了。
青雀:“……”
真是意想不到的转折!
何国俊说着,语气带着一丢丢的羡慕嫉妒恨:“李立可真是好命……诶,你们知不知道,殷如雪家据说是千万富翁!直接少奋斗几十年啊!”
青雀讶异极了,他还真不知道殷家那么有钱!
悄悄拽着男朋友咬耳朵:“何国俊说的是真的假的?”
聂殷将注意力从书本上收回:“也许吧。”
青雀听了想打人。
男朋友受了那许多的罪,到现在,每每遇到长假,都要辛辛苦苦满城奔波,就为赚点生活费;对比之下,那位抛妻弃子、害了聂女士一生的殷父,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绝大多数还滋润……想想简直没天理!
“他一定会有报应的!”小少年愤愤不平。
聂殷翻书的手顿了顿,明白那一个“他”指代的是谁,不由得轻笑。
青雀疑惑看向他:“阿殷笑啥?”
聂殷语气淡淡:“报应。”
青雀以为他难受了,连忙安慰:“是呀,阿殷相信我,善恶有报……就像聂家那一家子,总有一天,你爸也会倒霉的。”
少年点点头:“不用等哪一天,他现在就不好过了。”
青雀眼睛一亮:“诶?阿殷你知道什么?快跟我说说。”
聂殷没隐瞒:“他快死了。”
也许真的报应吧,殷父抛弃了怀着身孕的聂女士……不管是娶了有钱人家的女儿,抑或后来又娶了“真爱”,他一辈子没能再生个一儿半女的。
人之将死,就念起了旧,希望能落叶归根,也奢想着后人会祭奠他。
青雀听了忍不住鼓掌,幸灾乐祸:“活该!”
之后从男朋友口中,知道了很多事——
比如殷如雪,为什么不远千里跑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复读?
不过是为了殷父的遗产……尽管人还没死。
“遗产?”青雀没懂,“跟阿殷你有关系?”
聂殷神情淡漠:“有些人异想天开罢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殷父立了遗嘱,除了分给“真爱”几百万,剩余千万资产,留给他唯一的血脉……也即聂殷了。
但有个条件:聂殷“认祖归宗”,改回殷姓,等殷父死了,再将人骨灰接回老家安葬。
“那阿殷以后不叫聂殷了?”
聂殷淡声回:“我不会改姓。”
青雀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不过……
“千万遗产哎!阿殷不会舍不得?”
聂殷满不在意:“本来就不属于我。”
青雀努嘴:“好吧……”转而觉得奇怪,“阿殷你跟你爸一直有联系?”
聂殷摇了摇头:“那边最近联系到学校,让我过去见一面。”顿了顿,不等小少年询问,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我对那边的事没兴趣,拒绝了。”
青雀不免操起了心:“可他毕竟是你爸,万一强逼着你……”
聂殷嘴角轻扬:“都快死了,还能做什么。”
千万的遗产,想打主意的人有的是,比如殷父的前妻家,比如殷父老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比如殷父的“真爱”,再比如,“真爱”的女儿谈了个被高利贷逼得快喘不过气的“女婿”……
想象一下,就知道殷父的病床前有多热闹了。
他偏偏不爱凑热闹,不如识趣点,别挡着人家的发财路了!
男朋友云淡风轻的态度,让青雀一下子安稳了,不再瞎操心。
殷家到底跟聂家的情况不一样。
何况,就在半个月前,聂殷便已年满十八周岁,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了;
别说殷父快死了,就算对方活蹦乱跳的,还能勉强他从没尽过抚养义务的儿子……呃,接受千万遗产?
哪怕家里不缺钱,算不得财迷的青雀,也不免小小的肉疼——
“哎,千万遗产……按理说,应该是阿殷的。”
聂殷安抚着小少年:“总有一天我也能挣到千万,随你花得高兴,好不好?”
青雀还能说“不好”吗?
对男朋友迷之相信的他,一点儿也没觉得对方在说大话,反而大言不惭地表示:“那我也要挣一千万,都给阿殷花。”
小少年的嗓门有点儿大。
听得清清楚楚的何国俊:“……”
啧,高三真心残酷啊!这不,又逼疯了一个。
天还没黑呢,就开始说起了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