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若薇日常》赵笑笑

25、过往

　　“若薇啊，你要喜欢看戏，那以后奶奶看戏都拉上你，行不？”散场出来，寒枫意犹未尽地说道。
　　“好啊，只要我不用上晚自习，就一定会到的。”訾若薇笑着点头。
　　“唉，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年还好了，来听戏的人还多了，以前啊，这台下的观众还没台上的演员少，也真是难为那些演员还能坚持下来。”寒枫叹了口气说道。
　　“以前刚改革开放，那么多从来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忽然之间都涌了进来，人都有贪新鲜的本性，自然会觉得新的东西好。可是等到热闹劲儿过去了，会发现，自己老祖先留下来的东西未必就不如外面传进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我觉得那句洋为中用还是很中肯的。再说了，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难道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解。”寒枫笑着点头道。
　　“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早就不年轻了。”訾若薇闻言笑了。
　　“这话可不能当着我这个老太婆说，我都八十多了，可还觉得自己年轻呢！”
　　“奶奶是年轻，您要是不说啊，我还以为您只有五十多岁呢！”訾若薇嘴甜地恭维道。
　　“你这丫头啊，嘴真甜！”寒枫一听訾若薇的话，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我啊，一直都想有个女儿，就是因为女儿啊贴心，会撒娇。哪儿像我的那两个孙子啊，大孙子就不说了，你看江儿，别说跟你撒娇了，让他多说一个字都跟要杀了他似的。唉，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只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唉，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福气有个孙女。”
　　说笑间，负责去开车的寒江把车缓缓地开到了他们跟前。
　　车子先把寒枫送到了家，寒枫临下车之前对訾若薇说道。
　　“那丫头说好了啊，以后再有戏票，奶奶一定找你一起去看啊！”
　　然后寒枫又看看寒江，“江儿，一定要把若薇送给到家啊，不能就在小区门口下车了，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寒江无奈地答道。
　　“谢谢你今晚肯陪我奶奶看戏，如果以后她再找你的话，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拒绝的。要是你觉得难以启齿，就跟我说，我来转告奶奶。”车子缓缓地启动后，寒江对訾若薇说道。
　　“你不会以为我是出于礼貌才陪奶奶看戏的吧？”听到寒江的话，訾若薇不禁哑然失笑，“我不是出于礼貌才陪奶奶看戏的，我是真的喜欢看戏。再说了，我觉得我还不会为了礼貌而陪一个人坐在那里几个小时的。嗯，声明一点儿啊，这不代表我不尊敬奶奶或者是不喜欢奶奶，而是我觉得，即使再喜欢的两个人，也会有不同的地方。欣赏对方，也欣赏对方的不同，但是不会强迫自己去喜欢对方所喜欢的东西。所以，我的想法是，即使我再喜欢一个人，我也不会强迫自己去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那样的感情不是太累了吗？”或许是看戏过后的兴奋还没散去，訾若薇不自觉地有些话多。
　　寒江看了看訾若薇，没有说话，恰在此时，到了訾若薇所住的小区门口。
　　“你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好了，省得到时候又得倒车什么的。”
　　“刚才奶奶说的话你没听到啊？我要是在这儿把你放下，给奶奶知道了，又得数落我。”
　　訾若薇一听也就不再坚持了。
　　“谢谢你送我回家，晚安。”訾若薇冲寒江笑着挥挥手。
　　回去的路上，寒江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訾若薇刚才说的话。他想起了当时祁丹跟自己谈恋爱的时候，为了讨奶奶的欢心，没少主动陪奶奶去看戏。他知道祁丹对京剧根本不感兴趣，但是为了自己，她愿意好几个小时如坐针毡似的坐在那里陪着奶奶，这让他打心眼里感动。而在奶奶看来，祁丹那是在耍心眼儿。
　　而现在听了訾若薇的话，他不禁想，如果自己真的跟祁丹在一起了，祁丹是不是还会像谈恋爱时那样强迫自己陪奶奶去看戏呢？如果不能，岂不是就是奶奶说的耍心眼儿了？如果能，那这样的生活对祁丹而言，是不是太累了？
　　“把若薇送回家了？”回到家里，寒枫关切地问道。
　　“嗯，送到楼下了。”寒江答道。
　　“若薇这孩子啊，还真是对奶奶的心思。就是不知道奶奶有没有这个福气，让她当奶奶的孙媳妇。”寒枫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寒江一眼。
　　“奶奶，这个话题我们现在可以不谈吗？”寒江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完全地抽离出来。
　　“可以，不过呢，奶奶告诉你，像若薇这么好的女孩，你要是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别等到到时候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我知道了，奶奶。”寒江说着转身上楼了。
　　寒枫看着孙子的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本来想趁今晚跟寒江谈谈祁丹和訾若薇的事情，但是看到孙子思绪重重的样子，决定还是换个日子再谈。
　　“唉，都说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辈的都是瞎操心。但是又有几个能不操心的？”寒枫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喃喃自语道。
　　“今晚有约会？”看到訾若薇进来，正在厨房煮夜宵的沈如问道。
　　“你明天一早回去，现在还不睡啊？”訾若薇没想到沈如会在自己家里，吓了一跳。
　　“别打岔，问你呢，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约会去了？”沈如才不让訾若薇这么轻易地岔开话题呢。
　　“陪个老太太去看戏算不算约会？”訾若薇笑着反问。
　　“那就要看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有个单身的孙子或者外孙了？”沈如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訾若薇没想到好友一语中的，顿时有些呆住了。
　　“哈哈，让我说中了吧！快点老实交代！”沈如一看訾若薇的样子，立刻兴奋地冲到了訾若薇面前，连坐在火上的锅也不管了。
　　“我说大小姐，麻烦你先看看你的东西好不？”訾若薇担心地看了一眼火上的东西。
　　“本小姐我心中有数，快点交代！”沈如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訾若薇只好一边盯着火上的锅，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清清楚楚。
　　“哈哈，我早就说过了，你跟那个寒大夫就是有缘！你看，我说得对不对！这就叫有缘不怕晚。”沈如听完訾若薇的话，立刻抚掌大叫道。
　　“与其说是我跟他有缘，不如说我是跟寒奶奶有缘。”訾若薇一边把锅里的饺子往外捞，一边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看啊，老太太明显是相中你了。你想啊，这多少明星想嫁豪门，最后都因为对方家里不喜欢而作罢。而那些侥幸嫁入的，无一不是要绞尽脑汁地讨对方家里的欢心。而你现在呢，已经成功一半了！”沈如把碟子放到桌子上说道。
　　“你啊，我现在不是嫁豪门，别拿豪门的那些情况往我身上套。再说了，我是嫁给老太太还是嫁给他啊？老太太喜欢我，他不喜欢我有什么用？”訾若薇边往醋碟里倒醋边说道。
　　“嗯，听这话，看来是考虑过寒大夫了？”沈如敏感地抓住了訾若薇话里的意思。
　　“想听真话？”訾若薇看着好友问道。
　　“废话，想听假话的话，我找那些追我的人，一说一天都行。”沈如没好气地白了好友一眼。
　　“到了我这个年纪呢，要说对婚姻完全没了想法，那肯定是不对的。所以呢，有时候看到那些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单身的，难免会有些想法。但是，只是想法啊，没有付诸行动！”訾若薇一看到好友要开口，赶紧补充了最后一句。
　　“我说姑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心动不如行动，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再说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像寒大夫这样人品，相貌，家世样样都好的超级钻石王老五，你还不抓紧，难道等对方被别人给追走再后悔莫及啊？”沈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心动不如行动是建立在双方互相有好感的基础上的，不然就是拿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我真是要被你给气死了！多好的机会到了你的手里都能给丢了！”沈如恨恨地咬了一口筷子夹的饺子。
　　“能失去，就表明他本来就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就不会被别人夺走。”訾若薇斩钉截铁地说道。
　　“唉，我现在总算是知道朽木不可雕是什么意思了。”沈如算是拿自己的这个好朋友没办法了。
　　訾若薇笑笑不语。老实说，像寒江这么又帅家世又好，人又有本事的人，谁不想嫁？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你想就行的。
　　人家都说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凡事都要相配才好。自己的条件自己知道，别的先不说，光是家世就差了一大截。就算是对方不挑家世，比自己年轻，漂亮，家世好，工作好的女孩多了去了，人家为什么要看上自己？
　　说是自卑也罢，说是清醒也好，对于寒江，訾若薇始终认为想想就好，别的就不要多想了，想多了，反而是自寻烦恼。
　　早上起来送走了沈如，訾若薇开始为自己的年夜饭忙活了。即使是自己一个人过，她也不想委屈自己，该准备的菜一样都不能少，反正年夜饭本来就是要剩的，所以多做几个也无妨，类多量少些不就好了。
　　不过，訾若薇没想到自己从菜市场出来回家的路上又碰到了自己不想碰到的人。
　　“薇儿，你还真想一个人吃年夜饭啊？”刘淑琴满是怨念地看着女儿手里推着的堆得满满当当的的小车。
　　“这么些年都一个人过了，也不缺这一年。”訾若薇淡淡地说道。
　　“你别这么说，好像是爸妈不让你回去过年一样，是你自己不肯回家过年的。”刘淑琴愤愤地说道。
　　“没错，因为我不想我的大年夜在堆积如山的碗碟中度过。我每次在家过年，从早忙到晚，择菜，洗菜，剁肉，给你打下手，帮你做饭。等饭菜都做好了，你们跟那些你们心里的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的时候，我呢？我在干什么？我在厨房收拾整理，同时负责给你们添饭添菜。等你们都吃完了，我又得负责给你们洗所有的碗碟，我几乎都不知道家里的年夜饭是什么味道！而且等我饥肠辘辘地忙完了所有的事情，累得只想到头大睡的时候，却发现在我自己的家里竟然没有我睡觉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凭什么要跟你们一起过年！？”訾若薇不想恨，可是没想起自己那些年的遭遇，她就忍不住恨，恨得牙根直痒痒。
　　刘淑琴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老实说，她的脑海中根本没有这些画面。在她跟訾侠义看来，来者是客，肯定得殷勤款待。至于女儿嘛，那是自家人，怎么都好说。再说了，多帮家里干些活怎么了？他们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不也没少吃苦吗？
　　“让你干些活怎么了？你是我们的女儿，你不应该帮父母干活吗？再说了，人家看得起我们，大年三十地都愿意聚到我们家来过年，那是好事儿。你说你苦，爸妈当初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我们难道就没吃苦了吗？我们难道像你这样埋怨吗？”刘淑琴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压住自己。
　　“是，我是你们的女儿，他们是你们的客人，所以所有的好吃的，好喝的，他们先吃，他们先喝。至于我，能有剩饭剩菜填肚子都算不错了。就算是我当女儿的应该帮你们干活，那在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之后，你们的所作所为配得上父母的称呼吗？”
　　刘淑琴和訾侠义自然知道訾若薇说的是什么。当初訾若薇的高考分数一出来，全县都沸腾了，毕竟这么多年了，县里还从没出过这么好的成绩。就算是大家不说，谁也都心知肚明訾若薇肯定能上个第一志愿。县里为此还特别开了表彰大会，奖励了訾若薇一千块钱。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自然了，这钱是由訾侠义代领的。按理说，这笔钱应该用来给訾若薇读大学用。但是就在这时，訾侠义的结拜兄弟黄胜发找上门来。说是他家小子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可是女方开口就要两万块的彩礼钱，说是两天之内不把彩礼给了，就别想成亲了。
　　就这样，黄胜发不仅带走了訾若薇那一千块的奖金，还带走了訾侠义半个月的工资。而且他不是那个时候唯一上门借钱的人，他只是个开头，后面持着各种理由来借钱的人都有，到最后，訾侠义两口子当月的工资和仅有的积蓄都借了出去，对于那些后面来的，没借到钱的，还预支了下个月的薪水。
　　那一千块本来是打算给訾若薇读书用的，可是现在不仅那一千块钱没了，连这个月和未来几个月的伙食费都成了问题，訾家生生地啃了几个月的咸菜馒头。所以，等到訾若薇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时候，訾侠义和刘淑琴还欠着不少人的承诺呢。
　　訾侠义和刘淑琴看着金灿灿的通知书，怎么看怎么头痛。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父母的血汗钱？你看看你，你报个这么远的学校，你是过瘾了，到首都去了，想没想过父母怎么给你买车票啊？生了你这么个女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不知道给我挣钱，光知道花我的钱！”訾侠义左算右算也算不出该从哪儿凑出訾若薇的路费和生活费，不禁火冒三丈。
　　“什么叫做我只知道花你的钱，不知道给你挣钱？县里奖励我的那一千块钱呢？还有我从十岁读初中开始就住校，每年拿奖学金，自己打工挣饭吃，什么时候问你们要过一分钱了？”訾若薇不服气地回道。
　　“你个死丫头，你还知道顶嘴了不是？看我不打死你！”訾侠义顿时气得抄起凳子就朝訾若薇砸去，却被訾若薇给躲了过去。
　　“你个死丫头，长本事了不是！有本事你自己挣路费，自己交钱读大学去！”訾侠义说着把录取通知书揉成一团扔了过去。
　　“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们，不过你们两个老了之后也别指望我养你们！”说着訾若薇捡起了地上被訾侠义揉成一团的录取通知书，跑出了家门。
　　那天之后，訾侠义夫妻就没有再见到自己的女儿了。他们再见到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已经是訾若薇大学毕业分配到省城工作之后的事情了，那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当訾若薇再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訾侠义夫妇几乎不敢认自己的这个女儿，当初那个又黄又瘦，小胳膊小腿的女儿似乎一下子变了，虽然个子还是不高，可是白了，胖了，五官似乎也长开了，顿时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老实说，重新见到女儿，他们不是不高兴，可是女儿这些年一直不回家，又多少让他们有些丢脸。特别是当他们听到外面的那些些风言风语，说是訾若薇在外面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不敢回来的时候，简直恨不能直接去把訾若薇给抓回来，省得她在外面丢人现眼！
　　“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这些年了，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父母！”高兴过后，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訾侠义忍不住骂道。
　　“我也想回家，可是我得打工挣生活费，路费又贵，我回不起。”訾若薇冷冷地说道。
　　訾侠义顿时被女儿顶在了那里，看着满屋子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的人，他顿时觉得下不来台，“什么叫回不起？我看是你眼里根本就没这个家！你眼里既然没有这个家，就干脆不要回来！”
　　回应他的是訾若薇转身而去的背影。
　　自从訾若薇拿了录取通知书从家里跑出来之后，她就去了沈如家。她从高考完就去了省城一直到高考成绩出来前夕才回来，她在省城的那段时间，不停地在各家餐馆，饭店，旅馆打工，为的就是挣出自己大学的学费和路费，生活费。因为她预感到，自己的父母是不会给自己出这笔钱的。不过，打工挣来的钱她都存到了存折里，然后交给了沈如的母亲帮忙保管。她可不想拿回家去给别人花。
　　在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时间，她再次返回省城打工，之所以不选择在F县打工，就是不想訾侠义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然后拿走她辛辛苦苦挣的钱。
　　訾若薇清楚地记得当她出现在大学新生报到处时，周围人惊讶的目光。相对于别人的大包小包，她只背了一个布包，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沈如的父母本来说要给她添置些衣服被褥的，但是被她给拒绝了。沈如那年也考上了大学，不过在南方，路费生活费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当时沈如的奶奶还在世，虽然住在沈如乡下的叔叔家里，但是老太太的身体不好，光是每个月看病的钱都要不少，所以当时沈家的家境也并不富裕。为了怕沈如的父母硬把东西塞给她，她是从省城直接坐火车到的北京，临走之前连家都没回，只是在到校之后给沈如的父母写了封信报了个平安。至于她的父母，她是在开学快一个月，军训结束之后才写的信。那时候还看到同宿舍的室友都在想家，她也有些心动，心想或许这么长时间没见自己，父母应该会有些想自己了吧？结果等来的却是失望，整整大学四年，她没收到过父母一封信，也从没收到过家里寄来的钱。倒是沈如的父母给她寄过几次钱，但是都被她给退回去了。
　　所以，大学四年的所有空闲时间，除却学习，她都用在了打工上，家教，清洁工，销售，她几乎都干过。别人在享受大学的休闲时光的时候，她却奔波在教室和各个打工场所之间。因为她要负担自己的一切，衣食住行，都要自己管自己。同时还要尽可能地存下一些钱来，以防万一。
　　大学毕业的时候，老师劝成绩优异的她考研，可是，她的体力和毅力在那个时候已经耗费殆尽，她觉得自己很难再四处打工来支撑自己的研究生学费。而且当时已经传出消息，师范大学以后也不再包分配了。就算她读了研究生，出来之后能干什么？德语的应用机会本就不高，政府机关她是进不去的，开德语的学校又少之又少。要是想当公司去，那就得交给学校好几千块钱，因为她就读的是师范学校，要想跳出师范行业，必须做出补偿。两难之间，八十四中相中了她，她也愿意抛弃自己的德语专业，改行教英语。
　　她至今记得当她告诉自己的老师自己要转行教英语的时候，老师脸上惋惜的表情。她也舍不得放弃自己的专业，但是，在冷酷的现实面前，她能如何？
　　即使在参加工作之后，她也身兼数职，翻译和网络写手，不为别的，她要养房，要管自己的吃喝，没人可以依靠，没人给她依靠，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这么一路走下来，旁人看着或许不过尔尔，但是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心酸。訾若薇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她是如何绞尽脑汁地用不多的钱尽可能地置办面试的着装和刚开始上班时穿的衣服。那种恨不能把一分钱掰成五分钱花的辛酸，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别痴心妄想我会跟你们一起过了。这辈子是我倒霉做了你们的孩子，下辈子我就是做猫做狗都不要跟你们再有任何的牵连！”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眼前按说应该跟自己最亲，却是自己此生最痛恨的人，訾若薇再也不想多说了。撂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