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旧梦》子知鱼之乐

31、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北城的瑛嗉草原本只是山野上一种很普通的野草，北城的气候非常适合瑛嗉草的生长。后来，洋人花大价钱收购瑛嗉草，北城老百姓见有利可图，闲置的山地田野基本都种了。再后来，那场震惊中外的销烟，这才让北城人知道，瑛嗉草竟是那些令人上瘾的毒物的原料。

　　北城自那刻起，销毁了所有的瑛嗉草，并且立下永不沾染的誓言。

　　北城商人很多，却从不做瑛嗉草的生意。

　　他们都明白，一旦沾染，那便是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闫煴突然问：“江家什么时候开始闹事的？”

　　石青答：“两天前。”

　　何隅知说：“两天前正是你姑姑一家到北城的时间，也太巧了吧。”

　　闫煴点了点桌子，对石青说：“城门加人排查，调第六小队的队员去寻这几天谁接触过江家的人。”

　　“是。”

　　朗冬明是实打实的欣赏闫煴，他对各方势力了若指掌，与各怀鬼胎的老牌军阀不同，闫煴是真真切切为了北城百姓。

　　他的队伍强大却从不挑起争端，若是有人招惹他，便予以百倍反击。闫煴既不联合洋人，也不与官僚同流合污，他正在带着北城走一条很新的路。

　　若是能支持他们……

　　何隅知渐渐变了脸色，眉毛拧在一起，眼睛里像是迸发出几把锋利的小刀，这人八成还没打消之前的念头，他半是威胁半是警告说：“你少看我的人。”

　　朗冬明无奈的摆摆手，苦笑说：“好好，不看了。”

　　闫煴也随着何隅知看着朗冬明，那表情似乎在说，你该走了。

　　朗冬明一整个无语，这夫夫二人都当他是坏人了。

　　“闫大帅，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将那几个人送到医院专门看管，如果再犯，我可以及时处理。”

　　闫煴点头，说：“那就辛苦朗医生了，我会安排人协助你管理。”

　　“多谢。”

　　送走朗冬明，小九来汇报从江父口中得知的信息。

　　他们确实偷偷碰了瑛嗉丸，而帮他们将违禁品带进北城的人，正是江紫烟。

　　江紫烟之前回到城外拿货，这次被抓时间太长了。他们没了瑛嗉丸，便发了疯，这才敢到闫公馆外闹事。

　　夜深了，何隅知与何思已经入睡，闫煴心里却不安定，有些烦躁。

　　他站在院子里，反复思索这件透着诡异的事，似乎将要触碰到一些真相。

　　“老大，”石青进门，言简意赅道，“警察署那边都打点好了，现在正在把江紫烟带到地牢。”

　　“嗯。”

　　警官们将人从警察署带回到闫公馆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闫公馆的地牢入口在后院一处假山内，进入里面，阴暗的灯火通明，署长和警长们都在地牢门口等待。

　　署长说：“大帅，人我们带来了，有件事情需要跟您汇报。”

　　“说。”

　　“前段时间有人举报江紫烟，说她在北城走私瑛嗉丸。我们去抓人时，她就在那里，让我们当场抓获。但是她非常不配合，一点信息也问不出，从身上也没有搜出毒物，又听闻此人是您的表妹，只能放了人。”

　　署长心里有些打鼓，看大帅这脸色，这人到底该不该抓？如果大帅要保这个女的，是不是代表大帅有意废除禁令？

　　难道前段时间北城要效仿桐城经营毒物的传闻，是真的？

　　闫煴冷声道：“她不是我表妹，北城也永远不碰毒。”

　　“啊，是。”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这里如果缺人手，就联系石青，去营里调人。”

　　“是。”署长立马会意，脸色也跟着凝重。看来走私这件事，并不是什么个例。

　　江紫烟被关押的这几日胆战心惊，人消瘦了许多，一听到动静便惊醒起来，坐在角落里。

　　黑暗中，闫煴缓缓走近，冷峻的脸庞一半掩在黑暗中，居高临下看着她。

　　“表哥！你来救我了！你救救我！”江紫烟看清来人，心里生出希望，她奔到栏杆前，喊道：“我什么也没做，你救救我。”

　　闫煴寒声问：“你从谁的手里拿的东西？”

　　江紫烟瑟缩了一下，小声说：“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怎么？你是忘了我是谁了吗？”

　　江紫烟瘫倒在地，浑身抖个不停，她自然知道闫煴多么心狠，他会用尽一切手段知道那人的名字，到那时她可能会生不如死。

　　她跪在地上，猛地抬头，发了疯似的，吼叫道：“你不想知道那晚的事吗？如果你杀了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人是谁！”

　　闫煴微微低头，整个脸都隐进黑暗之中，原本淡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意很冷，闫煴缓缓开口，犹如地狱之音：“我知道。”

　　“什么？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查出来？那药我放了很多，迷魂香也点了一大把，你不可能还有记忆。”

　　江紫烟浑身一冷，一阵窒息的感觉脖颈处袭遍全身。五年前闫煴那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见她濒临晕厥都没松口，闫煴才将她扔到地上，饶了她一命。

　　也不是江紫烟有多么硬的骨头，她确实不知道那晚在闫煴房间的人是谁，只是留下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刚才也只不过是她保命的说辞罢了。

　　江紫烟瑟缩着，整张脸上布满了恐惧，她知道，闫煴没必要骗他，他是真的知道了。

　　闫煴真的会杀了她的。

　　“我都说，我什么都说，你别杀我。”江紫烟双手抱头，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全盘托出，“我的药是从一个小贩手里买的，那东西也是他给我的，我每次带进城里放到指定地点，会给我很多报酬。我只是想要钱，不然那些衣服首饰我怎么买得起？”

　　“那个小贩是谁？”

　　“我也不知道那个小贩叫什么，都是他联系我，我才出城拿货。”江紫烟努力回忆，蛛丝马迹也不肯放过，“他的手腕有个奇怪的印记，是一种花，还有些我看不懂的文字。他的口音很奇怪，我也听不出他是哪里的人。我真的就知道这些了，我没骗你。”

　　闫煴转了转戒指，表情晦暗不明：“那个人呢？”

　　“啊，我不知道他是谁，”江紫烟突然在身上找什么东西，石青摸着腰间的手枪，紧盯着这个女人，只见她从腰袋的夹层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闫煴，“那日我想拍下你…的证据，阴差阳错把那个人拍了下来。这个我给你，你别杀我，呜呜呜。”

　　闫煴半晌没动，眼前的并不仅仅是一张照片，而是困扰了闫煴五年的心魔。

　　“我凭什么放过你？”闫煴没有接那张照片，他的心里已经有答案，“北城走私毒物是要枪毙的。”

　　“我不想死，我都说，我都说了！”

　　剩下的调查又交回到警察署的警官们。

　　闫煴从地牢回到听竹院，天已经微微亮。秋日的清晨总觉得空气也湿漉漉的，何隅知身上披着一条厚毯子从卧房出来，看到闫煴眼睛一亮，轻声问：“你回来了？”

　　“嗯。”

　　“先休息一会儿吧。”

　　闫煴点头，握住何隅知的手走进温暖的卧房。何思还在小床上睡得正香，何隅知没想到闫煴竟然想要自己陪着。

　　“你怎么了。”

　　闫煴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向何隅知提起五年前的事。

　　婚礼如约而至。

　　北城因这件大事而热闹起来，各界名流悉数在当日到达北城，入住新月饭店。

　　街头巷尾都要谈论几句大帅的婚事，只是娶男妻这一点，就足够吸引他人。

　　他这男妻身份神秘，鲜有人知他的身份。有心人要调查，也只能悻悻而归。

　　倒不是何隅知刻意隐瞒，他的身份已经引起了几方的争夺，组织对他的身份进行了保密，外界调查他的背景，也只会看到寥寥几句话的简介。

　　如此平凡之人，能与北城年轻有为权势滔天的大帅结婚，不得不让人心生好奇。

　　宴请宾客的仪式晚上六点开始，闫公馆早就装扮一番，里外尽是喜庆的颜色。

　　北城商会的一行人围坐在圆桌，都在为婚礼的规模而惊诧。娶男妻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登报、举行盛大的婚礼，这就有些令人意外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赞叹闫煴情根深种，还是说他有伤风化。

　　闫四也在其中，望着空着的几桌，冷哼一声，道：“挑来挑去，找了个男的丢人现眼不说，亲家看来也不是什么能摆的上台面的。”

　　李会长颇为头疼，这人早就被闫煴不喜，没了铺子还死皮赖脸待在商会，他低声劝道：“闫四老爷，慎言慎言。”

　　“我哪里说错了吗？闫煴该不会看上什么不正经人家了吧？”闫四声音又拔高了些，引得人侧目，“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偏去喜欢男的！你们看什么看？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吗？”

　　闫四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周围宾客都一阵侧目。不论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要做出一幅祝福的模样。听到闫四的话，只能装作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