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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五十七章 ...


  •   燕争帝看了方清平一眼,对辰池道:“想不到在辰台,这样冲动易怒的臣子,也能活这么久。你父皇真是仁厚。”
      辰池问道:“索玛,你怎么不拦一下他?”
      “你刚说过不准让我对这些人无礼,”索玛委屈,“这老头手脚太利索了……”
      辰池吐出一口气,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方大人,光复不易,许多变故,在辰欢城是听不到的。我现在无暇与你细说。但你是我父皇的肱骨之臣,我也不愿你对我起二心。我先与他把事情了了,明天再与你详谈,如何?”
      方清平眼里不揉沙子,辰池无意欺瞒他,尽量把话说得真诚。而方清平本是想来书房找找往年的折子,在外面无意听了一耳朵,顿时火冒三丈。只是他的脾气向来来的快去的也快,见了辰池真诚的模样,果然消了些,想了想却又道:“我要留在这听。”
      辰池皱了皱眉,无奈地答应了。燕争帝道:“难怪你们亡了国。这样的臣子,在燕桥死个一百回也不算完。”
      方清平道:“你又是谁?!”
      辰池道:“你治国的那一套,不适用于辰台。”
      这句话便也说明了燕争帝的身份,方清平再次歇了火,盯着他看。
      燕争帝道:“继续我刚刚的问题。”
      辰池道:“在沣州的时候,我们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我的决定没有变。”
      燕争帝暗吃了一惊,道:“当时你在劣势,不同今日。”
      辰池困倦,并不想开口解释。何况若要解释,也不能说实话。
      保全二哥、保全辰台。保全二哥,只要不激怒燕争帝即可;而保全辰台,并不是易事。燕争帝这个野心家,若不是彻底打动他,他是断不肯留一点好处的。
      如今既然已经……受过地牢之辱,嫁给他换一点信任,似乎也没什么。左右自己大限将至,燕争帝来不及做什么实质的事。只要自己装出和顺的表象……
      辰池想着想着,几欲作呕。而方清平听不懂这些,目光不断在他们二人之间游走,眉毛越皱越紧,最后甚至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索玛。
      索玛正在暗暗对燕争帝比中指。
      方清平:“……”
      不过除了他,倒没有别人发现索玛的这个举动。燕争帝见辰池不说话,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给礼部传信。另外,你身上寸心无处可解,再发作时,叫我的太医给你看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辰池道:“可以。”
      燕争帝道:“那么下一样,内政之权。”
      终于到正题了,辰池把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方清平坐直了,眼睛瞪得溜圆。
      “燕桥大军已到,辰池。听我的话,你们辰台不必再亡国一次。”
      辰池倒早与辰甫安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试探道:“白子卿可不同旁人。他为人随心所欲,义重如山。白将军敬仰我二哥一身武艺,与他交好,自然不肯害他。何况,白子卿从未有过恃强凌弱之举,如今辰台式微,于燕桥也构不成威胁,他自然不会动手。如今统领大军的是他,而你用大军来威胁我,岂非看错了他?”
      燕争帝道:“燕桥并非仅白子卿一人。”
      ——这话是说,被燕争帝委以重任的,另有他人。这个人在军中必定也位高权重,甚至可以越过白子卿发号施令。
      辰池道:“燕桥资历深的将军只白子卿一个。换了旁人,又有何惧?”
      索玛忍不住帮腔道:“而且旁人还不都是他带出来的,难道听你的而不听他的?”
      辰池闭了闭眼,忽然猜到了那个人会是谁。
      白子卿,庄云天,唐广。她从前就觉得燕争帝对待他们三人的态度有些奇怪,现在想来,正是亲疏之别。可按理来说,三人是多年好友,一个帐子里过了许多年,怎会让燕争帝有亲疏之别?
      方清平正襟危坐,听得掉了根头发。
      辰池那个闭眼的动作太像是疲倦,燕争帝不由看了一眼,道:“你若是不信,也可以试试。辰台不过一群残兵败将,很快我就有机会再问你一次了。”
      辰池道:“就算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会是你问我。你若发兵,那么我要么毒发身亡,要么杀了你,不会有第三种情况。燕河奉,你别小看我。”
      燕争帝笑道:“你杀了我,燕桥还有新的皇帝。辰台已是燕桥囊中之物,别的又有什么要紧?”
      辰池道:“你若这样想,那是最好。只是你看重的那位将军,只怕不敢背负弑君之罪吧?他若是敢,又为何不跟着多年相知的白子卿到底呢?”
      燕争帝怔了怔,忽而看着辰池,轻轻笑了一下。他站起身,道:“既然你我谁都不肯让步,就慢慢走着看吧。”
      说完,他就出了书房。辰池见方清平看着自己的眼神有异,只得将亡国以来的事简单与他说了一遍。方清平还没理清思路,外面又走进来一个旁若无人的女子,对辰池道:“他带着的侍卫一共也只有八个,功夫不怎么高,索玛这样的都能打上一两个。”
      方清平:“……这又是谁!”
      索玛:“……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有能耐下次切磋你别跑!”
      辰池道:“这位是吴晓,二哥的朋友。二哥在江湖上交游甚广,方大人不必如此惊讶。”
      方清平道:“二殿下倒是能耐,只可惜无心问鼎……三殿下,你接着说,‘起渊阁’是什么?”

      好容易哄好了方清平把他送走,辰池午间喝的汤药又过了效,困倦得抬不起手。飞云飞雨又端了药来,只是辰池这次却拒绝了。
      “能不喝就不喝,免得喝习惯了,以后喝上一锅也没用。”
      飞雨福身称是,飞云却又道:“那请殿下回明德宫去吧。刚刚乔禾乔大人送了许多点心过去,还是热的,闻着香甜极了!”
      辰池听是乔禾送的,心下讶然。但她一抬头,看见飞云神色,就了然了,道:“好。你先带着吴晓姑娘回去吧,顺便帮我收拾好东西,我回去就看折子。飞雨你慢慢推着我走。”
      飞云飞一样地出去了。吴晓对辰池道:“你这小丫头,也不必太过劳心。”
      辰池笑道:“那我做什么?教教二哥怎么讨吴姐姐欢心,叫他早点与你成亲吗?”
      吴晓失笑,道:“倒也成。只是我不好追,你可得好好想想。”
      说着知道辰池有话问飞雨,也出去了。
      辰池对飞雨道:“那些点心是飞云做的?”
      飞雨道:“不是。她本想自己做,可御膳房的大人们见她毛躁,不敢同意,直接做好了送去了明德宫。”
      辰池道:“她怎么要给我点心?”
      飞雨答道:“她问了合白姑姑,怎么服侍三殿下您才习惯。合白姑姑说您喜爱甜食,她便算了算身上银两,竟然不少,便去了御膳房。”
      她巧妙地把飞云的小心思带了过去。可辰池何等人物,虽不说破,却也不是她能欺瞒的,便道:“你们来宫里做事,无非是别无出路,要来挣点银子养家。若都像飞云这样,便入不敷出了,怎么行?何况我已不爱吃甜食了。——你告诉她,以后不必如此了。多攒些银两,寻个好人家才是。”
      飞雨知道飞云的想法已被辰池发现,有些慌乱。辰池见了,又道:“我无意怪罪她,你放心。只是你劝劝她,她所想的,是断无可能的,还要徒惹伤心。”
      飞雨道:“是。奴婢已劝过她……只是飞云啊,从小就是倔脾气,从不听劝,想要的东西总要想办法抢过来的。三殿下,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还要您说说她。”
      辰池点了点头。
      两人是带着索玛,一路聊着一路往回走的。不久,辰池又睡着了。快到明德宫的时候,路上跑来一个身影,飞雨定睛一看,正是飞云。
      飞雨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辰池。飞云于是放缓步伐,蹑手蹑脚凑过来,将脸捧到辰池面前,细细端详她。越看,越觉得辰池五官精致,令人目不忍转睛。
      索玛在她背上写道:“别花痴了,又不是你的。”
      飞云蓦地直起身,看了他一眼。飞雨拉了她一把,对她使了个眼色。大抵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飞云竟奇迹般地明白了状况,渐渐低下头去。
      辰池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恰在这时惊醒了。她猛地向前一倾,几乎把轮椅都扑倒了,只是索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后襟,一把抓住轮椅,把两个都扶稳了。
      飞云飞雨这时才听见辰池粗重的喘息。她用力一挣后襟,索玛脱手,却也在她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
      辰池又缓了一会,似乎还没有明白情况,只是坐在那,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索玛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喂?小丫头?”
      辰池咬紧牙关,没有说话。她在梦里又回到了穆从言的地牢,醒来竟分不清是梦是真,一时间吓坏了,却又将自己回到那种一言不发的状态,唯恐有人从她的蛛丝马迹中窥得一点不利的线索。
      眼前的人,都可能是一场戏。所见所闻,皆不可信。
      辰池睁着眼睛,反复念着这句话。
      所见所闻,皆不可信……
      忽然,她胸口一窒,呛出一大口血。而眼前事物,果然不可信,渐渐模糊褪色了。
      她口鼻流血,依然睁着眼,目光却茫然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地牢,甚至地牢里受过的刑罚也逐一加身,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割开皮肉,刮过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到处都是剧痛和人血的腥味,看不见也听不见。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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