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不由命》袖里糖

29、梦魇兽

　　“我还不太确定。”南霑把身上的衬衣撕下一缕包住左手，严瀼才确定那血是他的，他受伤了！
　　严瀼顾不得自己头晕脑胀呼吸困难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立刻坐起身想要查看南霑的伤势，被他阻止，安抚道：“别担心，小伤口，使了一种阵法，只是流血多了点儿而已。”
　　“而已？”严瀼严肃地皱眉看他，刚才自己看到的出血量可不只是“而已”的程度。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严瀼相信如果只是一般魂魄南霑不至于让自己出血，简单的符咒就够了，这次他又碰到了什么鬼东西？
　　“我怀疑，是梦魇兽，但又不像。”南霑轻轻开口。
　　“……梦魇兽？什么玩意儿？”
　　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游戏里的BOSS。

　　“梦魇兽存在于远古的传说之中，传闻中它们诞生于死于古战场的战马的怒火和怨气，充斥着不甘和对整个世界的仇恨，可以控制任何生物的梦境，而由于它们本身并不是善良的生物，所以很多人说梦魇兽是噩梦之源，而且，被它们盯上的生物会在睡梦中被无知觉地拖进地狱，受地狱之火。”
　　回程的时候严瀼坚持开车，南霑强烈反对，但反对无效，严瀼态度很坚决，南霑没办法，头一次交出自己的驾驶权。
　　“地狱之火？”严瀼侧头看他一看，南霑条件反射急道：“别看我，看路！”
　　看来很紧张。

　　严瀼撇撇嘴继续看路，他自认为自己开车还挺稳的，只是不熟练，南霑至于这么紧张吗？
　　南霑大概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想弥补：“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很明显，他还没有想好借口。
　　“行了，我不生气。”严瀼没好气地说，继而回到之前的话题：“你说梦魇兽，为什么会盯上我？”
　　其实他现在遇到这些神鬼之事，已经不是很害怕了，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生死，但好歹也见了些别人的生生死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种无谓的淡然感。
　　“形式很像，但我说不好是不是。”
　　“为什么？”严瀼又侧头看他，南霑刚要开口，严瀼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险险打住，马上转回去端坐直起身子，让南霑没有开口训斥的机会。

　　南霑拿他没办法似的叹了口气，“因为梦魇兽不属于妖魔鬼怪的一种，它们是传说中的远古生物，按道理来说，我的血对它们没有威胁，可是，我的符咒对它们没有用这点倒是也符合我的认知了解，所以我不确定是不是，而且……”
　　“而且？”
　　“而且它们只是传说，据我所知，没有人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我也一直以为它们只是传说。”南霑说着，轻轻握了拳。
　　严瀼听完觉得很好笑，但是没转头看他，以防又被念叨，“你做这一行的，竟然会觉得没遇到过的传说就是虚假的？”

　　南霑没有说话。
　　严瀼顶着被责骂的风险看了他一眼，发现南霑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怎么了？伤口很疼吗？”
　　“没有。”
　　“没有头绪就没有头绪吧，反正我也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对死亡这件事好像都麻木了，你不要心理压力太大，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就算我真被这远古神话里的东西缠上，被拉进地狱里，也不会怪你的。”严瀼轻松的语气使南霑的表情变得更深沉。
　　“不是因为这个，这种话以后也不要说了。”
　　“……好吧，不过那是因为什么？”

　　南霑轻叹一声，“你说人类为什么会害怕鬼？”
　　“因为可怕啊。”严瀼不假思索道，“诶，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因为未知，人类对自己不了解的未知生命体，总是会有无限的想象嘛，再加上鬼魂这种一旦出现就伴随着恐怖故事的名词，先入为主的思维，人们当然会害怕了。”
　　“我也害怕，因为未知。”
　　严瀼听完一怔，一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南霑平时嬉皮笑脸的，关键时刻又很沉稳，是个可以依靠的人，现在自己对自己人生中没办法选择的处境没那么焦虑了，也是因为认识了南霑，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些事，有南霑在，就一定可以解决，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可是他说，他也害怕。
　　毕竟是人类，卸下固定思维戴上的光环，其实都是普通人。

　　气氛有些奇怪，严瀼决定转移话题，“我……”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南霑电话响了，严瀼专心致志开车。
　　“嗯……好……确定吗……知道了。”
　　草草几句就挂了电话，好像跟对方不是很熟一样。
　　“谁呀？”严瀼随口一问，南霑随口一答：“许毅，我让他帮忙查一些东西。”
　　又是这个传说中的名字，严瀼听他提起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解决问题的人设，“你这个朋友，好像很厉害。”

　　南霑又不说话了，严瀼回头看他，被对方抬起的手轻轻敲了头。
　　“你干什么啊？！”虽然不疼，但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当做小孩子一样欺负，很难不生气。
　　“我见不得你夸别人。”
　　“……”
　　行吧，这个才是小孩子。
　　严瀼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不想说话了，可是开了一段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没问出口的问题总是抓心挠肺，他想了一下，决定先休战。

　　“去彦青舅舅家，你打算怎么做？有想法了吗？”
　　南霑一笑，似乎对他的出尔反尔喜闻乐见，但是也不逞能计较了。
　　“它一直躲着我们，但毕竟是动物，没有人类那么精密的思维，只是凭着主观感受和喜好去判断事情，动物要的东西比人简单多了，他要什么，我们给他们什么就是了。”
　　“他想要什么？”严瀼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是肉骨头，但是很快被自己否决了，狗死了以后还会觉得饿吗？不过话说回来，饿不饿和馋不馋又是两回事了。

　　“晚上你就知道了。”南霑故弄玄虚地说。
　　不过严瀼没顾得上追问，他听到了关键词，“晚上？那我们这么早跑去干什么？”
　　他本能不想在那家待，这次事情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几乎没和事主见太多次面，几乎只和一个活人秦先生接触最多，这次却和这么多人有这么多接触，严瀼本来不觉得自己社恐，现在想起来还是对自我认知有误差。
　　“先去村子里其他家了解了解情况，对事情应该会有帮助。”

　　南霑所说的了解情况就是上门闲聊，运气还挺好，好死不死地刚到就看到路边几个女人嗑瓜子聊天，两人对视了一眼，是昨天来这家帮忙的女人，看来这地方果然很小。
　　“大嫂们好。”南霑赔上笑脸义无反顾凑了上去，严瀼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果然有奉献精神，自己就不会来这套。
　　几个女人看到他们也脸熟了，热络地打起招呼来，“哎呀，是你们啊，又来了？查到什么没有啊？真的有鬼吗？”
　　“还没有头绪呢。”南霑扔下话引子，“这两家人，我们也不知道谁说的究竟是真的，愁人啊。”

　　果然，这话打开了这些女人的话匣子。
　　“你是说那五千块钱的事儿吧，哎呀，这都过去多少年岁了，谁都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其中一个女人吐了瓜子皮说道。
　　“大嫂们也不清楚吗？”
　　“这谁能知道。”另一个女人接起话头，“你要是问我们老三和他小姨子的事儿我们还能说道说道。”
　　女人的本质哟，是八卦。

　　“哦？”南霑做出十分有兴趣的样子，“他们有什么事儿？”
　　“老三是谁？”严瀼条件反射问出口，感觉自己这个问题有点白痴，尤其是和南霑一对比，明显是他抓住了八卦表情的精髓，还有八卦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