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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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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瀼回到家开了门落了锁,突然想起南霑之前说的话。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你这重度发情的情况啊,还是回家自己待着吧。”
“好残忍啊你。”话虽这么说,南霑还是自己开车回去了,“晚安宝贝儿,好梦。”
“你……”
南霑没等他反驳就绝尘而去。
好不好梦他不知道,但这颗心真的很乱。
其实如果真的喜欢南霑,接受了他也没什么,只是……
他没什么安全感,南霑对他的喜欢热切包容,全都是突如其来,换句话说,太莫名其妙了。
一点儿可靠的感觉都没有。
可是想要探究他这喜欢的来源吧,就连正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呜咽在笼子里关着,见主人回来,小声叫唤。
如果它是人,会说话,估计会忍不住问自己的主人究竟是做什么的,总是不在家也就算了,每天生活还很不规律。
严瀼换了拖鞋,给呜咽喂饭,小狗吃完东西在他脚边晃悠,严瀼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顺毛,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心总是会软下来。
“我老是忍不住想,是不是不该把你带回来。”他轻轻说道。
小呜咽听懂了似的,突然使劲儿往他怀里钻。
“好啦,好啦。”他把小狗举起来,一人一狗面对面,“起码,你是喜欢这个家,喜欢我的对吧?”
小呜咽呜咽了一声,严瀼忍不住发笑。
一下子闲了下来,除了和南霑斗嘴假生气,他自己的事,真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刚认识的时候,南霑还会时不时地专门问一问,严瀼从来没有提供过有用的信息,但是现在,南霑好像也不是很在乎这件事了,从来不问,严瀼自己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可以提供给他,干脆也不提了。
这一晚他失眠了,翻来覆去半夜都睡不着,最后干脆把小呜咽放出来,搁在床上跟他一起睡。
“下不为例哦。”
小呜咽倒是因为这破例睡得很香,它的主人依旧是睡不着。
后来干脆起来看书,想着看着那些字,慢慢也就睡着了,可是看着看着,又想到南霑说的那些话。
《情书》里,博子对藤井树的妈妈说,“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一见钟情,原来,一见钟情也是有他的理由的。”
严瀼是在上大学的时候看过这个电影,其他情节无感,人物什么也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不晓得为什么,这个场景,这句台词,却记得非常清楚。
而南霑今天晚上跟他说,“如果一见钟情还有理由的话,怎么能叫做一见钟情呢?”
严瀼没对谁真的动过心,上学的时候同学来来往往很多,他也会偶尔觉得谁谁不错,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和谁待在一起,而且永远待在一起。
身边的其他人总会期翼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另一半,他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严瀼总是觉得,两情相悦是很难的,暂时遇不到就遇不到吧,就算遇到了,相约好了要白头到老,举案齐眉,也还是会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问题是一定会出现的。
而严瀼觉得自己不喜欢解决问题,最起码,从小到大,还没有出现那么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想要面对那些问题而不言弃不言悔的人。
他从来没有觉得南霑有朝一日会成为那个人。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往后可能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就算必须建立一段恢弘坚固的感情,对方也一定是异性,这不是大家都会自然而然认定的事情吗?
娶妻生子,建立家庭,为了家人而忙忙碌碌一辈子。
人类好像自诞生之后就潜藏着这些深入骨髓理所应当的想法。
严瀼也不例外,除了碰到这些稀奇事之外,他也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是,这些理所应当的想法,在南霑出现后,好像有些站不住脚了。
仅凭一个晚上,严瀼还不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想通这么复杂的事。
于是他拿着书,想着想着,睡着了。
呜咽睡在他枕头旁边,比主人睡得香多了。
是梦。
而且还是个噩梦,严瀼回到了刚离开没多久,还有心理阴影和部分牵挂的那个地方,他看到了齐小军的小姨,她似乎在行凶,把一个人强行摁进水缸里,那人死命挣扎,呜呜叫着,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严瀼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滞住了,刚想上前去阻止,画面一转,被摁在水缸里的人分明是个男人,而且变成了他自己。
呼吸困难,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水缸深处的灰尘,眼前有绿色的漂浮物,就像是水里的精灵,静静看着他挣扎,呛水,水猛地涌进肺叶里。
可能死期将至,严瀼甚至可以准确计算出自己还有多长时间会彻底死去。
他出不了声,连个村子里的女人都打不过,无论怎么挣扎,就只是在她手下扑腾。
“为什么你什么都要跟我抢?!”他恍然间听到那女人的咆哮:“为什么得到的什么都比我好?!”
“他是喜欢我的!他才不爱你呢!他明明说了会和我在一起,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又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严瀼紧紧闭上嘴巴,肺里已经没有空气了。
“你找错人了!”他想尖叫,想喊救命,想引起旁边谁的注意,但是,一切都是无用功,他想不通,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会那么大。
“你去死吧!求求你,去死吧!你的人生本来就该是我的!是我的!把它还给我,还给我啊!”
凶手突然失控大哭起来,手松了一些,严瀼赶紧挣扎起来,这一次挣脱了对方的束缚,他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推开后面的女人,女人被推倒在地,一边骂一边哭,一时没有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严瀼转身,看到了身侧的镜子,里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
他见过一面,这是已经故去的齐小军的妈妈。
自己真的变成了这个女人?他抚上自己的脸。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他大喊出声,却惊觉自己的声音也已经是女声。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坐在地上的女人挣扎站起来,严瀼以为她在哭,但后来观察仔细了才发现,这女人是在低低笑着,像是鬼魅,阴沉的声音带着人类的黑暗面直接戳进他的心脏里。
严瀼亲眼看见她抬起血淋淋的头颅,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黢黑的洞,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因为……你抢了我的人生,我当然要杀了你,抢回来!”
话音刚落,女人突然发力向前奔来,严瀼直往后退,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却忘了身后的水缸,直直栽倒进去,明明只是个水缸,却深不见底。
严瀼赶紧憋住呼吸,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水里也能呼吸。
不对。
人怎么可能在水里呼吸?
这是梦,一定是梦!
要醒过来!必须马上醒过来!
严瀼一惊回神,奋力往水面游去,自己好像在一条河里,又好像是在海里,在快要接近水面的时候,严瀼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坐在一块石头上正沉思着什么。
心中一喜,他抓紧时间利用仅有的气力继续往上游,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每每只能止步于此,水面像是被什么封印了一样,有一层结界,类似透明的玻璃,捶打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严瀼急得要命,想到自己在水里能呼吸,于是大喊对方的名字:“南霑!南霑!我在这里!救救我!快啊!”
对方看着另一侧的什么东西,凝神思索着什么,对他这边发生的动静一无所知。
严瀼快急哭了,他又恍惚想到,自己现在是齐小军妈妈的样子,就算南霑发现他,也不会认出他的,而且,南霑看不到鬼魂,齐小军的妈妈已经死了,此刻必定是鬼,南霑根本看不到他。
虽然可以呼吸,但他不想待在这里,和自己的救星一线之隔,实在虐心极了。
“南霑!南霑!你不是说自己喜欢我吗!难道是骗我的呢?!我在这儿!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声音无一例外全都被吞进了广袤无垠的液体里,这液体包裹着严瀼,在他放弃挣扎的时候,逐渐变成了深红色。
“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严瀼突然发现外面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他可以清晰听到外面的声音,严瀼重新趴回之前阻隔结界的位置。
南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这是谁?是南霑的新男朋友?
可是南霑对他态度冷淡,听见他的声音,头都没有回。
那男人坐在南霑身边,表情值得深究,语气意味深长:“这都是命。”
严瀼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南霑神色却因为这句话变了,不过转眼又变了回去:“就算是命,我也要给他改了!”
语气执拗不讲理,恶狠狠地像发毒誓。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严瀼待在这个地方快要被急死了。
那男人冷笑一声:“改?你还想改命?命怎么改?难道你要退回到他出生之前?把所有东西统统归位不成?”
南霑愣住,那男人却不依不饶:“你只是个普通人,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考虑考虑你舅舅!别做什么无用功的事!”
“呵。”南霑也冷笑起来:“你费尽心力劝我,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命,你以为我不知道?”
男人脸沉下来:“我只是,以为我们是朋友。”
“如果不能改命,我会替他去死,而到时候你的结局,跟我无关。”南霑唇角一抹笑意也无:“我以为你早该知道我就是这种人。”
!!!
正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严瀼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在水中呼吸的技能,莫名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