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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共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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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瀼再一次尝到了窒息的感觉,之前他觉得自己像条鱼,现在像条将死之鱼。
窒息感充斥肺叶,他真正尝到了可望而不可即的生路被封死的绝望,之前只是望着南霑大喊,可对方根本听不见,现在是看着结界的另一面是新鲜的空气可是自己却被关在地狱。
没有人可以救自己。
严瀼突然认命了,放弃继续挣扎,任由大脑缺氧,身体随着水流飘向底部,底部深红色仿佛无底洞,又像是地狱之门,或许下面有个怪物在静静凝视着他。
这样一想,突然不甘心起来,严瀼无意中摸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发现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可能是钱,但他没有往裤子口袋放东西的习惯。
严瀼利用仅剩不多的清明,疑惑地伸进去把东西拿出来,是张纸条。
写了一句他根本看不懂的话,好像……全是拼音。
严瀼想不起来这纸条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放进他口袋里的。
他费力地看着那行字,这个时候出现在他手里,一定不是巧合或者无用的道具。
严瀼在心里一字一句仔细辨认,那根本不是一句通顺的句子。
但是,等全句念完,水底骤然出现了巨大的漩涡,反冲力将他猛地撞向结界,这样的力撞到全封闭的结界上,非死即残。
严瀼做好了等死的打算,谁知,结界突然消失,他被巨大的冲力直接撞到了岸上。
浑身湿透,头晕眼花,到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心情非常感慨。
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被撞晕,水流退下去,平摊在岸上咳嗽,感觉肺都快要被咳出来了。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严瀼无力地躺在岸边,听着水声不断,勉强出声。
“南霑……”
声若蚊蝇。
没有人回应,为了证明是因为被叫名字的那人不在,而不是听不到他的呼唤,严瀼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动了动脑袋左右看。
四周空无一人。
景致跟他刚才在水底看到的似乎也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更像是一座岛。
无人孤岛。
……
妈的,这个梦为什么还不醒。
严瀼又歇了一会儿,勉强抬起胳膊,张开手掌,舒展开之前那张纸条,还是那句根本不通顺的句子,用拼音组成。
他想不通这个怎么可以帮他破开结界,除非……
对了,根本不通顺就对了。
这不是普通的句子,这是咒语!
严瀼凝神静气盯着那张纸条,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眼睛聚焦有些困难,几乎看不清楚纸条上的内容了,好不容易辨认清楚,他这次缓缓地,开口念出了声。
果不其然。
话音刚落,就翻天覆地。
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翻天覆地,他亲眼看着天空旋转倒了过来,而自己躺着的土地与天空调换了位置,眩晕感十分强烈,想吐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严瀼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吐,提醒自己一吐会更虚弱的,到时候能不能比现在清醒还很难说。
这样一想,他突然就掉了下去,被土地抛弃,扔进了天空的怀抱里,失重感的恐惧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根本承受不来,以为自己在尖叫实际上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云朵不是想象中的柔软,只是一团雾气,他撞过去就散了。
严瀼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久降落,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时刻。
终于,恐惧大过理智。
他被吓晕了。
在那边晕了,在这边却醒了。
醒过来后一身冷汗,仿佛劫后重生,看到小呜咽在他床上睡得正香,严瀼差点儿哭了出来,还好回到了现实世界,脚踏实地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没有哭,只是抱着小狗蹂|躏,而无辜的呜咽在睡梦中被叫醒,一脸迷茫无奈,过了一会儿又歪下脑袋睡了。
没那么恐惧之后,严瀼立刻下床找到了自己在梦里穿的那条裤子,往口袋里一掏。
果然有一张纸条,跟梦里那张一模一样。
除了南霑,严瀼想不到最近还有谁能悄无声息地把这样一张纸条放进他的口袋里。
南霑早知道会出问题?他为什么不提醒他?
严瀼马上找到自己的手机,不顾现在正是深夜,直接给南霑打电话。
响了半天,没人接。
看看时间,夜里三点半。
他以为这个梦很短,但其实他好歹也睡了两个多小时,那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带来的恐惧感足够笼罩他一两个月。
严瀼放缓呼吸,南霑最近也累得够呛,还没有什么回报,所以或许不接电话,是因为正在补觉也是情理之中。
他却不敢再睡,好歹睡了那么两个小时,精神恢复了些,严瀼翻出老电影看,困意袭来,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就强迫自己惊醒,去用冷水洗把脸赶走睡意。
如果再次坠入那种恐怖的梦境中,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像这次一样全身而退。
迷迷糊糊再次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严瀼抹了把脸,拿起手机看到名字,瞬间清醒,赶紧接听。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严瀼忙说道。
“对啊。”对方低低笑起来,是刚醒过来没错,带着迷迷糊糊的鼻音,“但是梦见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上,吓醒了,一看,你果然给我打电话了。”
严瀼没有心情跟他谈笑,听见他说起这些也笑不出来。
“怎么了?睡不着吗?想我了?”
严瀼不想说太多,简明扼要:“我又做恶梦了。”他抿了下唇,直接说重点,“是你在我口袋里放的纸条吗?”
南霑那边有些小动静,好像是他坐起身来,彻底醒了,“你用上了?”
“不用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南霑那边沉默半晌,严瀼以为电话断线了,看了一眼,通讯正常,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你等着,我马上去你家,你千万别睡。”
“……”
严瀼本来想说这么严重,这么刻不容缓吗?
但是又想到刚才历历在目栩栩如生的噩梦,再掉进去一次,一定回不来。
“好,我等你。”
大半夜路上不堵车,南霑大概因为着急,开得也很快,严瀼想着把家里简单收拾一下,好歹是待客之道,可还没什么大动作呢,可视电话就响了。
严瀼赶快给开了门,电梯这会儿也没人,南霑很快上来。
风尘仆仆的,大半夜见面,确实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精致,不过好歹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的,严瀼见过他这种随意的样子,也不多计较。
家里来了人,作为这个家里的一员,小呜咽被吵醒了,跳下床在南霑脚边跑来跑去。
呜咽体型还很小,南霑笑着一只手就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估计是因为他身上有二狗子和咪咪的味道,呜咽在他身上一直嗅着。
“我也不想半夜打扰你。”客套话还是要说在前面的,严瀼刚一见面就表示自己这样实属无奈:“但我觉得这事儿很蹊跷,跟上次一样,不是什么普通的噩梦。”
“我知道。”南霑丝毫不耐也无,“你晚上睡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吧。”严瀼认为他第一个问这个问题,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信息,“但是具体时间不能确定,只是个大概。”
“嗯。”南霑若有所思,片刻后看着他:“那你现在睡吧。”
“……”严瀼不明白:“什么意思?”
抓紧时间跑过来,就是为了跟他说一句,现在睡觉去吧?
“字面意思,不过我们得一起睡。”南霑微笑,而且他看起来很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什么?!”
严瀼几乎是尖叫。
南霑堵了一下耳朵,表情难以言喻:“不是想占你便宜,你忘了,每一次你做噩梦都是我把你叫醒,之前在车上你不是还睡了十几分钟么,我在你身边,根本就没什么事。”
“……”
这么说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
竟然很有道理?
但是也不用一起睡吧?!
虽然说两个男人睡在一起本来没什么,但对方可是南霑啊,一直以来对他极为殷勤,百般讨好的南霑。
“放心,睡吧,先养好精神,天亮了我们再详细说说这件事,再找解决办法。”
“你有解决办法?”严瀼瞬间变得有些兴奋。
“不知道原因,当然找不到解决办法,睡醒再说啦,我也很困了。”南霑趴在沙发上,“大半夜开车过来,算是疲劳驾驶你知道吗?很危险的。”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严瀼开始反思自己,对方这么够意思,他还这样揣测人家,好像是他比较不够意思。
反正南霑如果想对他怎么样,他早就遭殃了,躲是躲不过的。
严瀼咬了咬牙,轻轻推搡南霑,“起来,去房间里睡。”
南霑睁开充满笑意的眼睛,严瀼发现他的睫毛很纤长,不过眼神清亮,哪儿有什么睡意,明摆了是在钓他上钩。
“你是真的困了吗?”怎么看都是在蒙我。
“那还有假?”南霑坐起身来,呜咽还卧在他脚边,他一把捞起呜咽大摇大摆走进卧室,“走啦小呜咽,睡觉去啰。”
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严瀼扁了扁嘴,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想了想,南霑半夜开车过来确实很仗义,他给热了杯牛奶,一起端了进去。
看着南霑笑眯眯把牛奶喝完,严瀼找出自己的睡衣递给他:“不是新的,但是洗过了,你别嫌弃。”
“怎么会。”南霑接过去,严瀼顺手收拾衣柜的工夫,转过身去,对方都把衣服换好了。
“你……神速啊。”
南霑躺在床上,“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是我暂时没有证据。”他把卧室大灯关了,留了个床头灯,侧身睡着看着严瀼:“我在家睡觉之前洗过澡了,不洗了啊。”
严瀼并不介意:“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他指了一下抢了C位的呜咽,“我们家连它都能上床。”
南霑笑得灿烂,一下一下摸着呜咽的脑袋,小狗舒服地眯起眼睛,听着两人谈话。
严瀼别别扭扭躺上床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南霑:“你确定这次不会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