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不由命》袖里糖

50、好人

　　见他身边没有人，严瀼一个闪身赶紧坐下，害怕被陈科看到。
　　“还有多长时间？”
　　南霑拿出那张符，只剩下一半了，严瀼急得头晕：“我竟然听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
　　什么事儿没干就坐那儿听老同学说故事，说了这么长时间。
　　南霑倒是很淡定，也是，他如果真着急，一定会想办法过去找他的。
　　“你们都说了什么？”
　　严瀼想起陈科说的那些事，又是几声忍不住的叹息：“陈科跟我说了说他毕业之后家里的事，好惨。”
　　他简单说了几句，提炼了故事核心和最惨的那些部分，南霑听完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严瀼反思自己是不是情绪太过泛滥了，或者南霑太过冷血？

　　“现在应该怎么办？干等着几个小时肯定不行。”
　　严瀼急得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别急，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严瀼伸长脖子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还顺便眺望了一下远处，“没有吧。”
　　南霑“嗯”了一声，“那就行，我要开始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
　　严瀼觉得他后面半句换成“我要开始装逼了”，才比较符合他跃跃欲试的表情。

　　南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严瀼不认识手表的牌子，这一块的样式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机械表一样，但他知道，肯定不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表而已。
　　“你就像哆啦A梦一样，口袋里好像什么都有。”
　　南霑轻轻一笑：“如果你愿意，我只做你的哆啦A梦。”
　　严瀼：“……”
　　无言以对，只能尬笑。

　　南霑严肃起来，立刻收起不稳重，低头轻轻扭动手表的发条，严瀼数了一下，一共五下。
　　在他停手后，严瀼心有灵犀一般跟着他一起抬头看向四周。
　　周围除了他们两个所在的座位，其他地方都跟走马灯似的，肉眼可见时光飞速流逝，人们擦肩交替忙忙碌碌来来去去。
　　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严瀼仿佛清晰地听到了钟表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
　　“时间快进了……”
　　南霑看他得意地笑：“我厉害吧？”
　　严瀼由衷地赞美他：“厉害。”他看到周围人们的动作表情终于慢了下来，唯独他们两个还停留在原地，感觉自己置身的世界确实太神奇了。
　　“你连时间都可以操控，究竟还有什么你做不到啊……”
　　南霑没说话，摸了摸严瀼的脑袋，表情似乎有口难言，半晌，也只说了三个字。
　　“下车吧。”

　　严瀼一抬头才发现真的到站了，人们陆陆续续下车，所有人都是旅途疲惫不堪的样子，但是只有他们两个因为实际上才经过了不到一分钟，所以精神无比抖擞，而且什么行李都没有。
　　车站人很多，南霑吩咐严瀼寻找看起来奇怪，一看就不是简单NPC的目标。
　　严瀼脖子都快瞅断了，发现其他人都没什么生气，一看就只是普通NPC啊。
　　“没什么奇怪的人啊……”话音刚落，严瀼就看到个人影，拽了下南霑，“除了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陈科看起来也是没什么生气，但就是和其他路人不太一样，在人群中特别扎眼，有他在的画面，其他人都变成了背景板。

　　南霑眯起眼睛看着陈科，严瀼猜测陈科一定是背负着某种使命才出现在这里的，否则，南霑的眼神就可以解释为有敌意了。
　　“我过去跟他唠唠嗑？”严瀼提出建议。
　　“不用。”南霑沉思了一下，“这样，我们跟着他。”
　　“……”
　　玩跟踪啊……
　　想想总是觉得有点猥琐。

　　真正轮到自己跟踪别人，严瀼才发现根本不像电视剧电影里看到的那么简单。
　　路上遮挡物太少，人少的地方他担心陈科回头看，人多的地方他又担心一不小心陈科就不见了。
　　陈科先找地方好像是打算吃点儿东西，严瀼和南霑坐在外面看着他，其实五个多小时在他们这里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但看着别人吃东西自己也会饿。
　　“要不要快进时间啊？”严瀼不知道他还要吃多久，也不知道他之后会去哪里，也许他们现在就是在浪费时间。
　　“再观察观察。”南霑拿出符纸看了一眼，已经走过四分之三了。
　　严瀼心里急得发毛。
　　他觉得很不靠谱，这次的梦境和上次大相径庭，似乎完全不挨边，上了火车遇到陈科，光是听他的故事就花费了太多时间，现在竟然还要在这里等他吃完饭，再观察他的下一步行动。

　　严瀼的焦虑已经快溢出来了，南霑侧头看他：“别着急，记住，做什么都别着急。”
　　“我能不急么。”严瀼皱眉：“人太多了，就连你也不能确定陈科究竟是不是那个关键人物，进行到现在，我的噩梦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说，我能看到鬼这件事也是一点儿收获都看不到，或许只是陈科的故事比较特别呢？所以他看起来才和别人不一样？万一选错了人，这次珊姐算是白帮我了。”
　　“是我们。”南霑纠正他：“严瀼，每件事情都会有无数种解决方法，只是需要花费时间去找那个最优解罢了，这次不行的话，我们就换其他方法，反正只要活着就一切皆可能。”
　　严瀼心情突然变好了，整个人没有那么焦躁，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陈斐然对南霑有不同的评价，可是他看到的南霑从认识起，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开导他，帮助他，说喜欢他，他说的喜欢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还一直是这么做的。
　　就像这次，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南霑察觉到了严瀼久久凝视的目光，嘚瑟得不行不行的：“怎么？突然觉得我特别帅？”
　　换做以前，严瀼应该会狠狠吐槽他，但现在却发现换成另外一种方向似乎也不错。
　　“有点儿。”
　　严瀼郑重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反而把南霑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严瀼却在关键时刻及时抽身出来，小声道：“你看，陈科吃完了。”
　　南霑有些不爽，等陈科走出去，两人站起身来，继续悄悄跟着他。

　　“你刚才说，你和陈科聊天，得知他这次跑来的目的是找一个别人介绍的医生？”
　　“嗯。”严瀼点头：“心理医生，给他妈妈治病的。”
　　“但你没有问详细地址？”
　　“没有。”严瀼有点儿懵，“我该问吗？他也没有问我具体是来做什么的，要去哪儿，而且，他一直在说他家里的事……”
　　“没关系，别紧张。”南霑安慰道：“或许真的和你不相关呢。”
　　“……”
　　即使不是在现实世界，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其实严瀼如果能再聪明一些，有经验一些，应该要在他们两个谈话中途去和南霑报备情况，然后听从南霑的指示。
　　可是他真的只顾着听故事了。
　　什么正经的收获都没有。

　　陈科回到了火车站里，他出来应该就是为了先吃顿饭，严瀼看着他瘦弱的身躯背着个背包一个人孤单地走着，心里有些不好受。
　　就这么远远看着，陈科和他不太遥远记忆里那个同学的身影成功重合起来，一些关于大学时候的回忆不合时宜地被他想起。
　　陈科好像是那种老好人，谁的要求都不会拒绝，是只要别人提出就一定会帮忙的人，别人不提出，他看到了，也会主动帮忙的人。
　　听说还是他们班的班干部，进入大学后，第一批被导员推荐的入党学员，家里父母关系也很好，性格上没什么明显的缺陷，为人乐观，做朋友开朗，几乎没什么负能量，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和陈科在一起，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只是这种人，在大家脱离校园之后，很快会被大部分人淡忘，社会五光十色，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见识到的苦难更是五花八门，陈科这样的好人，他做的那些好事，当然很快会被覆盖在厚厚的尘土之下，会很快被人们遗忘。
　　而且，上大学时候那些让陈科帮各种忙的同学，谁能说自己不认为陈科就是应该帮忙的呢？
　　毕竟，谁叫他是陈科呀。
　　严瀼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让陈科帮过忙，对他来说，陈科只是个普通同学，而陈科说，他记得他的名字，还记得他大学时候的样子。
　　自己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帮到他呢？

　　“你本来要去的目的地是哪里？”南霑问道。
　　严瀼跑远的深思立刻被拉了回来：“我忘了……手机里有我爸当时给我发的定位。”
　　可是……他现在没有手机。
　　“距离火车站远吗？”南霑换了种问法。
　　“远。”严瀼发动脑力回想了一下，虽然还是记不起具体地址位置，但是，“肯定离这儿很远，我爸当时说了，打车过去太贵，但是可以在……”
　　“在火车站里坐大巴车。”南霑抢过去说道。

　　“你怎么知道？”严瀼很惊讶，难道他连这些都能算到？
　　南霑指了指正前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他不仅在一个火车上偶遇，还能在一个大巴车上继续一起走一段儿。”
　　严瀼顺着南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陈科刚好上了一辆大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