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不由命》袖里糖

51、车祸

　　“还跟吗？”
　　“跟。”
　　南霑回答爽快，但是车好像快开了，于是两人加快脚步跑了两步，到门口被刚要上车的司机拦住了，“这车满了，二位等下一辆吧。”
　　“满了？”
　　“嗯。”司机多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兴许是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很奇怪，没有行李，也没有风尘仆仆的感觉，和大多数乘客不一样，但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就撤身上车准备关车门了。

　　严瀼和南霑站在原地看着大巴车悠悠开走。
　　“现在怎么办？”严瀼急得头痛，南霑倒还是很淡定，稍稍侧头看着开走的大巴车在思考着什么。
　　“你刚才看站了吗？你下了火车之后也会坐这辆大巴车吗？”
　　“……应该是吧。”大巴车只停沿途大战，往市内开，在标志站点停车下人，然后想其他办法转乘去自己的目的地。
　　“虽然不记得具体目的地，但是我爸给我说的地址是在市中心，坐这个可以到，可是我不确定啊。”他心里毛毛的。

　　“你下火车之后，会先吃饭吗？”南霑看着他问道。
　　“……”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他过来就是为了吃满月酒，按平常道理来说，怎么会下了车吃完饭才过去，但是……
　　“我会。”
　　严瀼不喜欢那种场合，更不喜欢参与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女人其他孩子欢聚一堂，接受别人祝福的场面。
　　他巴不得有什么事绊住脚不出面，自然也不会想真的留着肚子去吃人家的饭。

　　南霑没有说更多，严瀼知道他能理解。
　　“所以也就是说……其实你上车的时间和陈科基本上可能是一样的。”他突然抬头：“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陈科是最后一个乘客？”
　　“好像是。”严瀼记不太清了，但是根据陈科上车，他们追过来，车要开走来看，陈科好像真的是最后一位乘客。
　　“所以呢？”严瀼搞不明白南霑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抛出来，却不给出明确的说法，“结论是？”
　　南霑拿出那张快要燃尽了的符纸，“结论是，我们可以回去了。”
　　“……”
　　严瀼一脸懵逼。

　　其实符纸已经快要燃尽了，就算他们没有什么结论，也必须要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去了。
　　南霑拿出之前那块快进时间的手表，一边默念了个诀，一边反向扭动发条。
　　严瀼是第二次看到时间飞速流逝的场景，经历太多，视觉感官几乎麻木了。
　　“抱着我。”
　　他听到南霑在时间洪流奔驰而去的时候，这样轻声说道，以为听错了。
　　“什……什么？”
　　南霑抬头看他，轻轻叹了一声，“算了。”
　　一手扔开那张即将燃尽的符咒，换手紧紧抱住了严瀼，严瀼猝不及防，也挣脱不开，这才看到扔出去的符纸消失了，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漩涡，南霑没有迟疑，抱着严瀼义无反顾跳进了那个时间漩涡。

　　严瀼不堪巨大的晕眩感和嘈杂声，虽然一直被南霑抱在怀里，什么都看不到，但坚持没多久还是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睁开眼睛，眼前的房间很陌生，不是他家，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
　　严瀼费劲儿坐起身来，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醒过来了。
　　脑袋就像被谁打了一样，晕痛到不行，他缓了缓神，仔细回想之前还醒着时候的事情。
　　眼前闪现过一个又一个不真实的片段，林鲁和秦先生，狗子和齐小军，南霑说他的噩梦或许和梦魇兽有关，然后他从梦魇中死里逃生，南霑住在他家，他们睡在一起，之后找到了于珊帮忙，于珊给他们两个催眠，他在幻境里遇到了大学同学陈科……
　　对了，催眠。

　　严瀼翻身下床，头晕腿软，没站稳，一下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眼前的门突然开了，南霑急急忙忙冲进来：“怎么了？”看到严瀼在地上，赶快过来扶他起来：“不过年不过节，你给我跪什么啊。”
　　严瀼哼了一声，眉头紧紧皱起：“……我怎么会这么虚啊？我这是在哪儿啊？”
　　南霑没有说话，把他重新安顿到床上去。
　　“你在我家。”门口突然又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张姣好明媚的脸探了进来：“感觉怎么样？”
　　“珊姐……”严瀼发现于珊和之前穿的衣服不一样了，回头看，南霑似乎也换了衣服，所以，他确实昏睡了一段时间，并不是南霑抱着他跳进时间漩涡，他就立刻醒过来了。
　　“头痛……”严瀼闭了闭眼睛，有气无力地：“腿也软……”

　　南霑站起来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
　　“那是时间漩涡的威力，你都睡了两天了。”于珊站在门口说道。
　　“我睡了两天……”严瀼抬头看南霑，南霑沉着一张脸，除了刚才进门时候开的玩笑，他什么话都没说过，现在仔细端详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那他怎么没事？”
　　于珊像是想起了什么，站直身子，顾左右而言他：“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点儿吃的。”
　　“谢谢珊姐。”严瀼乖巧道谢，他不想在这么虚弱的时候追究于珊的态度，她明显是想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也就是说，有些事要告诉他，但是她说不出口，只能让南霑跟他说。

　　可是南霑手法轻柔地帮他按摩，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房间……和珊姐客厅的装修风格还真是不一样啊。”他嘶哑着嗓子故作轻松找话题，南霑的表情那么严肃，他其实不敢主动接触正题。
　　南霑在他对面坐下，“这不是她的房子，准确说，是她爸家，你回来就昏睡不醒，我们担心你继续做恶梦醒不过来，所以带着你找她爸帮忙。”
　　“她爸也这么厉害啊……唉，这下我人情真是欠遍了。”严瀼跟南霑说了这么会儿话，感觉好多了。
　　“没关系，她爸和我舅舅关系不错，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她爸就是陈斐然他们的师父。”
　　“哦，对了。”严瀼想起来了：“你说过，他叫于……于什么来着？”
　　“于千山。”
　　南霑说起他舅舅，严瀼表面看不出任何端倪，其实心里风起云涌的。
　　他舅舅可是冥王啊。

　　一下子又失去了话题，严瀼深呼吸了一下，有些事光是逃避是没有用的。
　　“我怎么回来变成这样了？”
　　“我低估了时空扭曲时候的威力，其实是我的错，我看时间不多了，直接退回到了还没有开始催眠的时候，想着没什么事，没想到却害你受伤了。”
　　“是那块表？”严瀼还以为那就是回来的方法，难道不是？
　　“是，那是我舅舅给我的，我没有用过几次，还没摸到窍门，其实我们应该设法找到回来的门，但是我太自大了，觉得这个方法也行的通，却低估了对你的伤害。”南霑语气中满是自责：“抱歉。”
　　严瀼怎么会怪他呢，“你别自责了，是我自己的原因，怎么说，你都是为了我好。”

　　南霑似乎好些了，但还是一言不发，帮他轻轻按摩微微颤抖的胳膊。
　　一开始，严瀼还以为这是昏睡太久的后遗症，现在看起来，其实是受了内伤。
　　“你最后不是说，可以回来了么，那时候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南霑手下一顿，严瀼知道他猜对了，既然他昏睡了两天，南霑一定查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等你好一些了再说吧。”
　　严瀼心里发慌，难道事情有这么严重？南霑站起来作势要走，被严瀼一把拉住，南霑低头看他，严瀼有点儿撒娇的意思：“你这样，我更会胡思乱想的，那更可怕。”

　　南霑有些无奈，重新坐下。
　　“我查了那辆大巴车的车牌号。”
　　“大巴车？”严瀼有些晃神，但立刻反应过来：“哦，是陈科坐的那辆大巴车。”
　　“没错。”
　　严瀼没想到南霑竟然还记住了那辆大巴车的车牌号，他当时心里也留意了那辆车或许是重要工具，也试图记车牌号来着，但是他就没记住。
　　就像梦里一样，梦里想要记住一串数字，背得滚瓜烂熟铭记于心，醒过来却只记得开头第一位。

　　“大巴车怎么了？”
　　南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严瀼察觉事态严重，一度感觉到心悸，“到底怎么了？”
　　“那辆车开往市区的时候，车上一位乘客突发精神疾病，导致严重的交通事故发生，车上的所有人，包括司机，无一幸免。”
　　南霑像新闻播报一般不带任何感情说出这些话，但严瀼不会只当他说的话是个故事或者是个遥远的新闻报道。
　　他整个人瘫软下来，脑子里闪过了许多抓不住的信息，但是，他重新燃起希望，“珊姐说那些都是假的，所以其实陈科现实中有可能没有上那辆大巴车不是吗？”
　　南霑在他焦灼的目光注视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查过了，现实中陈科也确实代替你上了那辆车，那辆车的确是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