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选择没有我》随川

4、第 4 章

　　林之英去菜场买了一些猪骨头还有一点五花，等林家辉抱着闺女回家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骨头和胡萝卜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忘却了北风的寒冷，不停的咽口水。

　　“先来点汤，暖和暖和。”林之英从高压锅里盛出两小碗的汤，端到餐桌上。

　　林家辉放下闺女，拍拍她的小脑袋，说：“先去洗手。”等他挂好大衣，就看见英子还在不停的朝一个大碗里盛骨头，他奇怪道：“先吃吧，你搞这么多一下子也吃不完啊。”

　　“啧，”林之英白了他一眼，说：“就知道吃，这个要端过去给婷婷她家的。”

　　“姜姐送东西过来了？”

　　“没啊，”林之英细心的将洒在碗边沿的躺擦掉，解释说，“我这不是想着先去看看婷婷那个练琴的事么，先打听好了，后面好办事。”

　　“不是说先让阿暖看看先么，你也让你闺女有个选择啊。”林家辉压低了声音，不赞同的说。

　　林之英侧过身瞄了一眼，林暖还在浴室认真的洗手，她松了一口气，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看那些电视上有点出息的，哪个不是小时候逼着练起来的？后天的少年宫还得去，要我说，多学一门，以后就少求一个人。”

　　“你就瞎折腾吧。”林家辉说不过妻子，只是嘟囔着说，“以后阿暖生你的气，可别来找我啊先和你说。”

　　“那以后我闺女要是得奖了，她也只能感谢我。”林之英才不管别的，在她心中已经开始甜蜜的苦恼以后上台领奖要穿什么衣服了。

　　是不是还得给丫头置办点首饰啊，那些个新疆小姑娘脖子上挂着的手上戴着的哪个不是亮闪闪的，多招人喜欢。

　　“走，和妈妈去婷婷家。”

　　林暖刚洗完手出来就被林之英拉着往外走，“不是喝汤么？”

　　“你呀，和你爸一样就知道吃！”林之英蹲下把刚刚拿下来的围巾重新给闺女围好，点点她的小鼻子，埋怨道。

　　“妈妈告诉你呀，婷婷最近不是去学琴了么，姜阿姨给买了一架电子琴呢！”林之英一面说，一面敲开对面的门。

　　“小林啊，快进来快进来。”姜姐看上去比妈妈还要大一点，林暖艰难的抬头，只看见艳红的双唇一张一合的。

　　“家里炖了点汤，加了一点家里带过来的干虾，鲜着呢，拿过来给婷婷尝尝。”林之英将大碗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对着姜姐说。

　　“哟，自家晒的啊，那可真要尝尝。”姜姐笑眯眯的从茶几下面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林暖，说，“阿姨家买了点巧克力，阿暖拿去吃。”

　　“不吃不吃。牙疼呢，不能给她吃甜的。”林之英忙拒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听说婷婷去学琴了？”

　　姜姐一听心中大概明白了，这像是她极其得意的一件事，捂着嘴呵呵的笑着，说：“哎，就是前几天的事儿！小林，我可告诉你，赶紧着的去报名，机会可不多了！”

　　“不是说前面的少年宫才开始招生么？”

　　“那是对外说的你也信！”姜姐嗓音猛地压低，像是什么机密，她悄悄的伏在林之英的耳边说，“我去的时候那个钢琴老师和招生办的老师吵架呢，就说人太多了管不过来，不准他再招人了！”

　　“啊？给钱也不要？”

　　姜姐说：“那些个搞艺术的，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她还想着说些什么，忽的瞄到林暖小姑娘还在一旁安安稳稳的坐着，她尴尬的笑了笑，说：“阿暖这几天都没见着婷婷吧？婷婷可想你了，在房间练琴呢，快去找她玩。”

　　“不了不了。”林之英牵住闺女的小手，说，“别打扰婷婷练琴了，我们坐坐就走，老林还在家里等着吃饭。”

　　“别啊。”姜姐推着阿暖去找自家闺女，她说，“婷婷刚学几天啊能练什么，就是玩！让她们小孩子去，我和你说会话。”

　　门“砰”的一声从后面关上，林暖打量着眼前的房间，其实这个小区的版型都差不多，婷婷的卧室和自己那个一般大，但是大约这里还摆放着姜阿姨店里的存货，就显得有些窄小，除了一张床，一个简单的床边桌，还有一架电子琴，竟再也找不到什么空间了，整个房间满满当当。

　　林暖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哪，房间唯一的主人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叮叮当当的弹着琴。

　　说是弹琴，更像是砸琴，发泄自己的不愉快。

　　林暖无措的站了门口的位置，在幼儿园的时候有老师领着，杨可可也算是人来疯，并不需要自己去思考怎么样的相处。

　　可是婷婷就不一样了，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一点，脸色阴沉着，连看都没有看自己。

　　“老妈说的我和婷婷是好朋友这件事是真的么？”林暖心中产生质疑。

　　但还好她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对待友谊的需求并不急迫，林暖无所谓的背着双手看着婷婷小姑娘弹琴。

　　姜阿姨说她刚学没几天那真的是初学者的程度，林暖看见上面摆放的谱子也只是寥寥几个音符，一段简单的旋律就听见小丫头来来回回的弹了几十遍。

　　“喂，别看我！”婷婷突然停下来，半转过身，命令道，“你走开！不要在我的房间里！乡巴佬。”

　　林暖楞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是房间里除了她唯二之一的人，那个乡巴佬自然而然的也指的是自己。

　　“我和她，真的相处的很好么？”林暖再次质疑，既然主人不欢迎，那自己也不必再呆在这里了。

　　在婷婷诧异的目光下，林暖使劲儿垫着脚转开门把锁，直接出门走了，没哭没闹，就好像另外一个人。

　　“哼。”婷婷重新把手放在琴键上，关她什么事，早就和妈妈说了自己不喜欢那个乡下来的妹妹，是妈妈硬要自己和她玩的，现在人自己走了，更好。

　　林暖走到客厅，林之英一无所知的还在和姜姐小声的谈论着，两眼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很好，见到闺女自个儿出来了，还以为她是肚子饿了。

　　姜姐笑着站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说：“瞧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阿暖肚子饿了吧？”

　　“小孩子，没关系。”林之英过来握住闺女的手，说，“那我真是麻烦姜姐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

　　“好说好说。”姜姐将碗还给林之英，说，“你先回去，我到时候把电话给你。啊呀，婷婷那个臭丫头也不知道来送送阿暖。”

　　“就对门，别吵她了，练琴呢！”

　　**

　　怎么看，要去学琴的这件事板上钉钉了。

　　林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烦恼的又翻了一个身。

　　她不想去学。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重生了，回到这个年纪。林暖内心并不是不惶恐的，发着烧的那几天总以为是一场梦，结果病好了，自己还留在这里。

　　如果这是一种稳定的状态，林暖只希望自己带来的改变没有影响日后的发展，又或者说，她根本不想改变什么，她只希望18年后，自己还是那个小小的公务员。

　　那样就很好了。

　　世上的事情不像是数学题，很少有个最优解，就像是重生这样事情，即使是超出考试范围，你也得硬着头皮的做下去，在自己的有限知识中拿到最多的分数。

　　她迷迷糊糊的想，以前的她不需要什么才艺，那么现在的她，同样也不需要。

　　这就是她找到的最方便最直接的方式，如果自己回不去，那就创造一个一样的历史好了。

　　然而对林之英来说，她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是满怀希望的去憧憬自己以及闺女的美好的未来。

　　就现在被姜姐洗脑的她来讲，一个美好的未来里，必须有个会弹琴的闺女。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种事情完全可以慢慢来，干嘛要这么急。”林家辉躺在床上看着晚间新闻，对着敷面膜的林之英说。

　　林之英白了他一眼，又怕面膜掉下来，赶紧轻轻的拍拍。

　　还有五分钟她才能说话，林家辉抓住机会又说：“过几天我得去那个石河子的服装厂看一下，你把上次那个册子给我，我拿去给那个厂长看看能不能赶着换季之前做出来。”

　　谈到生意，林之英提前拿掉面膜，她说：“在店里呢，就我圈起来的那几件好了，我看这个厂好是好，不过他那个二把手好像和老厂长那个儿子关系不是很好啊，你过去的时候看看，实在不行明年换一个。”

　　“人家关系不好还碍着你做衣服了？”

　　林之英觉得其实林家辉最适合待在学校里工作，要不是自己在，他一出来准得让人吃的骨头都没了，她耐心的解释说：“那个老厂长都几岁了，这几年就该想着退了。他退了，谁上？二把手还是他刚毕业的儿子啊？”

　　林之英在脸上拍了一点精华水，爬上床，继续说：“我看他那个儿子，不像靠谱的样子。”

　　“要不就算了。”林家辉看着新闻忽的闷闷的说。

　　林之英原本都躺下了，听他这话又直直的坐起来，说：“什么什么就算了，老林，你是不是又想着回老家了？”

　　她看着林家辉一脸沉默的样子，心中就烦，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那个在老家的妈又给孝顺儿子打电话了。她咬牙切齿的说：“她又给你打电话了？又让你回去？林家辉，我可告诉你，你老妈这么对我闺女，我没怎么她就不错了！”

　　“你还想怎么她？”林家辉也知道对不起闺女，可他能怎么办？心中郁闷只能和妻子说说，“我一接电话她就开始哭，我能不答应么！”

　　“你答应什么了！”林之英盯着他看了许久，气的脸颊的肉都开始抖，她猛然掀开被子，把藏在衣柜深处的存折翻出来，打开一看，林之英觉得自己晚上的护肤品都白擦了，明天起来又得起好几个褶子！

　　她把存折扔在林家辉的身上，说：“这个月都第几次了！她自己没钱么！我们不要钱的么！林家辉！你店还要不要开了！你家里人，你老婆！你闺女！要不要吃饭了！啊！”

　　“你小点声！”林家辉赤条条的下床，将林之英拽回到床上。他一脸的愧疚，说：“要不阿暖那个练琴的事再缓缓吧？”

　　“不行！”林之英瞪大双眼，她坚定的说，“阿暖的事情绝对不能退，而且，我告诉你，林家辉，新店的事情也不能推，我林之英就是借钱也要把这些搞出来，要回家，你就一个人打包回家去！”

　　“英子。”林家辉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会一个人回去？过段时间，我会打电话和她说的。”

　　林之英缓和一点了，她重新躺回床上，虽然语气还不很好，也勉强的安慰着老林，说：“算了，她那样的人，别的什么不会装可怜倒是上道的很，到时候她一哭，你又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是我妈，我还等着她哭啊！”

　　林之英觉得话题又回到开始，只觉得厌烦，“啪”的一下把灯关了，也不管老林还要看电视，自顾自的卷着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