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烈酒 ...
-
一夜平静,甚至连野兽都没有在附近出没。
楚炀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已经灭掉的火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到河边,弯腰鞠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凉意刺骨的水让刚才还有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会儿我们先走?”
“让他们先走,楚灲的目标是我们。”
楚炀站起身,看了一眼萧仲言,见萧仲言精神奕奕,有点怀疑萧仲言对于这种奔波的日子是不是很习惯,不然怎么可能一路上精神都那么好。
察觉到楚炀的眼神,萧仲言伸手在他头上胡噜了一下,想起什么,“银铃我替你保管,你真不怕我到时候拿这个出来保命,直接送还给圣教了?”
“还回去就还回去,只是少了样东西罢了。”楚炀看一眼萧仲言,“当初被你顺走的时候我不在意,没有特意去找,你觉得现在我还会为了这东西不要命护着吗?”
“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我也活不到今天。”楚炀坐在石头上,往那边看了眼,见阿狄醒来,“倒是阿狄比较在意,我想和楚灲斗,也犯不着需要这东西,没有这东西,我也一样能胜过楚灲。”
和楚灲斗?
西凉的天下吗?
萧仲言盯着楚炀,“你要是成了西凉王,那往后我们俩可得在战场上见了,也不知道你和我对上,到底谁输谁赢。”
“你不如先想想,你和楚灲,谁更胜一筹。”楚炀伸手拍开萧仲言又要往自己头上呼噜的手,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这是什么毛病?萧仲言还上瘾了。
悻悻的摸了摸鼻尖,萧仲言轻咳一声,想了一下。
所以楚炀现在是隔岸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要真是这样,萧仲言得佩服一下楚炀的心狠,不过——好在楚炀这个人,嘴硬心软,从来不是个心狠的人。
阿狄扶着秋寒站起来,见秋寒双目有了神采,顿时松了口气。
好歹看上去是好多了,要是再跟之前一样病怏怏、有气无力的,怕是不等到玉屏山就先折腾去大半条命,再水土不服的话,命就该搭进去了。
“好些了?”
“多谢殿下关心,好多了,应该是再过几日就能好彻底了。”秋寒起身,自己站着,尽管背上的伤还在疼,但好歹不发热也不忽冷忽热,除了不能让伤口再裂开,好好修养外,真比昨晚上看着要有精神。
边上阿狄看着秋寒,生怕她站不稳,小心的虚扶着。
“恩。”楚炀看了一眼清早云雾缭绕的玉屏山,走到一边解了绳索,“你们俩先走,路上小心,按照之前说的行事,如果有意外,保命最重要。”
“殿下——”
“恩?”
“殿下、世子保重。”阿狄欲言又止,但知道楚炀不可能改变主意,立即扶着秋寒上马,“我们在玉屏山等你们。”
楚炀闻言皱了一下眉,“不必等我们,五天,如果五天过去还见不到我们的话,你们立即从玉屏山离开,随便找一个地方去,天南海北,都可以,但不必再回西凉,隐姓埋名,一辈子都不能再提到西凉和我们,还有从前的事。”
刚被扶到马背上的秋寒闻言瞪大眼,盯着楚炀,“殿下——”
难道,难道楚炀已经猜到了什么?这一去可能真的会出事?所以才替他们安排好了后路,甚至连接下来——
慌乱的看着上马的阿狄,“哥,殿下的话什么意思?我、我可以找一个地方躲着自己照顾自己,你要不还是和殿下一起。”
“说的什么糊涂话,我和殿下一起,那你怎么办?你是想要命还是不想要命了?”阿狄不敢看楚炀,生怕自己会后悔,也怕自己下不了决心。
“哥!”
“听话,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就好了,殿下和世子什么能耐?能从西凉一路到这里还平安无事,难道一个玉屏山就能困住他们了吗?”说完阿狄深吸一口气,看向萧仲言,“世子,有劳了。”
什么有劳了?楚炀皱了一下眉,看向阿狄,“赶紧走,他有劳什么?说不定到最后还得再欠我一条命。”
萧仲言摸了摸鼻尖,反驳不了。
他还真欠着楚炀的一条命,不过他倒是不希望有机会还这条命,楚炀最好是平安无事也无灾无难,这样的话,欠着就欠着吧。
目送阿狄和秋寒离开,萧仲言和楚炀走到河边,看着清澈的水底,萧仲言忽然问,“上回在溧水湖边上,你说,塔尔那小子为什么要叫我叔叔?”
“说了你长得老。”
“看来从这里回去后,得好好地教训一下这小子,不过我还真惦记阿木海的酒,烈,就像是西凉的太阳一样。”
“喜欢喝烈酒?”
“喜欢。”
楚炀挑了一下眉,随手捡了一块石头扔到水里,看着石头在水面上蹦了几下才沉下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来,这回运气应该也不错。
“我会酿酒。”
萧仲言一愣,扭头看着楚炀,“你会酿酒?”
楚炀转身朝着马那边走,留给萧仲言一个背影,倒是也不说别的话,也不应声。萧仲言无奈摇头,有时候也不知道楚炀是在想什么,总觉得。
这个人的心思,太深,但偶尔又太天真。
“明珠下手也太狠了,即使不喜欢我,都帮着我从西凉逃出来了,怎么还暗中派人来杀我?”楚炀骑在马背上,忽然看向萧仲言,“她幼年时候见着楚灲,是不是让楚灲给下了蛊?怎么就一心一意的向着楚灲?楚灲有什么好?”
不知道是第几回问出这个问题,但在楚炀心里,楚灲还真是——
比不得萧仲言万分之一的好,太过狠戾也太过功利,做事权衡利弊,总是向着利益走,倒不是不理解,只是觉得,到底不是一类人。
比如,楚灲从不喝醉。
“什么时候知道的?”萧仲言跟着上了马,不意外楚炀会知道,只是没想到楚炀知道得这么快,也有可能楚炀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说。
楚炀看向萧仲言,“西凉、燕国、东夏,地处不一样的地方,自然从暗器到毒药再到武功路数都有不同,我也是习武之人,你和我交手的时候难道没察觉我和其余人不一样吗?是因为七叔教过我,所以我和你交手你不诧异我的路数,但其余人,很明显,不是一个武功路数。”
那天要杀他的人,显然不是西凉的人,所以只会是东夏。
东夏国和他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怎么会对他一个连西凉大臣都不一定知道他不在宫里的九皇子下手?只可能是被他惹恼了,以及不喜欢他的明珠公主,如今的西凉王后下的手。
说起来,明珠这么恨他还愿意出手,也真的是……念在萧仲言的面子上了。
“她这个人,从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不过你也不能说有错,人本来就是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才会活得更自在。”萧仲言无奈一笑,“我劝过她。”
萧仲言和明珠在西凉不止见过一次,但明珠对他护着楚炀这件事情极其不满,多番警告他不要和楚炀再有瓜葛,免得她下手的时候误伤。
明珠把萧仲言当朋友,自然是不喜欢看着萧仲言和楚炀在一起,就像是——楚灲也不会乐意看到楚炀和萧仲言在一起一样。
“那看上去,她和楚灲唯一的区别就是,她顾念亲情,楚灲已经是走火入魔,六亲不认的地步,六亲不认,真是好一个六亲不认。”
西凉的宗室还剩下几个?
楚炀抓着缰绳,拍了一下马脖子便往林子里走,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萧仲言,“酿酒是小时候跟着我娘学的。”
“……那有机会,我可要尝尝。”
“你不是喜欢烈酒吗?我只酿烈酒。”楚炀说完,视线和萧仲言的对上,笑得恣意潇洒,“萧仲言,你一个燕国世子跟着我到处跑,你该不会是忘了你还得回燕国吧?萧玦可是还盼着你把好消息带回去。”
萧仲言打马跟上,林子的鸟被惊动,扑棱着翅膀飞入深处,听得一阵动静,原本安静的林子顿时热闹起来。
他说了,人要多为自己着想才能活得高兴些,他自然是要……活得高兴些才好。
正午时分,两个人骑马到了玉屏山下,看着近在眼前的一条道,不免收起玩笑之色,面露严肃,“看起来,的确是只有一条路。”
“我们选的这条,比起他们俩,要好走许多。”
“只可惜拦路虎也多。”
萧仲言看着面前一条平坦的路,往远处看去,除了两侧的树木和藤蔓之外,倒是并无什么异常,比起之前来的山路不知道好走多少。
只是一想到待会儿这里埋伏着的人,萧仲言便觉得头疼。
大好的天气,这么美的景,他还真有些舍不得拔剑伤人。
“南疆王今年多大?”
“什么?”
楚炀楞了一下,不知道萧仲言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南疆王——应该年过四十,怎么?”
盯着楚炀,萧仲言摇了摇头。
南疆王的事,还是等他们顺利进入南疆后再告诉楚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