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尽温柔事》十月卡农

11、第11章

　　凌晨，街道明亮又冷清，易宸将车窗全降下来，风一吹，烟雾即刻散去。

　　急诊大楼灯火通明，他刚停了车，手机又响起来。

　　他没接听，直接点了挂机。

　　雨大路滑，一小时前，市郊的一条公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

　　易宸来到急诊大厅，里面已经乱做一团，刘主任看见他，“快换衣服，准备手术。”

　　天蒙蒙亮，两台手术才接近尾声。

　　要给伤者关腹时，易宸把黄芪叫过来，“你来缝。”

　　黄芪知道老大有心锻炼自己，自打上次被他训了以后，黄芪对他就更敬重了。

　　在黄芪的同学圈里，大家削尖脑袋想要去见习的地方，就是一附院。当初，黄芪进一附院来实习，也是家里走了不少关系才进来的。

　　跟了易宸有两个月了，刚开始，大家都怕他。

　　过了段时间，大概易宸自己也觉察到了，之后，无论是手术室还是病房，或者搞医术研讨，他都会主动教给他们一些知识。

　　没有多余的话，字字达意。

　　这时，见易宸转身要走，黄芪有些慌神，手心也冒了细汗，“老大，你先别走。”

　　易宸的声音在口罩里很低沉，“怎么了？”

　　“你一走，我这心里不踏实。”

　　易宸轻轻拧眉，又回到他旁边站着。

　　有师父坐镇，黄芪没那么紧张了。

　　十分钟后，两人一起从急救室出来，黄芪笑着问他，“老大，我缝得还可以吧？”

　　易宸拿刷子刷手，“还行。”

　　黄芪得到肯定，开心地哼起小曲儿，“老大，你想吃什么早点？”

　　易宸烘干手，“随便吧。”

　　黄芪拿出手机，打开订餐软件，“要不还吃你上次点的那家？”

　　易宸知道他指的是巷口那家，“嗯。”

　　回到休息室，易宸小睡了片刻。

　　上午仍旧忙碌，临中午时，诊室安静下来，看一眼时间，他交待旁边的黄芪，“我出去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离医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大型商场，易宸停了车，直接来到二楼的手机专柜。

　　在专柜前，他找到了明兮的手机同款。

　　导购员笑着帮他从柜台里取出手机，“这一款采用的是A12仿生芯片，1200万像素后置双镜头，它的面板是玻璃，坚固耐用，边框是不锈钢的，能抗水还可以防尘……”

　　易宸捏在手里，思考了几秒，“开票，帮我装起来吧，谢谢。”

　　女导购正在介绍手机属性的嘴巴张了张，又笑起来，连声道，“好好，这就帮您开票。”

　　五分钟后，易宸走出商场。

　　回到医院诊室，黄芪正在给一位病人缝合伤口，看见易宸进来，他松一口气，几分钟后，病人下楼去打破伤风针，黄芪抬手抿一下额头，“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易宸搁下手里的东西，“缝合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

　　黄芪笑笑，这时，他眼睛扫到电脑旁的纸袋，“老大，你又买手机了？”

　　黄芪记得他上个月刚换的新手机。

　　易宸嗯了声，刚要把纸袋收起来，黄芪动作比他快，嬉皮笑脸地，“让我看看呗……”

　　易宸没再伸手，随他看去。

　　黄芪从盒子里掏出手机，正好许岩岩进来了，黄芪在他眼前晃晃，“快看，老大又换新手机了。”

　　许岩岩接过来，两人凑近脑袋研究了几分钟，然后许岩岩回头看一眼办公桌后面的人，“老大，这手机不是你用的吧？”

　　易宸从电脑屏幕前移过视线，“为什么这么说？”

　　许岩岩笑，“这个颜色一般女孩子用的比较多，呼吸内科有两个女医生用的就是这款手机。”

　　易宸哦一下，“我不太清楚这个。”说完，他又看向眼前的电脑屏幕。

　　这时，黄芪给许岩岩递眼色，悄着声，“老大不会是给女朋友买的吧？”

　　许岩岩沉思片刻，反问他，“老大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吗？”

　　黄芪摇摇头，不像。

　　两人还在小声嘀咕，门诊室的门被推开了。

　　先是白净的一张小脸，门缝逐渐敞开，黄芪只觉得眼前一亮，长相清丽的女孩子，头发自然散开，她浅浅挑眉一笑，算是打招呼。

　　黄芪看她穿着帆布鞋，裸露在外的脚踝都白皙得过分。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白的女孩子，不苍白不病态，很自然的健康白。

　　许岩岩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明兮：“崴了脚。”

　　许岩岩让她坐下，明兮很听话，坐下后，眼睛在整个诊室扫了一圈，当看到电脑后面的半边脸时，她勾勾唇角，原来他在呢。

　　许岩岩低头看了会儿，“应该没什么大碍。”

　　“可是很痛啊。”

　　她这话一说出口，电脑后面的人就朝这边望过来了。

　　明兮感觉到他的注视，也不抬眼看他，只是低头对许岩岩说，“我痛了一夜都没睡好。”

　　许岩岩略皱皱眉，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痛得一夜睡不好的那种，到底是女孩子，娇气。

　　明兮：“医生，我用不用去拍个片子啊？”

　　许岩岩觉得没必要，但又不好说，于是眼睛向易宸求救。

　　易宸合上电脑，站起身过来了。

　　一步，两步，近了。

　　明兮心里乐开了花，她仰着脸，笑容甜甜，易宸淡瞥她一眼，转脸对黄芪和许岩岩说，“邮箱里有几份病例，你俩去打印出来，然后给刘主任送过去。”

　　两人合上门出去后，明兮笑得更甜了，“易医生。”

　　易宸蹲下来，握着她脚踝仔细察看，他穿着白大褂，衣领干净挺括，明兮歪着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工作时，他身上的那份安全感和可靠真得很让人着迷。

　　检查过后，易宸站起来，“不是跟你说了少走动，多休息？”

　　明兮眼睛仍看着他，语调像在撒娇一样，“可是我想见你啊。”

　　过去的几年，想见又见不到，只好拿工作填充。

　　现在见到了，当然要落实到行动上。

　　易宸怔怔，没接话。

　　明兮见他沉默，小声地不肯罢休，“昨晚，你睡好了吗？”

　　熟悉又陌生的心悸，回忆一点一滴，全涌上来，她失眠了一整夜。

　　易宸想了想，“夜里有急诊，没睡好。”

　　“原来这样啊……”

　　明兮轻瘪一下小嘴。

　　这时，易宸问她，“你怎么来的医院？”

　　“打车过来的。”

　　易宸看她一眼，又低头看时间，“我马上就该换班了，待会儿送你回去。”

　　明兮脑袋捣蒜，连着嗯了好几声。

　　易宸回更衣室换衣服，明兮在诊室等他。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萝，窗帘没合，外面下着小雨，行人撑着伞，行色匆匆。

　　救护车的鸣响由远及近，行到急诊大楼前，两个医护人员跑过去，明兮望几眼，就连忙撇开了视线。

　　雨天路滑，交通事故多发。

　　诊室的门被推开了，易宸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明兮看一眼，对他释然一笑，“你又要去忙了是不是？”

　　易宸歉意，笑了下，“嗯。”

　　“那你快去忙吧，我到外面等你。”

　　易宸点点头，刚要转身，又想起什么来。

　　他走到桌前，拿过一个纸袋递给她，“给。”

　　明兮笑，“什么？”接到手里，看清了盒子上的手机logo，她抬起脸，仍笑着，“送我的？”

　　“嗯。”易宸顿了顿，“易霖跟我说，你手机也是他砸坏的。”

　　“所以你就给我买个新的？”

　　易宸也笑，然后说，“我得去手术室了。”

　　明兮眉眼一弯，小手在面颊旁轻晃，“快去吧。”

　　易宸走后，明兮打开盒子，他还挺有心，买了个一模一样的。

　　从诊室出来，她来到外面的长廊上。

　　浸在雨幕里的医院，让人觉得冰冷又了无生趣。

　　寻了椅子坐下来，她从背包里掏出相机，对着透明玻璃外的建筑拍了几张。

　　外面的雨停了没多久，易宸过来找她了。

　　明兮站起来，“手术结束了？”

　　易宸：“嗯。”

　　从医院出来，又过了两个信号灯，明兮终于没忍住，“手术不顺利吗？”

　　易宸看她一眼，表情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还算顺利。”

　　两台手术，抢救过来一个。

　　明兮目光仍看着他，这时，易宸又说，“太年轻了，很可惜。”

　　他说完，车厢静了几分钟。

　　明兮宽慰他，“生死有命，尽力就行。”

　　易宸点点头，“嗯。”

　　明兮手肘撑着窗沿，眼睛望向窗外，路边的巨幅广告牌染着雨水，树木萦着一层薄薄的雾。

　　又行了会儿，她打破沉默，“你还记得花园路的那家水果店吗？”

　　“记得。”

　　明兮笑笑，这时，他问她，“想吃水果了？”

　　“嗯，想吃水果。”

　　过了几条街，易宸将车拐进花园路，停过车，他对她说，“我去吧，你在车里等着。”

　　车位紧张，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可离那水果店已经很远了。

　　明兮笑着，“好啊。”

　　易宸下车去了，明兮慵懒地靠着身子，眼睛望望后视镜里的人影。

　　两人刚开始交往时，易宸和她来这里买水果，他不知道她的喜好，就随便买了些过来，明兮低头看他买的水果，佯装生气，“怎么没有我喜欢的车厘子啊？”

　　易宸无奈摇头，又重新回去帮她买了车厘子，递给她的时候，他说了句，“磨人精。”

　　明兮接过车厘子，娇俏着问他，“你说我是什么？”

　　易宸重复，“磨人精。”

　　明兮笑，两手挽住他的胳膊，脑袋也贴过去，“我就是专门磨你的小妖精。”

　　易宸随她闹，明兮特别喜欢他这一点，看起来蛮严肃的一人，其实并没什么脾气，无论她怎么闹腾，他都由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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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伞，他拉开车门坐进来。

　　明兮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冲他眯眼笑笑，嘴巴弯起，“谢谢喔。”

　　易宸笑了下。

　　这里距花半里只剩很短的路程，明兮坐直身体，转脸看他，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这次回棠城，就不走了吧？”

　　易宸看她，很快又目视前方，“嗯。”

　　明兮听后很开心，还剩一条街，她从背包里掏出相机，降了车窗，雨不算大，湿意打在脸上，“今天的雨不一样。”

　　易宸见她拍照，就缓了车速，侧过脸问她，“怎么不一样？”

　　明兮从窗外回头，眼睛一弯，“因为刚才你说，再也不走了。”

　　易宸微怔片刻，接着，笑出了声音。

　　来到花半里，易宸拎了后面的水果，又替她拉开车门，明兮这次没闹，下车时，脚也十分小心地着地。

　　易宸看一眼她的脚踝，“回到家就别到处乱跑了。”

　　明兮笑，“知道啦，好啰嗦的医生。”

　　穿过曲曲弯弯的绿植，易宸问她工作上的事儿，明兮笑着耸耸肩，“还是老样子，忙得要命，闲得发慌。”

　　“我们在藏青线取景时，发生了很多趣事，等有时间了我讲给你听。”

　　易宸看她，“为什么不是现在讲？”

　　明兮嘿嘿一笑，“因为我马上就要到家了呀，我家里又没有男士拖鞋。”说完，她先他一步走出电梯，易宸跟在她身后，笑着摇摇头。

　　明兮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我最近都很闲，可不可以去找你？”

　　易宸没答。

　　明兮转过身，又问了一遍。

　　这时，易宸抬头，两人对视，“小兮……”

　　明兮静静地看着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他刚要张口说什么，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