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尽温柔事》十月卡农

3、第3章

　　明兮在医院待到傍晚才起身回家，在走廊等电梯时，易宸也过来了。他穿着短T和黑裤，整个人看上去比穿白大褂时更加修长笔直。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有开口。

　　“叮”一声，电梯来了，明兮目不斜视地先走进去。

　　电梯人不算少，她站在边角的位置，和易宸之间隔着一个护工，电梯缓缓下降，明兮眼睛望着跳跃的红色数字，电梯又停时，陆续进来几个人，她挪了挪脚，再次抬头时，发现夹在两人之间的护工已经出去了。

　　两人挨的很近，易宸个头高，明兮被他遮在狭小的空间里。此时，他的手插在裤袋里，肌肉紧致的半截手臂直逼明兮的视线。电梯继续下降，明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易宸第一次抱她时，在他怀里，她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我喜欢这个味儿。”明兮搂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口。

　　易宸站着不动，她就一直拱在他怀里，易宸轻轻拨着她的头发，“闻够了吗？”

　　明兮摇摇头。

　　易宸却忍不住了，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放倒在床上。看他利索地脱掉衣服，她害羞一笑，“你把衣服脱下来干嘛呀，我还没闻够呢。”

　　易宸压在她身上，声音低低，“换我闻了。”

　　明兮躲着身体，笑着推他，“我身上有什么好闻的。”

　　易宸低头啄一下她的胸口，“怎么没有，我就喜欢闻这奶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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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如山，压上心头就再也无法轻易挪开。

　　明兮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时，人还有些不自在。她出电梯时，易宸站在原地没动，明兮扫一眼数字，他要下的是负二层的停车场。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调吹着冷风，她呆呆地坐了好会儿，才勉强将情绪整理好。

　　来到医院门口，她轻踩刹车，后视镜里，一辆白色奥迪缓缓驶出了绿化带，然后跟在她车后，明兮又扫了两眼后视镜，是易宸的车。

　　她滑下车窗，拿手机扫码付了临时停车费。

　　放行后，她打左转上了主干道，后面的白色奥迪也跟了过来，不时有车辆汇入，明兮瞥一眼后视镜，白色奥迪还在自己车后。

　　连续过了几个信号灯，明兮再次看后视镜时，易宸已经变了车道，左转信号灯跳成绿色时，他的车缓缓驶离了她的视线。

　　——

　　依山面海的别墅群，错落有致，曲径通幽。

　　路灯洒着橘黄的光，雨已经停了，各种树木茂密的生长着，空气里弥漫着清新草木的气息。

　　易宸将车靠在柏油路边，他刚熄灭引擎，院子里就跑出一人，对方看见易宸的车，又回头冲里面喊道，“哥哥回来了！”

　　处在变声期的男孩子，嗓音有点儿粗哑。

　　易宸从车里下来，还没合上车门，易霖已经奔到了他跟前，笑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两人在样貌上仍有点儿相像。

　　“哥，你今晚不走了吧？”

　　两人正好走到门口，易宸说，“明天还要上早班。”

　　易霖听后，有些失望地垂垂脑袋，易宸笑笑，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

　　门从里面拉开了，阮芳身上系着围裙，看见易宸，她脸上立即堆笑，“小宸来了？”

　　易宸微点了点头，“阮姨。”

　　自从妈妈生病过世，他也变成了这个家的客人。

　　阮芳摘下围裙，“你爸在书房。”

　　易宸抬腿往楼上走，拐角的地方放着一盆绿植，易宸看了两眼，很快，瞥开视线，继续上楼。

　　书房的门敞着，书桌后面站着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听到动静，他从宣纸里抬起头，“来了？”

　　易祁伟的声音自带一股威严，即便是家常的聊天，也让人放松不起来。

　　易宸倚在门口，也没进去，“你上医院做检查了吗？”

　　易祁伟搁下手中的毛笔，“用不着小题大做，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明明是想让他回家，可又不愿拉下面子。

　　易祁伟看他，“工作还适应吧？”

　　易宸点点头，“还好。”

　　易祁伟知道，他一直都在记恨自己，所以，暗自较劲。不然，他怎么选择这个时候回国？自己刚从院长的位子上退下来，他就回来了。

　　“我们下去吃饭吧。”易宸邀请他。

　　“没胃口。”

　　易宸两手插兜，肩倚着门框，“阮姨做了一桌子菜，霖霖也在下面等着呢。”

　　易祁伟看他一眼，然后慢慢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出书房，易宸替他合上门，易祁伟走在前面，易宸故意慢他两个台阶。

　　来到拐角处的平台，易祁伟转过身，“你阮姨做饭很拿手，以后得空了就经常回家吃饭。”

　　易宸淡笑了声，“我尽量吧。”

　　易祁伟扯扯唇角，转身又继续下楼。

　　易宸站在那盆绿植旁边，晃神片刻。当初，就是在这个地方，易祁伟让他跪在阮芳的面前，逼着他喊“妈妈”。

　　少年的他执拗着，抗拒着，说什么也不喊，易祁伟急了，打了他一耳光，他还是不张嘴。

　　阮芳上来拉他，笑着打圆场，“叫阮姨就挺好。”

　　易祁伟不依，一把推开阮芳，转脸对着易宸。

　　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他闻到易祁伟身上的酒味，想起自己刚病死没多久的妈妈，他握紧拳头，粗沙的嗓音怒着，“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喊！”

　　他刚说完，易祁伟又给了他一耳光。

　　“你到底喊不喊？”

　　“我不！”

　　巴掌又应声落下来。

　　“快点喊！”易祁伟嘶吼着命令他。

　　“我不！”

　　易祁伟彻底被激怒了，他像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扇易宸耳光。易宸跪在那儿，咬着牙，无论对方怎么用力，他愣是一声不发。

　　易祁伟打累了，阮芳扶他回了房间。易宸还跪在那儿，嘴角滴着血，他伸手抿一下，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哭，也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服软。

　　过了会儿，阮芳拿了棉球和酒精下来了，她是护士出身，嫁给易祁伟后，就从医院辞了职。

　　易宸见她过来，趔趄着站起来就往楼上跑，阮芳没追上他，他躲进自己的房间，转手又将门反锁上。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易祁伟的关系彻底闹僵了。

　　易宸记恨他在妈妈生病期间就跟阮芳在一起，直到妈妈病危陷入昏迷，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就背叛了这个家。

　　她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两天，走的很安静。她过世没多久，阮芳就进了这个家，后来又生下易霖。

　　易宸望一眼楼下，正好阮芳也看到他了，“小宸，下来吃饭了。”

　　她的声音和笑脸，一如既往地讨好着。

　　易宸平静地应了声，抬腿下楼。

　　落座，一桌丰盛，一家四口。

　　这么多年，四个人一起吃饭的场景屈指可数。

　　今晚若不是阮芳打电话跟他说易祁伟身体不舒服，他也不会来这里。

　　饭桌上，易霖依然活跃，不停地给大家讲着学校的趣事，逗得易祁伟哈哈大笑。易宸看一眼他大笑的样子，指上筷头动了动，然后，又放下。

　　开怀的笑声，易宸只感觉刺耳，陌生。他强硬了一辈子，却在易霖身上展露出了他温情的一面。

　　吃过饭，易宸推开椅子，“我先回去了。”

　　易祁伟知道留不住他，也就没多说，“路上注意安全。”

　　易宸从家里出来，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易霖的声音，“哥，等一下！”

　　他回身，易霖手里拿着一把伞跑过来了，易宸笑笑，“小雨，淋不湿。”

　　“再小它也是雨啊。”说完，少年嘿嘿一笑。

　　两人一起出了大门，易宸按遥控解了车锁，然后转身对他说，“快回去吧。”

　　易霖却不着急，他一手撑伞，一手搭在车窗沿上，笑着说，“哥，我想换套新装备，你给我充点费呗。”

　　易宸没好气一笑，“就知道你跑来给我撑伞没安什么好心。”

　　易霖咧嘴笑，“撑伞是真心的，想换装备也是真心的。”

　　易宸笑着摇头，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一边给他转账一边说，“少玩游戏，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知道啦。”

　　他收款后，易宸坐进车里，又催他，“快回家吧。”

　　“路上注意安全。”

　　雨紧起来了，哗哗地落着。

　　易宸开的很慢，橘黄的路灯一盏连着一盏，树叶也披着光辉，空气蒙蒙的。

　　途中，他又回了一趟医院，处理了两个急诊。从抢救室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他摘下口罩，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然后换衣服，回停车场取车时，他看了一下表，凌晨两点多。

　　坐进车里，点了一根烟，打火机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上。

　　烟抽完，他又看一眼时间，这时，闹钟响了。

　　他关掉闹钟，接着将车发动起来。

　　和明兮分别的这几年，他还一直保留着定闹钟的习惯。她睡觉睡到半夜总是自然醒，然后就开始给他发短信，他便陪着她聊天，直到她再次睡着了。

　　有一次他睡的沉，没听到信息提示音，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看到她昨晚一连发给他好多条，说她做噩梦了，很害怕。

　　易宸翻看着她的短信，心疼的不得了。之后，他就养成了将闹钟定到半夜的习惯，被闹钟叫醒了，他就给她发短信，然后等上一段时间，如果，她没有回复，他就继续睡觉。

　　如果，她很快回复了，他就把电话打过去，陪她聊天。

　　定闹钟的时间一长，他自己也养成了半夜自然醒的习惯。

　　只是，如今醒来后，无论他等多久，也再等不来她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