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旧日雾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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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没有答话。他举着强光灯，在随身放大镜的帮助下，凑近看隧道的墙壁。
青黑色的墙壁上，厚厚的堆积着不知已有多少年的污垢，结着蛛网，时不时还有虫蚁快速爬过。靠近墙裙处，还生着格外浓密的藓类植物。
修长的手指抹下一道灰尘，在鼻尖处捻开，仔细嗅了嗅。一股水汽的潮湿味道，带着大海独有的咸腥气味扑来。
阿尔伯特将放大镜倒过来，摁下机关，用弹射出的锋利小刀，狠狠在墙上划开一道不浅的口子。强灯光下，能看到划开的剖面，隐约有几种深浅不一的颜色。
这让他心头起了疑惑。
建筑，尤其是现代水泥浇筑的建筑物，墙体的颜色应该从头到尾一致才对。为什么这条隧道的墙体颜色如此不均匀？厚度也完全不符合建造标准。
就在他四处观察，试图找出答案时，突然瞥到墙裙的苔藓上，好像有一些划痕。于是拢起长大衣的下摆，蹲下身，仔细观察。
身后因为他突然的动作猛得停下来的警官们看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相貌英俊的年轻警探用眼神询问苏茜，苏茜摇了摇头，示意耐心等着。
——她曾有幸接触过一位福尔摩斯，知道这个姓氏下，都是怎样的怪物。
站起身，抽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擦掉手上的灰尘，阿尔伯特没有解释，接着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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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专案组的成员因为这可怖的案件而日夜不休的工作时，他们决计想不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伦敦噩梦的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事件源源不断。
先是在第一次案发现场附近的另一个地铁站。
同样是早上地铁运营时间前的依例检查，同样的死在轨道上的死者，和同样接续以相同死法被杀害的报警工作人员。
无论是死状，杀人方法还是死亡时间，都和第一起完全相同。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却有两起完全相同的死亡案件。
要说有什么不同。
这一次，在凌晨被撕裂杀害在轨道上的，不是地铁维修人员，而是偷偷在前一天夜里躲起来，在地铁无人发现的角落里，想要度过寒冷的伦敦冬季夜晚的流浪汉。
警方也在搜查之后，找到了流浪汉的包裹大衣。
他们几乎疯狂的想要知道：有了第一次的案件，苏格兰场已经全面提高了戒备等级，也在已经被封锁的第一次案发地铁站布置了守卫警官。所以这一次，出警时间甚至不到5分钟。
但第一个见到案发现场并报警的工作人员依旧死亡。这一次根据监控，留给嫌疑人作案的时间甚至不足1分钟。
所以，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两起案件的嫌疑人，到底是怎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高难度并且精准细致的杀人的？
又是怎么做到，在半个城的警力眼皮底下，依旧完美不留一点证据的逃之夭夭的？
唯一能让警方感到一点轻松的，是这次死者流浪汉的身份。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居无定所。也就不会太过引起媒体们的注意。
天知道那群如同吸血蚂蟥的记者们有多让苏格兰场头疼！
捕风捉影，见缝插针一向是媒体们的拿手好戏。
第一起案件如此骇人，警方又未能及时破案，各大纸质媒体和新闻网站闻到血腥味简直兴奋到无以复加，纷纷涌到案发现场和警局，找通各种人脉关系想探知到任何一点案件相关的新闻。
每次警员们出入苏格兰场，都被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记者们包围，闪光灯和话筒照着脸怼。甚至已经到了影响日常办公和出警的地步。
这让所有苏格兰场的工作人员烦不胜烦。
常年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苏格兰场很明白：记者们对真相并不感兴趣。
他们只对造神感兴趣，只有那些变态，反社会人格，精神分裂，连环杀手能挑动他们冷漠的神经。
越是凶残的杀人手法越能使他们兴奋，越是血腥的案发现场越能激起他们的胜负欲。夸大，加工，再创造。一个个人类社会中的毒瘤被他们描述的如此动人而天才，让人向往。
但是伦敦绝对不能再出现一个‘开膛手杰克’！
苏格兰场很明白这一点，他们的顶头上司更明白如果不能及时破案的后果。
全伦敦的恐慌，他们承担不起。
谁都没有胆量担负危及女王安全的责任。
但是这一次，苏格兰场依旧一无所获。
简直就像是犯罪嫌疑犯对警方无声的嘲笑。
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每天早上一个，在附近不同的地铁站，被发现的死在轨道的死者，和无论怎么都无法存活的第一目击工作人员。
媒体如同进入了经济黄金时期的盛况。报纸和杂志销量迅速翻升，谈及‘地铁连环杀人事件’的节目收视率一路走高。
民众们一边打电话给警局怒斥他们的工作不力，害怕这样可怕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边积极参与网上各个社交网站和新闻网站的话题讨论。
无论是街上还是商场，都能看到人们兴奋地侃侃而谈自己的‘可靠消息’、‘小道消息’。
整个城市都仿佛陷入了病态的狂欢。不考虑明天，不考虑道德和常理，只沉浸在这疯狂刺激人类肾上腺素分泌的案件中。
专案组组长崩溃了。这位有34年办案经验，有着丰富职业经历而被特调过来的警察局长，在第18具尸骸被发现的时候，泪流满面。
“我一生打击犯罪，无论什么样穷凶极恶的罪犯，都不能动摇我分毫。”专案组组长蹲在满脸惊恐死去的工作人员面前，直视这双迸裂出血的眼睛。
就好像能透过这对已经涣散的眼珠，看到杀人犯的样子。
“34年，我经手的案子，几乎全都将凶手缉拿归案，赛蒙监狱里挤满我捕获的罪犯。我知道他们恨我，那座监狱溢满对我的仇恨，每一次去，那感觉都无比清晰。”他的语气如此平静，眼泪却流了下来。
“但是我从未害怕过——我保护了我应该保护的人民。应该害怕的，是那些在逃的罪人。”
这位健壮的中年警官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迟缓得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脊梁。
周围的探员们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们心里也很难受。
“可是现在，我无比清晰的感知到，面对不可撼动之物的无力感。我有愧于这些无辜死去的人们。”专案组组长手伸进衣袋里，在周围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迅速拔出随身的木仓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我对不起他们。抱歉，真的很抱歉。”
“Sir！”
“嘭！”
专案组组长的自杀引起了轩然大波。嗅觉敏锐的记者终于发现，这不是可以取悦民众的都市传奇，而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恐怖杀人案件。
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躺在苏格兰场法医工作室的冰柜里，却得不到被伸张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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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就是那个时候详细了解这起案件的。
哪怕家中有热衷无偿帮助苏格兰场的老父亲和妈妈，他依旧对苏格兰场评价不高。也不会贸然插手属于老父亲的案件。
所以哪怕第一时间知道了案件的发生，他依旧不受影响的每天读书办案，按时入睡。
但是当专案组组长，这位令人尊敬的东区分局局长自杀的时候，性质就变了。
尤其是他的老朋友，痛失父亲的不孝子失魂落魄的敲响阿尔伯特街220B的大门，交给他一个装满34年办案手札的箱子，就更令他无法拒绝。
“我父亲很多年前就和我说过，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如果还有谁能在他死后，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伸张他无法触及的正义，那一定就只有你了。”
“阿尔，我和我的父亲同样信任你。请你，一定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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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怜的苏茜警监不知道，她今天确实是浪费了一个重要的人情。
阿尔伯特早就决定接下这件案子，也在做出决定后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调查——他调查的深入程度，甚至远远超过苏格兰场的进度。
无论今天苏茜有没有上门，他都会参与到苏格兰场的调查中。
只是人们刻板的印象中，贱无好物，昂贵的价格对应着卓越的能力。
因此，他在等，等苏格兰场主动前来。
“我们曾怀疑是犯罪网络犯下的罪行。但是连着严审了几个羁押罪犯都没有线索，线人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一次和所有的组织都没关系。伦敦的教授——不知道您是否听过他的名字，甚至也在寻找凶手，还在黑市开出了天价，说无论是谁，只要有线索，无论大小全都可以领赏。”
“也向美国BAU调查组寻求过帮助，您知道这个组织吗？他们是专业的侧写师，曾帮助美国警方破解过很多起凶/杀案件。”
“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没有留给小福尔摩斯先生看文件的时间，苏茜只能边走边低声向他介绍案情和进展。
这对阿尔伯特是一个无用信息。
事实上，在做出决定的那个晚上，他就拨通了伦敦‘教授’——莫瑞亚蒂的私人电话。
黑暗中的人，有黑暗中的行事准则。
这个准则在伦敦，在英格兰全境，指的就是莫瑞亚蒂。如果莫瑞亚蒂不知道，那么，就不是里世界所为。
不过这也有好处——现在他知道，罪犯是独自行动，而不是团伙作案了。
“这条路有谁知道？”
“不超过一百人，并且全部在大河之房的监控下。这条隧道不在工期规划中，废掉后，从1939年的规划图开始，就找不到这段路了。”
大河之房使用的手段阿尔伯特很清楚，但对这些底层的积年旧疴，是没有用处的。
恐怕这条长约700米的隐藏隧道，早就有人探索到。并且可以说是充分的进行了利用。
隧道上方不断滴着水，砸在地面上，泥土粘上警官们的鞋子。
阿尔伯特顿住脚，低头。“科柯警监，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在早上脱离队伍，一个人来这里呢？”
队伍中，一位高大的白人警官下意识退了半步。发现同僚们的视线一下聚集在自己身上，又不自在的向前半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旧日雾霭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