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旧日雾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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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将灯靠近墙壁，扬扬头，示意一脸凝重的黑人警官自己看。
“刚走进隧道，我就发现这里的味道不对。这不是正常废弃隧道的潮湿味道，要比那些更湿，灰尘的味道也更重，并且有一种奇特的矿石味道。”
“你们一直认为这是早期规划，在大轰炸中坍塌，最后弃之不用的隧道。但实际上，并不是。”
“可以认为，当年的工人们在挖掘中意外发现了这条早就建成的地道，也许他们没能逃过可以昧下一部分金钱的贪婪本能，没有修建本应该修建的隧道，而是将地道和规划路线打通，又在墙壁上刷上泥浆，掩盖住了这一点——看见这道缺口的断面了吗，两种颜色，新旧两层墙壁。”
“这是最古老，早已弃用的旧法拉丁文。”
阿尔伯特用手中小刀的刀柄随意刮了刮墙壁，手指抹开掉落下来的粉末，展示给众人看。“粉砂岩构成的墙体能磨损到这种程度，就说明这些刻字雕画，全部成于千年前罗马时代。”
黑人警官拧开随身带着的强光手电，弯下腰跟着阿尔伯特的解说仔细查看，核对这个他眼中‘不该来这的小男孩儿’所说的真伪。
媒体称呼凶手为‘地铁撕裂者’。
媒体能注意到的事，自然逃不过特工机构的眼睛。
大河之房在第三起案件发生后，发现凶手只在地铁中作案，就立刻排查三百年来伦敦的地下规划图，试图找出凶手有可能利用的逃跑路线，
在经过漫长的比对后，终于在非官方记录上找到了一段废弃的备用地铁站隧道。
这条隧道虽然在地图上是独立存在于死角的短途工程，但其独特性在于，所有的地图都在这里汇集，却完全没有交汇点。
但这是不可能存在于工程规划中的错误。
调查组认为，在这个地下中心区，绝对存在一条能连通所有路线的中心点。而这个中心点，极有可能，隐藏在这条隧道某一个地方。
只是从未有记载，也尚未被发现。
几方专家意见汇总，确定这就是凶手的藏身处。于是立刻抽调人手，在实地勘察后，马不停蹄的进行大规模搜索作业。
没人知道那天隧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初进入废弃隧道的2名历史专家，1名地质专家，还有6名高级特工，在调查结束的第2天，全部被发现死于住所。
“大河之房没有对任何人说，这9名成员，全部丧于‘地铁撕裂者’之手。但真正令我们恐惧的是：其中一名特工是现任战情分析处处长，被发现的时候，他就死在分析处的秘密地下堡垒里，嘴里塞满了被碎成碎片的伦敦地下图纸，甚至撕裂了嘴角。”
科柯警监向自己愚钝的共事者证明了阿尔伯特的正确。
“小福尔摩斯先生一定能明白我们的惊慌：我们最引以为傲的保密性建筑，却被对方来去自如。整个伦敦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在那天晚上，全都在凶手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凶手想，甚至可以利用那间屋子里的东西，一个月之内摧毁整个伦敦。”
“事实上，苏格兰场听到了风声。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称这起恶性连环恐怖案为‘幽灵案’，最初的原因。”
苏茜警监接腔，替苏格兰场扳回一局。
“是的。事后我们在监控中并没有捕捉到凶手的身影，所有的守卫也没有被突破的迹象，严格排查了局里，也并没有发现内鬼。凶手就像是幽灵，突然出现在现场，又无法被人类看到一样，毫无踪迹的离开。”
“我们也和来自BAU小组的专家，一起讨论过，但是始终不知道对方使用了怎样的方式离开。”
难得的，马甲被扒下，分属于向来不对付的两家机构的科柯警监却并没有反驳，反而点头，同意了苏茜的说法。
阿尔伯特不再关注被真相打击得一脸呆滞的黑人警官。折过身去，再次检查神像。
神像带着罗马时期所有的显著风格，细腻而粗犷，眉目悲悯，姿态凛然不可冒犯，神明时代特有的高高在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被从中间被用利器凿开，但依稀可见胸前曾经华丽的装饰物脱落后的痕迹。
垂绕到腰间的多余石雕部分，可以推测曾经是神像的头发，只是在风化磨损后，失去了原本的线条。
但依旧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女性神明的形象。
忒堤斯。
罗马十二旧神之一。众神祖母，海洋的神明，忒堤斯。
在苏格兰场进行破坏性调查的隧道的边缘，神像就半嵌在刻满了祈祷文的墙壁中。
科技的兴盛挤压了神秘侧的存活空间，现代人类对神明的敬畏逐渐减退。但是在三千年前，人神共治的时期，对神明的敬畏让人民绝不会随意对待神像。
所以——
“被你们鲁莽砸碎的，是旧神忒堤斯，这是属于罗马时期先民的遗迹。忒堤斯作为海洋之神，想要供奉，周围必然要有大量的活水。再加上这里不同寻常的湿润度。”
阿尔伯特敲了敲墙壁，看向科柯警监。“大河之房没有找到的交汇点，就在这里。”
“这面墙壁背后，应该是伦敦众多地下暗河中，最大的一条。”
立即有几名警官上前，协助阿尔伯特寻找墙壁上可能进入交汇点的入口。
踹碎唯一一块没有刻祈祷文的砖石，沉重的石块伴随‘轰隆’声滚落一地。
‘哗哗’的水声从墙壁后清晰的传来。
展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安静流淌了几十个世纪的，神明之河。
永不干枯，永远清澈，忒堤斯的子孙。
“这……”苏茜警监逐渐瞪大双眼，惊愕情绪流露无疑。
“正式向你们介绍——流向神明住所的祈祷之河。”微微一笑，阿尔伯特迅速脱掉保暖但不便行动的大衣，第一个弯下腰钻过墙壁。
然后他看到的，是墙壁后天然形成溶洞的巨大空间。
坚硬岩石上密密麻麻刻着，绝望的祈祷文。
河水清澈，安静流淌，就像几千年一直以来的那样。聆听信众的心声，向神明传达她的子民满心的悲苦绝望。
溶洞巨大的穹顶上方，有光透过洞/眼投射在水面，波光粼粼。
圣洁而安详。
“我的上帝啊！”随后钻进来的警官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难以置信，伦敦的地下还有这种地方。竟然没有任何机构或者组织探测到吗？”科柯警监一脸错愕。
出身大河之房的他清楚国家秘密机构对国土，尤其是女王所在地的掌控程度有多深，但是这样庞大的空间，却完全没有任何记录。
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不管怎样的不想去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科柯警监——不仅在大河之房的眼皮底下有这样未记录在案的遗迹，甚至在精确到毫米的地毯式检查下，依旧漏掉了这个一直寻找的交汇点，凶手最可能的藏身之所。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是你的错。看到这些祈祷文的数量了吗？没有上万人几百年的凿刻，是不可能形成的。也许最开始这只是一尊普通的石像，寻常的河流。但在经历了几千年来祈祷文中人民执念的滋养，河已是神明之河，石像也是真正的神像。”
“想庇佑自己的家不被发现，还是可以做到的。”
地上是嶙峋的石块。
河道在千年的时光中几经变更，冲刷岩石，将本普通的石块雕琢成透露锋利的艺术品。
阿尔伯特从略高于溶洞地面的入口跳下来，稳住身形。提着的灯映在河上。
“还是稍微夸赞一下大河之房好了，虽然你们什么都没能找到，但总归是判断对了一件事——这里确确实实存在着交汇点，这一处旧日的祈祷场所，也确实是凶手的藏身之所。”
虽然在看到石像的异常时，就知道自己发现了解开谜题的钥匙。但是进到这里，才验证了他的猜想。
科柯警监简直受宠若惊。
事实上，他是知道这一位年轻的福尔摩斯的。因为他曾有幸，为另一位福尔摩斯短暂的工作过。
“要是被麦考夫知道你们的工作做得这么糟糕，他大概又要生闷气了。所以还是夸奖你们一下吧——为了他的健康考虑。”
……那真是谢谢你啊。还真没见过那一位什么时候生过闷气。
“你回去汇报工作的时候，顺便让你上司给麦考夫带个话。告诉他，要是我再找不到他人，就当他死了。”
……不了吧。这么和麦考夫说话？他还想再多活几年啊。就算是职业性早死的特工，也有一个长命百岁的梦。
就算阿尔伯特再怎样看不上警官们的工作能力，事实上，他们都是从伦敦及周边抽调出的最好的警官。
在意识到这里将会密集遍布可以为他们找出凶手的指向性证据，就立即带上手套，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公举，开始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只有阿尔伯特，在四周查看，仔细观察了地上的石块后，视线扫过再扫回，最后定格在高处一块格外突出的巨大钟石后。
久久的和那双几乎淹没在黑暗中的，浑浊的蓝色眼睛对视。
“下午好，女士，需要帮助吗？你看起来可不太好。”
“对现代文明的炸/药并不擅长吗？我猜，一位熟练的炸弹手，应该不会这样大面积烧伤自己的手臂才是。”
“噢，让我猜猜，是那些警察太碍事了，是吗？他们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以至于让你放弃坚持，选择了现代武器？”
听到阿尔伯特像是自言自语的问话，警官们悚然回头。
“忒堤斯。”
最后的单词刚刚出口，就见之前一直安静的空气，划过风声。
然后是不似人类的尖啸声。
有人类的身影在黑暗中疾速奔跑，顷刻间直指阿尔伯特。
来不及反应的警官们眼睁睁看着，呼喝声卡在喉咙。科柯警监双眼大睁，几乎满心绝望。
高速掀起的风撩起发梢，吹起衣袖，祖母绿领扣下精致的纯白领巾飘荡。
阿尔伯特眉眼含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旧日雾霭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