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放花千树》宠袂

32、一夜鱼龙舞

　　权赫洗澡去了。

　　姜声然终于肯把房间的灯打开了，整个人却仍像浸泡在黑暗里。
　　要不是唇上还有些不舒服，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偶尔用手指碰一碰嘴唇，那里还有点火辣辣的痛感。

　　她坐在自己的床铺上，陷入出神的状态，直到权赫洗完澡回来。
　　明明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在她感觉里，却好像只是几秒钟那么短暂，眨几下眼就过去了。

　　权赫发还没完全干，微湿的，在他黑色的衣服上打出几点水痕。
　　他用毛巾搓着头发，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她面前坐下，有些好笑地看她：“你还没反应过来？要不要再亲一会儿？”

　　确实反应不过来。

　　但是……“免了免了。”姜声然赶紧摇头拒绝后者，之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有些幽怨地看着他。

　　“还是说……”他轻笑一声，“你后悔了？”

　　“后悔什么？”姜声然没明白他意思。

　　“后悔答应跟我在一起。”他倒是对他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刚才像是我逼你答应的一样。”

　　“没有没有。”姜声然又摇头，心里清楚，要是真没答应他，那才是后悔。她忽然很庆幸他会再回来。
　　也是，他不就是这样的性格。说她固执，其实他也挺固执的，无论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做成，带着点不可一世的味道，也是她所喜欢的样子。

　　回神之后，她从床铺上爬起，跟他说：“那我去洗澡了啊……男朋友。”

　　“……”

　　三个字一出，反而是权赫有些恍惚了。

　　这事的确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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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声然回来的时候，房内的灯已经被关上了，只有权赫的手机屏幕发出幽微的光亮。她看准了床铺位置，按灭外面的灯，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同时也慢慢适应了屋内光线的昏暗。

　　她在柔软的床铺上跪下，摸了摸，发现她和权赫床铺之间的缝隙没有了。那原本是被用来放屏风的。

　　可以啊，她在心里想，成为了男女朋友关系，某人行动上倒落实得很快。

　　“别玩手机了，你不累吗？”她拍拍他手腕，同时扯开自己的被子，钻进被窝。
　　折腾了这么一天，又是坐车又是逛街，几乎就没停下来过，还接二连三地做出各种重大决定，说是心力交瘁也不为过，她已经很累很累了。

　　而她身旁，权赫在用手机不停地打字，似乎在和什么人聊天，过了十几秒钟才锁屏。
　　他翻身与她面对面，捏了捏她小脸说：“不玩手机，玩什么？”
　　语气里满满诱惑的意味。

　　“你……”姜声然脸蓦地红了，打开他手，“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啊？我说什么了？怎么又不正经了？”不想权赫反将她一军，“姜声然，你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不少啊？如果我没记错，你第一次针灸是时候还问我……‘你以为这是在玩角色扮演’？”

　　姜声然：？？？

　　她脸更红了，干脆向上扯一扯被子，遮住自己小半张脸，闭上眼，一副坚决要好好睡觉的样子，跟他说：“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权赫，是你自己爱胡思乱想。反正我就是想叫你好好睡觉。”

　　“啧……”权赫伸过手，揉着她落在被子外面的那缕刘海，轻飘飘地说，“我突然开始特别期待以后的生活。”

　　“你好好睡觉！”姜声然皱眉，“烦死了！”
　　她心里纳罕，自己都快累死了，这个人怎么还有这么多精力？他是太兴奋了，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困吗？

　　结果下一秒，她被子又被扯开，权赫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几乎要贴过来，问她：“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姜大夫——什么叫好好睡觉？”

　　“……”
　　他今天不折腾死她不罢休是吧？

　　默了默，姜声然很虚弱地说：“……就是好好睡觉，别再干其他事了。折腾了这么一天，你就不累么？”话中满满的抱怨。

　　沉默了一会儿，权赫忽然将他被子一角掀开，向她张开手。

　　“你……”

　　在她的注视下，权赫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十分认真且坚决。

　　“……”

　　姜声然彻底拿他没法了，内心里挣扎一会儿，还是挪到他面前去，任他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撩开，丢到身后，再把自己整个人都带到他床铺上，把他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来。
　　她于是被他抱进怀里，还挺舒服的。

　　“还挺舒服的吧？”他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姜声然：“……”

　　她稍稍挪动几下，在他怀里调整到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头抵在他颈间，服了软，轻声说：“嗯……快睡觉吧。”

　　本以为就这么安静下来，她又感觉自己额发被拨到两侧，一片黑暗之中，权赫在那里落下一个吻。

　　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一撩拨，她又觉得自己睡不着了，那个“我已经是你女朋友”、“你已经是我男朋友”的事实突然真实且深刻起来，她竟然也有点兴奋了。
　　权赫显然比她更清醒。

　　他问：“你就不好奇，都这么晚了，我刚才在和谁聊天？”

　　“……谁？”
　　纠结了很久，姜声然还是没克制住好奇。

　　“如果说是一位异性，你吃不吃醋？”他低下头来，额头与她相抵。

　　“……啊？”姜声然半信半疑，因为并不知道权赫和哪位异性有很多来往。

　　当然，这个人除了……
　　“我妈啊。”权赫笑了，对姜声然来说，他此时说出的话加上语气都带着十足的诱惑，好像还有丝丝缕缕的热气喷在她耳朵上，“我告诉她，我终于把你给勾到手了。”

　　*

　　跨年夜，两人仍旧是在清秋堂过的。

　　这天的晚饭和为权赫接风时一样，大家在那座很豪华的厅室中聚会，很合季老先生的心意，却也对一众后辈来说十分寡淡。
　　所以小五他们仍旧不甘寂寞，在所住的院子里备了几箱俗名为“小呲花”的小烟花，当然也邀请了权赫和姜声然一起去。
　　尽管差了一辈，在他们眼里，权赫仍旧是他们的“自己人”，姜声然这样的漂亮大姐姐当然更受欢迎。

　　但他们还不知道姜声然已经正式成为了他们师嫂的事。才过去几天，权赫和姜声然也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院子里，几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满是冬天和新年的气息。
　　小五几人蹲在院中央开纸箱，将其中的小呲花拿出来，一簇簇地分给几人。

　　小五明显偏心，给姜声然的小呲花最多，并跟她说：“喏，小姐姐，你的小呲花。啊不，到你手里就应该是‘仙女棒’了。”

　　姜声然果然被逗笑。

　　小五本应也跟着笑，但在目光与姜声然身后的权赫对上时，他一秒钟收敛。

　　“师叔，你……”

　　“我不玩，看你们玩就行。”权赫双手抄在兜里说。

　　“那好。”小五点点头，继续给其他人发，“喂喂喂，你的……”

　　其实权赫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我看姜声然玩就行”。

　　大家都懂，所以基本聚在院子中央闹，给二人让出一小块安静的地方，但又不过分疏远。
　　小五最了解两人情况，藏着颗八婆的心，他总是忍不住地往他们两人那里瞟。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奇怪，好像哪里变了——

　　姜声然和权赫面对面站着，只留了两根小呲花，啊不，在她手里就要说是仙女棒了。她把其余的交给权赫，冲他甜甜一笑说：“喏，你先帮我拿一下吧。”

　　然后又说：“你帮我点一下呗。”

　　权赫就一手拿着仙女棒，一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咔嚓”一声打出火，为她将两根仙女棒点燃。
　　仙女棒顶端立即燃起灿烂而绚丽的金色花火，刺破一片夜色。映着黑檐木门的日式古屋和残余的纯洁雪景，简直美得像是在童话里。

　　前两根燃着的时候，姜声然只顾着欣赏了，面上不由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待它们熄灭，她才意犹未尽，将两根小棍丢进一旁的纸箱子里，又从权赫手中抽出两根，同时跟他说：“你给我拍几张照呗。”

　　小五本以为她会将自己的手机给权赫。

　　结果权赫几乎是想也不想，再次给她打上火，再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照相，并看着镜头指挥说：“你低低头，头发捋一捋。”

　　姜声然照做，面上的笑甚至还是带着点羞涩的，不动唇形地问他：“这样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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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仙女棒太好玩了吧。
　　小五有些不可置信地去揉眼睛，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东西，差点被火光中飘飞的烟灰给弄瞎。

　　玩完之后，权赫带姜声然回去了。
　　他们一群人也各自回屋，凑在一起看跨年晚会，各个台换着看，挑最有趣的节目，同时嘻嘻哈哈地逗乐，吃干果喝汽水，堪比春节了。

　　小五却满脑子权赫和姜声然的事，越想越不对劲。

　　他忽然开窍！

　　他之所以觉得两人有变化，是因为……那位之前一直跟他吐槽师叔阴晴不定的小姐姐变软了！她愿意和自己的这位高冷师叔互动了！

　　激动之心溢于言表，他给权赫发消息说：[师叔，我觉得你和师嫂有戏！]

　　五分钟后，权赫回复：[嗯嗯，是啊。]

　　没一会儿，他给小五发去一张照片，是他和姜声然十指相扣的特写。

　　小五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这什么情况？？

　　而被照了这么一张照片，姜声然毫不知情。她的确正和权赫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在拿饼干吃，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看跨年晚会。
　　她心情似乎不错，因为权赫第一次听她唱歌，晚会上出现遇到会唱的歌她都会跟着哼哼几句。

　　到了十二点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偏过头去，跟她说：“新年快乐，这是我们即将一起走过的第一年。”尔后吻上她双唇，比上次轻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