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门》远方无城

149、出佛门

　　“怎么不能拜？！这十多年便是这个人陪在我身边，在我的悲欢喜乐里一直站着的人都是他！”我咬着牙盯着父亲，忿忿不平要把这这话说出来，可临到口边却咽回去了。
　　哪种滋味很离奇，我父母有错嚜？我怎么可以指责他们！
　　生灭师兄也是我的心头之人，我想厉口替他争一争，可这只能使生灭师兄更加为难。
　　我默默跪上蒲团向着祖宗牌位拜了。待礼罢，二叔叔立刻笑起来，道：“快快去前厅用膳吧，早早备好了。”
　　父亲母亲同二叔叔一行人率先出去了，生灭师兄立在门口边上等我。
　　我一走近便立时抓住他的双手，紧捏了一捏。生灭师兄见到我神情愀然，脸上流露出安慰的笑容，轻轻地问了句：“小乐颉，怎么了？”
　　我听了后眼眶登时红掉，把头垂着难过的瘪嘴，片刻后才带些哭腔的口气道：“对不起，师兄”
　　“小笨蛋，这有什么，”他笑着揉了揉我的投，我立刻扑进他怀里，生灭师兄抱紧我，在我耳畔轻声低语：“我有你就好了！”

　　至了前厅，父亲母亲同二叔叔等都已坐好，二叔叔也娶了亲，那端秀的坐在母亲右手边的便是二婶婶。
　　我拉着生灭师兄入了席，整个宴吃得都很安静，很少两句话，寂寂的。
　　生灭师兄知道他们不喜欢他，吃完饭很拘谨地坐在八仙椅上。那么大一个身躯，局促的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末了两只大手掌交叉叠放在腿上，垂着头一声不发地听二叔叔同父亲问我话。
　　我同二叔叔与父亲讲话时把眼睛去瞥生灭师兄，见到他局促的模样我一阵心酸。
　　这时外头忽然通传：“二少爷回来了！”
　　二叔叔这才笑向我道：“你嫡亲弟弟，你走第二年便有他了，还不曾见过面呢”
　　正说着，门口一道黑影进来，我扭头去瞧，那少年果然同我相仿的模样。
　　“爹，二叔叔”少年走上前拱手作揖，后来瞧我，把我打量一阵，忽笑道，“是哥哥不是？”
　　我忙站起身，对他笑道：“正是呢！”
　　“乐安，科举在即了，早些回房温书！”父亲忽然冷声道。
　　乐安立刻收敛了笑容，向我揖了一揖，转身出门去了。
　　室内突然静下来，良久，还是二叔叔破冰：“乐颉还是睡你原先那个屋子嚜，还是新选一间屋子？”
　　“我同生灭师兄在外头客栈住，”我盯着二叔叔笑，“过两日便去秣陵。”
　　父亲听我如此说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很快隐藏下去。
　　二叔叔惊讶道：“怎么刚回来就要走，也不在家里住？”
　　“我同师兄打一开始便计划好了，今日回家便是瞧一瞧”我笑了笑。
　　二叔叔张口欲挽留，父亲脸一黑，狠道：“他要走让他走！”
　　我心里不觉刺了一刺，盯着父亲眼眶发红，少时方才笑了，淡淡道：“二叔叔不必多留，我本是出家人，何处不为家呢！”
　　二叔叔听见我如此，又见父亲铁青一张脸，二叔叔夹在中间到底为难，只道：“如此也好，不过眼下你生日将近，不若留在家中行了弱冠礼再去也不迟！”
　　我正要开口回绝，一旁默默无语的生灭师兄忽然抬头转过来开口道：“好！”

　　同生灭师兄出了府宅，我才偏头去问生灭师兄，道：“师兄，你为什么答应留下来呢？”
　　生灭师兄只是笑笑，却不回答，又同往日那般撇开不提的形式转口道：“你嘞，往向一直吵嚷着回家，怎么回来了忽然要走？”
　　我有一点惆怅地微低下头，片刻后才笑道：“从前想知道家人好不好，如今见到乐安，我知道以后没有我也可以很好……”
　　说着生灭师兄忽然来牵我的手，却没说话，我知道他想安慰我。
　　我极力作出不在意的模样，笑说：“只有一点，万贯家财没有了，往后需要我们两人好好抓妖！”
　　生灭师兄笑得得意，高声道：“抓妖有什么，只要能让小乐颉过上好日子师兄不觉得辛苦！”
　　我连连点头，一副奸商的模样，道：“嗯嗯嗯，要在秣陵买一座府邸！”
　　不知是我同生灭师兄的话被老天爷听了去还是怎么，三日后整个小城果真发生了妖邪之事！
　　五更天的梆子响过，秋日的天气还不大亮，窗外朦胧的黑。身上一层寒意，我伸手去拉被子，突然摸到旁边空空的，生灭师兄竟不知去了哪。
　　一时清醒过来，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师兄？师兄？”我渐渐提高声音呼唤生灭师兄，却没有得到回答。
　　那桌上摆的油灯红黄一豆，此刻突然灭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空气中浮于我的鼻端。
　　我立把眉头一拧，抓起衣服跑下床去。
　　下楼时我一面穿衣一面促促地唤“生灭师兄？师兄？生灭师兄？师兄？”
　　客栈内也是安静异常，那客栈的大门打开，白色的霜气从外头飘进来。
　　我站在楼梯上踌躇了片刻，后立刻拔腿奔向门口。待到了门口，我忽然发现我家府宅上方火光冲天，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撒腿就跑过去。
　　等我跑到家门前，发现那门口立着的正是生灭师兄。
　　“杀了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杀了他！”
　　我警惕转身，是个戴面具穿赤色唐服的男人。
　　不知为何，这一幕我仿佛在哪里见过，想了想，发现是那年在醉梦之中。
　　“杀了他！”那面具后的男人声音带笑，“乐颉，杀了他！”
　　我心内忽若烈火浇油，烧得我脸颊通红，手臂不自觉也发烫起来。
　　“哟，看来麒麟兽炼化的不错了噢！”那面具男人忽然哈哈大笑。
　　“什么？！”我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发生了变化，用手去把嘴巴一捂，只摸到毛毶毶的一把毛发。
　　我心脏蓬蓬蓬地猛撞，那唐服面具男人忽然在我面前化出一面铜镜，我这才看见里面的我的头已经变作了麒麟兽的脑袋！
　　唐服面具男人手一挥，那铜镜便化为乌有，他方笑着转身离开，口内道：“这一局我赢定了！”
　　待他走远，我身后燃烧着的府宅这时也火光全灭，生灭师兄也不见了。我这才明白方才的一切只是那唐服男人的幻术！
　　可是生灭师兄去了哪里呢？
　　我想着，突然摇了摇头，眼前最重要的是我如何恢复原样？
　　正思量，远处忽然传来生灭师兄呼喊我的声音：“小乐颉！小乐颉！”
　　我的一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