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门》远方无城

87、舍利子

　　我瞧着师兄回过头来，脸上一抹郎然色。
　　我心里暗想，难不成师兄用能救活那王瑾这话来诓这老员外说出实情？！
　　如此一想，再抬头看师兄时，只觉面前这个若把一切都运筹好了，面容上一派胸有成竹光景的人竟有些涎皮赖脸的无赖痞气。
　　大厅里众人皆落座。
　　那老员外一脸迫切地看着师兄，生灭师兄淡淡看了他一眼，安慰的笑笑，道：“施主，先不急，且与贫僧道一道你家这两桩亲事是何故？”。
　　老员外闻言脸色一沉。
　　我和陈朝见状方才一脸豁然，面面相觑，原来端倪在此处。
　　我只是不知道生灭师兄为何好像知道其中所有的事，能一言中的的掐到关键。想着便侧头去看了看生灭师兄。
　　老员外不胜尴尬，结巴的闪烁其词，半晌方磕磕巴巴地吞吐出一句：“婚姻事，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错，可……”生灭师兄敛了朗色看着老员外，语气还是和善，说出来的话语却丝毫不给人留情面，“也没听闻过有一女许两夫的！”。
　　屋里顷刻齐喑，连刚才还在角落里的啜泣的青衣太太也用帕子捂着嘴巴噤了声。
　　良久的阒静忽地响起一声笑，我不满地拿眼睛向身旁的陈朝瞪去，只瞧他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很漫不经心地道出一句“王员外，你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个干净的好，否则啊，”他一面摇头一面咋咋舌，“不好办咯！”。
　　王员外脸皮子上虽然尴尬得不作好，可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比起女儿的性命，他也丢得起老脸。
　　“事情还得从一年前说起，”王员外左手捏住右手的握拳，紧了紧，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出了里头的故事。
　　这汤秦生本是王员外给自己女儿请的先生，王瑾正值豆蔻年华，与汤秦生朝夕相处一段时间遂是春心萌动了一番。
　　王员外发现此事并未多恼，却也不说成全也没过分责备。他心里头盘算的不过是，他王家虽说在南骨城权势大，不过终归不是书香世家，遂想着若能结一位状元郎女婿也说得过去。
　　便只说等汤秦生考了功名再言说他俩婚嫁的事，此后对他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乎这两个小年轻便以为王员外默许了他们的事情，只盼着王瑾及笄之年再言婚嫁。
　　而那汤秦生素来不喜功名，只求温饱得解便善。
　　王员外见汤秦生不懂得上进不知从善，心头也是窝火。一怒之下遂辞了他，并严令王瑾不得再与汤秦生相见。
　　眼看着王瑾及笄之年将近，他便从上门提亲的人里挑了家境与他家相当的张府。
　　待王员外道完，我只觉可怜天下父母心，反倒觉得那汤秦生可恶得很，很是义愤填膺了一会子。
　　静下来我又想不通为何那王瑾会冒夜雪去东头的渡口，左右思想了一想，莫不是想同那姓汤的私奔？！
　　“可不知那汤施主是否本地人士？”我正想得劲儿起，忽地闻听生灭师兄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去向王员外问道。
　　“说是三年前北方发生旱灾，他跟着家乡人一起逃到南方来的。”王员外似是觉得生灭师兄问得问题越发没用，尽是些不相干的，于是也不上心，淡淡然地回答。
　　“可有见过他口中的家乡人？！”生灭师兄追问。
　　这倒让王员外和在场官府的人噎住了，好一阵面面相觑。
　　“去查一查汤秦生的来历”一个捕快头子这是扭头同另一个人说。
　　那人听后，应了声“是”便奔出去。
　　“师傅是怀疑小女之死与汤秦生有关？！”王员外忽然明白过来的样子。
　　生灭师兄只是凝眉，却没回答。
　　待那去查的人回来，却见他神色惊恐，捕头正预备上前询问，生灭师兄一把抓住那捕头的手。
　　另一只手打出一掌符咒向那回来的人，我们才明白过来，这人被邪祟附身了！
　　当邪祟一破，那人立即清醒过来，口内忙、道：“不好了！不好了！”。
　　捕头见状当即便问：“如何了？可查到了？！”。
　　却听见那人道：“有岸……又死了人了！”。

　　竹笼里的小黑猫被我放在靠窗户的红漆榆木方桌上。
　　醒来的时候我见着黑猫动了动身子，皮毛下骨头耸动得痕迹。
　　夜里好像又下了一场雪，空气干冽，推开窗便是刺鼻的冷空气浩浩汤汤般卷进屋里。
　　我被刺得鼻头泛酸，禁不住抬手揉了揉。
　　“怎么了？”
　　回头看到生灭师兄不知何时走到的我身后，他递过一杯茶水给我。
　　“冷空气拥到了鼻子里。”我耸着鼻子接过茶。
　　他笑着抬手抓了抓我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很突兀地说了句“都长这么长了”，语气若流淌过喉咙的温开水，我突发奇想联想到开水翻腾时候的样子，着实是一朵晶莹的莲花。
　　又想起一桩子事而来，侧头看着师兄鼻翼因为房间里片片晕晕灯盏的光线而一面浸在阴影里，一面啜饮温水一面问他：“师兄，你如何知道王员外女儿的那些事的？”。
　　“我刚好习完通心术，能知人在想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又很突兀地停住。
　　我心头忽然有些气，才明白生灭师兄突然向我示好原来是知道我心里已经不生气了。
　　于是黑起脸，看着他质问道：“你今日为何无缘无故对我冷鼻子冷脸的！”。
　　“谁让你要别人的东西！”生灭师兄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盯着我，又冷眼瞥了一眼那竹笼里的猫。
　　“就为这事？！”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生灭师兄一时看着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见我黑起脸来，他方道：“原谅你了”。
　　我听了越发憋闷，正欲发作，他忽然问我道：“你如何看待今日这事？”。
　　“好像……有人利用天狼”我推测着说。
　　说罢我又想起那人说有岸有人死了，我便同陈朝生灭师兄跟了衙门的人去看。
　　当到了那有岸之后，发现死者同王瑾一样，被吸干了血死的，全身干瘪没有一定儿血色了。
　　“也是女的？！”陈朝站在我身旁忽然不经意地纳罕道。
　　我这才把这个细节留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