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昼》越涧

31、第31章

　　程昼本以为来了这么多人是不可能午休的，没想到这栋别墅是专门用来开轰趴的，光是卧室就有三间。
　　最小的那间摆着一张双人床，较大的那间是两米长的大通铺，最大的那间放了六张单人床。
　　很多人都没有午休的习惯，自然是够睡的。

　　卫逍酒量浅，又喝了双份，果然不胜酒力。
　　宁馨的心偏向帅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特意把可以独处的小房间指给了他们，让程昼扶卫逍去休息。

　　程昼帮卫逍脱了外套，接着帮他脱了鞋。

　　秋风瑟凉，睡觉的时候被子还是要盖的，程昼抖开被子正准备往卫逍身上盖，忽然被他搂进了怀里。
　　卫逍喝了酒，说话含混，显得他的嗓音比平时更富磁性：“你看你，眼皮都睁不开了，一起睡。”

　　两个人挨得太近，卫逍的吐息一半都喷在了他的脸上，带着一股怪异却勉强能接受的酒气。
　　程昼挣了两下，没挣动，便任由他像抱抱枕一样抱着自己，半晌趁卫逍醉酒，易吐真言，低声问道：“你的兄弟们为什么要叫你遥子，好难听。”

　　卫逍的笑声苏到人的骨头缝里：“再难听也是我的本名啊。”

　　本名叫遥，姓卫。
　　卫遥。

　　他说他是卫遥？

　　程昼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能置信地望向他，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逐渐重叠。

　　是他啊。
　　为什么早没有认出他。

　　命运到底有多奇妙，才会把念念不忘的故人送到他眼前。
　　程昼明明觉得自己没有到哽咽的地步，可当他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第一个音节却没发出声。
　　半晌他才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改名……卫逍是你哥哥的名字吗？”

　　他一直知道卫遥有个哥哥，因为卫遥一直生活在这个哥哥荣光下。
　　但他不知道卫遥的哥哥叫什么名字，也从来没有问过。
　　而现在，逍遥逍遥，不难猜到，他们兄弟两一个叫逍，一个叫遥。

　　卫逍平静地说：“嗯，我哥不在了，我得代替他活下去。”

　　程昼拧着眉，只觉得匪夷所思：“你就是你，为什么要代替他活？”

　　卫逍笑得很安详，摇了摇头：“像我们这样天赋异禀的人，要么惊世，要么陷世，注定不能为自己而活。那么活成他，和活成连自己都想象不出的样子有什么区别呢？有人觉得是他，那我就是他。你觉得我是我，那我就是我，不重要的。”

　　怎么会不重要呢？

　　程昼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他，但许多问题到了嗓子眼便觉得无足轻重了，只选紧要的问：“他是怎么没的？生病吗？”

　　“不是病，但很多人觉得是病，我妈也觉得是病。”卫逍疲惫地说出真相，“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程昼蓦然睁大了眼睛。

　　男人怎么可以喜欢男人？
　　他虽然不能理解，但也不至于嫌恶。

　　卫逍说到这里，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估计就是因为被当作异类排挤得太惨，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却受到父母的阻拦，产生了一系列非壮烈殉情无法化解的矛盾，是是非非分不出对错，便以“逝者为大”彻底了结。

　　卫逍见他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不久又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瞄了一眼自己，忍不住笑了：“是他喜欢男人，不是我喜欢男人。我喜欢女孩子，放心睡吧。”

　　程昼不着痕迹地遮住暴露他窘态的耳朵，强势地说：“我当然你喜欢女人，又不是担心你对我做什么，但是你可不可以放开我。”

　　卫逍这才意识到自己顺手就把他抱怀里了，“哦”了一声就松开，“你还是有点矮。”

　　程昼：“？？？”
　　“给你个机会组织语言，你想好了再说。”

　　卫逍没理会，掀开被子罩住他的头，直接把他蒙得倒下来：“再不睡床要让人抢了，外面排着队呢。”

　　—

　　中午的宴席比较丰盛，吃了这顿，都没胃口吃下顿了。
　　宁煜早考虑到了这点，让人运了烧烤的食材，晚上在院子里露天烧烤。

　　他们成年人工作久了，凡事都不愿意自己动手，烟熏火燎的，也觉得呛人。
　　倒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爱闹腾，争着烤串，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成年的这边比高中的那边大不了几岁，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发自内心地羡慕：年轻就是好。

　　宁馨和她的同学在院子里吃喝玩乐，宁煜在台球室招呼他的发小们打球。

　　“鄢决我他妈看着你这个拿杆的姿势，头都要笑掉了。”
　　“正经拿这个角度不好进球啊。”
　　“那你上桌啊。”
　　“上桌！上桌！”
　　“女人打球才上桌呢，老子男的。”
　　“放屁，给你做个示范，看好了。”

　　“哎哎哎，进了！”
　　“好球！”
　　“看到没？”

　　“卧槽你咋把黑八怼进洞了。”
　　“那不也是球吗？”

　　谁能想到在商务会谈上衣冠楚楚的正装精英，私底下是这副模样呢？

　　除了卫逍和姜鸣赫，其他人都没学过台球，马术、潜水、高尔夫玩得比较多。
　　宁煜在家里弄这个台球室纯粹是摆设。
　　他都是带人来玩，从来不自己玩。
　　这会儿他热情地撺掇程昼加入：“兄弟，你也来玩啊。”

　　程昼：“我不会。”

　　鄢决：“没事儿，我们都是瞎玩的。”

　　卫逍微笑着看向程昼：“那你想学吗？想学我现在教你。”

　　卫逍打台球的姿势很标准，标准到让人赞同台球确实是项优雅的运动，打的时候能把他黄金比例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哪怕他打球的姿势再潇洒，程昼也只注意到他挺/翘得把裤子撑到没有一个褶的屁股。

　　他觉得自己不对劲，所以一点也不想学。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拒绝的时候，宁馨兴冲冲地跑进台球室找宁煜：“哥！给我投个票！”

　　宁煜习以为常：“又是投给哪个明星？”

　　“不是哪个明星，这次是投给我自己。我们学校举办的歌唱比赛，要选最佳歌手。”宁馨嘟着嘴说出原因，“我最讨厌的人的票数居然超过我了，这怎么行？”

　　“你叫你同学帮你刷不就得了？外面那么多。”
　　“哎呀不够！”

　　“那行，在哪投？”
　　“贴吧。”

　　“投不了，我又不玩这东西，哪来的号给你投？”
　　“怎么可能没有，不要敷衍我。”
　　“真没有。”

　　宁馨今天是寿星，吹了蜡烛心愿却不能满足多遗憾。
　　程昼人酷心善：“你登我账号自己投吧。”

　　他的号差不多是新的，应该没什么隐私。

　　宁煜眼中一亮，忙不迭递上手机，兴高采烈地说：“谢谢程昼哥，你真好。”

　　程昼输完账号密码把手机还给她。

　　宁馨投完票，正准备退出程昼的账号，忽然“咦”了一声，瞄了程昼一眼，一本正经地说：“程昼哥，你别看盗版了，我给你推个正版APP吧。”

　　程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