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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指尖星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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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牙刷、睡意,都是让人留下来的借口。秦黛雪心照不宣地没有揭穿,顺从地跟着计榕上楼。
室内茶香很浓,看得出主人把平日上班无法随心所欲发泄的怨气全部倾倒在家里。
沙发上堆了几套衣服,计榕面不改色地塞回卧室,给秦黛雪和自己腾出休息的位置,两个人挨在一起坐。
没看电视,没有人提谁去洗澡的问题,一个在翻看手机里的档案,一个在打磨指甲。
秦黛雪总觉得夜晚会让她展露攻击性。
白天她可不会这么慢悠悠地动作,但此时,她一点一点将多余的指甲剪断,边缘打磨光滑,顺便揉一揉手上的茧,去掉天气干燥生出的倒刺,最后抹一层润肤油。
等待的焦躁延伸出渴望,计榕放下手机,头靠向她,玩笑似的把手指插.入秦黛雪的发中。
秦黛雪后颈传来痒意,倒也无所谓。
不过很快,计榕靠得更近,指头撩开头发,在她的后颈轻咬一口。这种程度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秦黛雪将润肤油抹匀,反手勾住他的蛇骨项链,与他对视。
“今天玩得开心吗?”
“很放松。”
计榕的脑袋依旧赖在她肩上,那张不管怎么看都在笑的脸距她不过五厘米。
“接下来还想玩什么?”秦黛雪轻声道。
计榕没说话,就着这个姿势将秦黛雪压在沙发上。
他一路吻下去。
秦黛雪放任他引导,抚摸他的脸颊。温热的唇和冰凉的脸庞在她手下趋向同一个温度。手旁,上扬的眼角,雪白,漆黑,嫩粉,三种颜色的交映将她的视线紧紧勾住。
肉粉色的指尖附上她垂在空中的手,微微收紧,十指相扣。
他露出迷幻的笑容,真像传说中的狐狸精,不过,很快,他的脚趾抓在光滑的皮沙发上,肩胛骨蜷缩收紧,像喝醉一样面色通红,急速的喘息昭示着他不再从容。
秦黛雪强硬地抓住他的手,感受另一具身体传来轻颤,浓郁的香气因颤抖而搅动,一层层荡漾至她的心肺。
他们的皮肤变得潮湿,暴露在空气中的冷感无法驱散这份过分炽热的温度。
“计榕……”
秦黛雪情不自禁地呼唤他的名字。
“我喜欢你。”
她无比真挚、无比珍重地告白。只靠行动已经无法满足她对这个人的占有欲,她必须把自己的心剖给对方看,才好与他做到心灵的交融。
秦黛雪看着计榕被生理性眼泪浸润的黑眼珠。
计榕一言不发,慵懒地垂下头颅。她顺势伸到他脑后的手能摸到脊柱的骨节。他的头在她颈窝轻轻蹭着。
她抚摸着计榕的后颈。
在两块骨节之间,有一处小小的类似淋巴结的东西潜伏着。
这次她没戴止咬器。
她想咬,但是她选择亲吻他的喉结。喉结传来震动,计榕在闷笑。
“你还真是……”他拍拍秦黛雪的头,“这是同意你咬的暗示,懂了吗?懂了的话就给我做个短期标记。”
他坦荡到没有人可以质疑他的勇气和果断,即使他不说,秦黛雪也知道他认可自己的真心。
这场肉与肉、灵与灵的相贴,美妙得让她无声流泪。
她多希望世界能在两个人之间结束,就让一切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让她沉浸在美梦中死去。
当然她不会拖着别人一起死,她知道世人给甜蜜的死亡制造了许多代替品,其中最出名的是婚姻。
她想求婚。
怀着某种决心,她小心翼翼地在计榕脖子后留下一道齿痕。
“哭什么?”
计榕认真端详她的眼睛,直起身,将她的头揽在光滑、湿漉漉的肩膀,“别哭,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秦黛雪不知道他看透了什么,但她确实被这句话安慰到了。
他俩把沙发弄得一片狼藉后终于转移到浴室,然后是床。第二天重新回到工作中,秦黛雪的激情也没有丝毫消退。
转眼快要到年关。
秦黛雪手头没有新的单子,想着差不多该回家了。下午她忙完最后一点,坐在书房,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
光秃秃的银杏树,积雪一指深的绿化带,深灰色马路上的私家,铲雪的工程车,零星的穿得很严实、戴鲜艳围巾的人。天上还在飘雪,当夜幕降临,世界会重新回到纯白。
室内暖气很足,书房的书架上,从南方来的一盆兰花虽然不开花,但叶子始终是绿的。
她做了简单的晚餐,吃完后,天已经漆黑一片。
神奇的是,在这样寒冷的夜晚还有几颗星星点缀天空,在血红、翠绿的灯牌灯光之上。那么微弱的光,似乎即将被灯光吞噬。
秦黛雪又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计榕了。这回不是她不想或者没空,而是计榕太忙。
从年底开始,各种大小案件跟冲业绩似的,一沓沓闯进事务所,案件信息和委托人的脾气一样臭,计榕为了不砸招牌,只能尽力帮客户取得最好的结果。
秦黛雪上一次从视频通话里看到计榕的同时,看到了他眼下无法遮掩的黛色。
等待见面的日子无事可做,比往日重复敲代码更无聊。
现在彻底闲下来,她想着是不是可以主动一点,去公司探望他?而且她还没见过计榕工作的样子。
那几颗星星一直守在灯火通明的天边,直到天亮,秦黛雪穿好冬日必备的羽绒服、羊毛帽和手套,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终于迈出家门。
第一感觉就是冷。
北方的冬天,零下的温度,如果不吹风还好,一旦有风,秦黛雪裸露在外的皮肤会立刻发红发紫,多待一会儿就得冻伤,如非必要,她是绝不出门的。
好在今天不知是天气好还是心情好,外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快速进入汽车,打开热风,刚从指尖升起的寒意就消失了。
她开车来到熟悉的写字楼,这里也是积雪覆盖,门口两旁花坛里种的山樱光秃秃的,还被凝雪压弯。所有的玻璃都反射白色的光。
她知道计榕在哪一层,哪一间。
推门进去,里面传来一声粗犷的暴呵:“老子凭什么出钱给他!?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把老子打成这样还要老子出钱,他做梦!”
前台的眼镜小哥面不改色,问秦黛雪是不是来找某律师的。秦黛雪摆手。
独立办公室的门是透明的,半截磨砂。秦黛雪看到里面大办公桌前站着一个圆头圆身的光头男人,脑袋上还包着纱布。
计榕无奈地说:“可是你把人打进医院了,他伤得比你更严重……”
“他先挑起的!”光头一拍桌,桌上的签字笔跟着一跳,“反正是他有错在先,这钱,我不出!”
他眼镜一横,头一扭,手插兜里,潇洒地在一旁的客椅上坐下。
这一坐,头痛的就是律师了。
计榕头发梳得整齐,露出耳朵,两道眉毛蹙起,脸上一派凝重,比外面的天气还冷。在他面前摆着一本大部头和一叠文件。
秦黛雪缓步靠近,不敢打扰认真看案子的计榕。
她在外面看着。
那光头虽然脾气暴躁,长得也不温柔,但律师问他话时,倒是老老实实,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半点虚伪。
几分钟后,计榕得出初步结论:“你这个案子,理论上可以把赔款减少到三千块钱以内,也就是只付一部分医药费。”
光头不满意:“这不还得出钱?”
“往好处想,你花不到三千块钱把仇人打了一顿,是不是划算了?”
光头“唉”了一声,站起来,说:“也对!反正我早就想打他一顿了!”
之后两人压低了嗓音,秦黛雪听不真切。
此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是前台的眼镜小哥,大概是看她一直站着又不走,礼貌地邀请她:“有事找律师的话,先在前台这边坐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开了,计榕站在门口送走光头,叫秦黛雪进去坐。
他嘴唇上有干裂的痕迹。
秦黛雪跟进去,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润唇膏,点在食指上,在计榕唇上抹开。等她涂完,计榕睨着她,笑得像狐狸。
“这边有监控,前台的电脑里可以看到。”
也就是说外面的眼镜小哥能看到。
秦黛雪眯眼:“看就看,反正在这里工作的不是我。”
两人说了些玩笑话后,又有委托人进门,被前台引到办公室。
秦黛雪看着计榕忙来忙去,也不觉得无聊了,拿起书架上的普法作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看一眼对方认真工作的模样。
快到中午,计榕忙完了,秦黛雪才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