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魏丛良

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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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涣停下脚步，他扬起头，电梯前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眼角通红。
　　“不喜欢的是你。”
　　他这么说着，如预料中看到了李靖鸣了脸上的不耐。李靖鸣松开了手，眯起眼看他，声音很低，“我喜欢你啊，不喜欢你干嘛上你。”
　　程涣眼皮撑开，神色恍惚。

　　李靖鸣直白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前也是用这样的理由诓骗自己。
　　李靖鸣到底爱不爱我？
　　他曾一遍遍问着自己，又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他是爱我的，他爱我才会和我在一起。
　　可其实不是的。

　　时至今日，程涣听到李靖鸣亲口说出的话，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在对方的眼里，真的就只是一个可以随便玩玩的傻瓜。
　　他呆不下去，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他步步后退，手按着电梯，看着李靖鸣的眼神几乎是绝望。

　　李靖鸣因他的眼神而愣住，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电梯门就打开了。
　　程涣往里倒，李靖鸣快步上前，想要进去，却撞见了电梯里的人，是阮熠奇。

　　阮熠奇看着电梯门打开，一个人影撞进来。
　　他后腿一步，反应过来后便立即摁住电梯开钮，而后抓住程涣的胳膊，把他给从电梯门夹缝里拉过来。
　　李靖鸣从外进来，隔着即将关闭的缝隙与阮熠奇对视，喊着程涣的名字，程涣没有回头。
　　阮熠奇身体侧倾，完完全全挡在了程涣前面。
　　程涣和李靖鸣发生了什么，他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程涣哭了。
　　不是第一次见到程涣哭了，上一回，上上一回，更甚在程涣不知道的时候，他便就开始在意了。

　　电梯重新上去，依照程涣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回公司的。阮熠奇脱了外套，罩在程涣的头上，遮住了一片泪颜。电梯在一楼停下，门开了，他牵着程涣往外走。
　　周遭都是视线，可阮熠奇不在乎。他圈住程涣的肩膀，走到大门外，在路边拦了辆车。
　　程涣的脑袋昏昏沉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只要能离开这里，离李靖鸣远一点，阮熠奇带着他去哪里，他都不在乎。

　　“程涣。”
　　挡在头上的外套被拉开，微末的光照射，程涣不肯抬头，阮熠奇看了看他，又重新替他把罩在头上的衣服盖好。
　　程涣的身体动了动，阮熠奇坐在他右边，低低沉沉的声音透过那件外套传来，“师傅，去茂山路。”
　　就这一声，之后车内安静。程涣背靠着车椅，眼前是摇摇晃晃的昏暗，他闭上眼，任由发达的泪腺分泌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车停下了，阮熠奇的谢谢在耳边盘旋，程涣反应迟钝，直到手腕被圈住，搭在腕口的手指微凉，他才扬起头。衣服还没拿开，什么都看不到，“啪”一声，车门打开，他的身体往前倾，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被拦腰抱了起来。

　　程涣惊呼一声，身体小幅度挣扎，却听阮熠奇说：“别动，再动就要摔了。”
　　程涣吸气屏息，僵在阮熠奇怀里。
　　阮熠奇往前走，伴随着他的动作，程涣则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摇晃。阮熠奇要去哪里，要把他带去哪里，程涣不知不觉竟生出期待。他的脸上发出一阵阵热度，能够感觉到阮熠奇走进了一个地方，应该是在电梯，他有些晕，缩了缩肩膀，往阮熠奇的怀里靠。

　　他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不知过多久，阮熠奇停了下来。程涣若有所感，轻声问：“这是哪儿？”
　　阮熠奇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团，语气柔和，“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在哪里？”
　　程涣不吭声，阮熠奇问他：“还哭着吗？”
　　程涣喉咙里干干涩涩，吸了吸鼻子，闷闷道：“不哭了。”
　　“那能把衣服拿开了吗？”阮熠奇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这是在哪儿，我想让你自己来看。”
　　“你先放我下来。”程涣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推了一下。
　　阮熠奇抿抿嘴，小心翼翼把人给放在了地上。

　　程涣双脚落地，小腿有些麻，险些站不稳。阮熠奇扶住他，提醒道：“当心。”
　　程涣揪着那件外套，用另外一只手胡乱抹着脸，红通通的眼皮发涩发痛。
　　扯开衣服，程涣红肿的眼皮像是两个核桃。他抬头迅速地看了眼阮熠奇，就立刻低下了头。

　　“这里？”
　　他看着前面的铁门，扭过头，脸上是疑惑。阮熠奇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拉开了那扇门。
　　风，迎面扑来，高耸的蓝天近在眼前，宽阔的天幕，有云压下。
　　是触手可及的蓝天，程涣嘴唇微动，手被轻轻牵住。阮熠奇往前走，带他走进那片蓝中。

　　伴随着风声，他听到阮熠奇说：“这栋楼应该是这最高的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到这里来。”
　　“这里可以随便进来吗？”
　　“一般人不行，但我可以。”
　　阮熠奇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翘，眼里闪过狡黠。
　　“为什么只有你可以。”
　　“因为这里看门的小保安也玩电竞，是我的粉丝。”
　　程涣“哇”了一声，阮熠奇笑了，食指指腹按住他的酒窝，说：“骗你的。”
　　程涣的笑止住，傻傻呆呆看着阮熠奇。他的眼眶还红着，软乎乎的脸，鼻头微粉，阮熠奇看着，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一只兔子。

　　被他骗了的兔子没有生气，而是往前几步，眼几乎是凑到了他的脸上。
　　这回轮到阮熠奇呆住，他定住不动，听到程涣问：“疼吗？”
　　阮熠奇想了想说：“有点疼。”

　　程涣抬起手，食指蜷曲，蹭过阮熠奇擦破的嘴角，忍不住说：“你以后要是碰见李靖鸣就避开些，他看着那样，其实是黑带。”
　　阮熠奇垂眸看着程涣，浓密的睫毛投下小撮阴影，眼底缓缓升起丝丝光亮，非常含蓄克制。
　　“程涣，你在关心我吗？”阮熠奇轻声问。
　　程涣后退一步，天台上的风很大，吹起他的头发，他眯起眼，提高声音对阮熠奇说：“谢谢你帮我。”
　　“不用谢我，我想这么做。”
　　程涣转过身，背对着他。阮熠奇从后看着，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种程涣会随风散去的感觉。可程涣并没有，他沉默了数秒后，扭过头来，脸上是灿烂的笑。
　　阮熠奇一愣，听到程涣说：“这地方真的很管用，我已经不会再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