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可梦」离歌》Nigeteori

21、基础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特点，上杉小子要加油走出自己的道路啊。”

　　馆主大力拍打这个小伙的肩，只是他那瘦弱的身板哪扛得住这样的招呼，在第一下拍击时便踉跄了几步。“要知道，愿意跨出尝试的这一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改变了。”

　　面对她的鼓励，上杉银池却只是略显勉强地提了提嘴角，紧接着又感谢了一通馆主的赐教。

　　“这位小朋友要不要也来打场道馆战啊？”阿萝艾看起来心情很好，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修的身上，并不介意再顺道指导一个萌新。

　　显然修完全没做好被毒打的准备：“我就不了。银池都战斗得那么艰难，我更不行的。何况我也没和自己的宝可梦有过很好的磨合……”

　　“倒是可以理解。”高德看向就差在身上挂一块写有“与我无关”牌子的叶藤蛇，发觉这确实是个难题。阿萝艾不清楚修基于什么收服到了叶藤蛇，但两者的等级天差地别是不争的事实，在三曜时伯特应该指点过了才是。她看修一连收服两只宝可梦都是娇小可爱型的，不免觉得这孩子也是可爱得紧。

　　一旁的上杉银池建议：“可以试试，馆主会依据挑战者的实际水平调整作战方式，引导训练家们发挥最大的力量，所以不用担心。”

　　“上杉小子考虑过做馆主没，点到为止地教导新人，和你性子也搭。”

　　“您就别挖苦我了。”

　　“我是认真地觉得你挺适合这个岗位。”

　　修被他们的一唱一和搞迷糊了，不过上杉银池的话确实令他动摇，“那我，试试？”

　　俗话说得好，有想法总是好的。叶藤蛇对他的抉择很满意，如阿萝艾所言，愿意跨出尝试的一步，怎么也比止步原地要好。

　　“叶藤蛇你……”

　　“Tajia。”她干脆利落扭过头不看修。

　　被自家宝可梦惨拒，修只剩电飞鼠可以作战，没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见叶藤蛇佯装不理睬训练家却还是在偷瞄他的神情，阿萝艾莞尔：“那规则改为1对1好了。”

　　修投来感激的一瞥。

　　高德和上杉银池都好奇阿萝艾会派上哪只宝可梦，早早坐上了观众位。

　　修果然拿出了电飞鼠，小家伙俨然把七宝道馆当做游玩场所，滑翔得好不自在。在她的下方，她的训练家临时掏出了图鉴抱佛脚，还不忘招呼一句“一会儿就拜托你了电飞鼠”。

　　阿萝艾嘴角一扬，顺势抛出精灵球，原本应宝可梦亮相的位置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坑，连对手的长相都没看见。

　　裁判位的木立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什么，没忍住插嘴询问阿萝艾：“亲爱的，这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吧？”

　　“是啊。你看，这不害羞钻地下去了？”阿萝艾浑然不觉有任何问题，但放任他这样藏下去，这比赛也没有打的必要了，“别躲了，快出来吧。”

　　地面系？但七宝道馆是精通一般系的道馆，所以是复合属性？符合要求的只有掘地兔，但木立又说是才出生，会是掘掘兔吗？

　　出乎修意料的是，从坑里爬出来的宝可梦远看像个葫芦，只是脊背长有蓝色的条纹，尽管还有一对小翅膀，但怎么看都支撑不起他的身长。

　　“Kocchi？”他歪过脑袋，仰视着电飞鼠。

　　竟是土龙弟弟。

　　“那么修君，战斗正式开始了。”阿萝艾道，“先来个见面礼，『噪音』！”

　　场外几人闻之色变，迅速捂住耳朵。土龙弟弟张开嘴，刺耳的声波惊得电飞鼠满场逃窜，无奈哪个角落都躲不开这声音。

　　“使出『电球』！”

　　“Emo！”电飞鼠稳定好身形，将储存的电力凝聚在尾部，一颗电气的球体被甩出，速度之快让土龙弟弟完全来不及躲避。

　　“『直冲钻』。”

　　土龙弟弟的尾巴插进地面，以此为支点，钻头一样快速旋转身体，把自己弯成U型，对迎面飞来的电球毫无畏惧，猛的一弹，竟是跟打棒球似的把这颗球体给击飞了出去。

　　“什么？！”完全没想到这种解题思路的修大惊。

　　“巧妙的一计，『直冲钻』是地面系招式，『电球』的威力是完全可以抵挡的，而且使用技能时带起的沙土也令土龙弟弟免受电击的伤害。”上杉银池赞叹，“只是这样修就麻烦了，电飞鼠引以为傲的电系技能几乎都被封锁了。”

　　高德点头，“毕竟原理是相通的嘛。”

　　修捏紧拳头，“用电行不通的话……用『杂耍』近身！”

　　在己身没有携带任何道具的情况下，电飞鼠可以说身轻如燕，不多时便拉近了和土龙弟弟的距离，阿萝艾瞅准时机，当机立断叫土龙弟弟使出『岩崩』。

　　巨型岩块从天而降，电飞鼠一个急刹车停在跟前才没被砸成肉饼，土龙弟弟尾巴一敲，岩石分解成小块飞溅出去，在电飞鼠身上留下数道刮伤。

　　“电飞鼠快逃啊！”

　　“Emo！”面对修的呼喊，电飞鼠却只是被动承受着尖石打击皮肉的痛感，略显无助。

　　“她在害怕，不敢逃出去。”上杉银池的语气透出一丝心疼，“『岩崩』的伤害让她畏缩了。”

　　高德吐槽：“特性·天恩还喜欢用『岩崩』的土龙弟弟跟喜欢用『空气切割』的波克基斯都是魔鬼。”

　　仅靠宝可梦自身的意志，叶藤蛇相信不出一分钟阿萝艾就能让电飞鼠败下阵，唯一的翻盘筹码掌握在了训练家手上——她的目光移向修，少年冷汗直流，抓着图鉴的手在抖，约摸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对策。

　　“修君，图鉴不是万能的，要了解自己的宝可梦才行。”阿萝艾终于道出对战开始后的第一句场内交流，“土龙弟弟目前的实力完全不及你的电飞鼠，但他还是压制了对手，你觉得是为什么？”

　　“宝可梦不是图鉴上冰冷的数据资料，他们生动灵活，但也不是生来便掌握所有，需要外力弥补自身不足的时候，便是训练家存在的意义。”馆主说，“电飞鼠在等待你的帮助。”

　　我知道啊。

　　我都知道的啊！

　　和伯特对战时产生的阴影慢慢笼罩上修，如果说那场比赛的失利他还可以用“叶藤蛇等级比他高”作理由搪塞，那么和阿萝艾的比赛，则是真正暴露了他身为训练家的基本功不及格。

　　和宝可梦失去同步，着急但拿不出主意的是他啊，场上还能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份渴望破局的急切吗？

　　电飞鼠狠狠摔落在地上，身上布满碎石划出的伤口，仍想要重新站起。她回首看向自己的训练家，圆溜溜的大眼睛流露出的除了不服输的决心，似乎真的还有一丝对他的期待。

　　土龙弟弟没有得到阿萝艾的指示便理直气壮地摸鱼，懒洋洋趴在原地没动弹。

　　咕嘟。

　　少年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干渴的喉咙，“电飞鼠，还有力气吗？”

　　“Emo！”回应他的是宝可梦坚定的声音。

　　——既然本就愚昧浅薄，索性放手一搏！

　　“『电球』！『电光一闪』！”

　　“再来一次『直冲钻』。”

　　仿佛倒带，先前经历过的一幕重演，土龙弟弟又把自己扭成根球棍，不费吹灰之力把电球给弹开。

　　电飞鼠趁机闪现至土龙弟弟跟前，将自己带电的脸颊贴了上去，『蹭蹭脸颊』和特性·静电的双重保险下，行动本就不怎么利索的土龙弟弟陷入了麻痹状态。

　　“『电球』！”修似乎打定主意要用这招决胜负。

　　“Emo！”似是知道进入赛点，电飞鼠摩擦双手，榨出一直以来蓄在蓄电袋里的电力，连带膜内侧剩余的电力一同放出，电飞鼠奋力一掷，体积比方才还要大出一倍的电球迅速冲向土龙弟弟。

　　土龙弟弟挥动尾巴，想钻地逃往地下，静电的电流刺得他一痛，失去了防守的能力，力量上绝对压制他的『电球』只一下便令土龙弟弟倒地不起。

　　“土龙弟弟失去战斗能力，电飞鼠胜出！”木立果断宣判了修的胜利。

　　赢了？

　　热血冲动的劲头一过，修恍惚得有些站不稳了。迟来的激动和喜悦随着血液上涌，手脚都在颤抖，他以一种近乎爬的姿势接近早已筋疲力尽的电飞鼠，将她抱起，宝可梦有气无力地叫唤一声，抬起爪子拍打他的脸，少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哽咽着把脸贴上她的额头，收紧了臂膀的力度。

　　叶藤蛇随着高德和上杉银池走下比赛场地，眼前的人初次摘下真正的胜利果实，整个人焕发着别样的生机。她的眼神不由得放柔和了些，无论是修还是电飞鼠，似乎都比他们预想中做得要好。

　　阿萝艾走向青涩的挑战者，伸出自己的大手，修吸了吸鼻子，也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女人于是一把拉起他，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饰物，“我输了，这枚基础徽章是你的了。”

　　基础徽章通体细长，乍一看像紫色的书脊，倒是很好地宣传了一楼的书卷气。

　　“三曜道馆教会新人们敢于面对逆境的勇气，所以颁发的是挑战徽章。七宝道馆教导挑战者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训练家的内在才是支撑宝可梦成长的基础。”上杉银池说，“我是这样理解的。”

　　“本来普普通通的徽章名字被你这样一解释顿时升华了啊，兄弟你上学时阅读理解一定是满分。”高德一时没忍住，“我在合众生活了16年都不知道还有这内涵。”

　　修的关注点很奇妙，“还有一年在哪儿？”

　　高德被他的无厘头噎了一下，“丰缘。”

　　“你还真是对丰缘爱得深沉。”

　　“这是重点吗你这混小子！”

　　阿萝艾偷笑：“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宝可梦……中心？”修试探性地应答，活像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后害怕答错题的学生。

　　“有道理，宝可梦中心离这里也不远，那我们一起去吧。”女性馆主咧嘴笑道，“那孩子他爸，博物馆和道馆就交给你打点了。”

　　木立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摆摆手示意“您老走好”。

　　老夫老妻的相处方式令修产生了小小的向往，爸爸以前说要外出务工，但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家里自然不存在如此和谐温馨的氛围。

　　刚踏出博物馆大门，哗啦啦的猛烈声响顷刻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他们顺着声音的来源张望，看见了结队的美丽鸟儿。

　　“是舞天鹅群。”

　　“大概是刚从哪里迁徙过来的。”上杉银池打开了自己的图鉴，比对着机械给出的文字信息猜测。

　　修抬头张望，舞天鹅拥有极为美丽的白羽，成群的白色大鸟集体翱翔于天空，连猛烈的太阳光都可以遮盖，羽翼下的生物皆置身于阴影。

　　“噢，真是壮观的景象呐。”阿萝艾说。

　　只是——

　　修看着一块不明的漆黑小点逐渐放大，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了？

　　啪嗒。

　　清脆的一声响。

　　修：…………

　　黏乎乎滑溜溜的，走出博物馆大门只是仰脖子看个稀奇就被不明物体糊了一脸，这是什么鬼运气，脑震荡都快砸出来了。

　　少年试图把遮盖了他视线的东西给拽下来，不想这坨物体居然粘得还挺牢，死死吸附着他的脸，任凭他如何拉扯都分毫不动。

　　“Nume？”

　　嗯，还会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呀，这不是黏黏宝吗？”

　　“真的诶，是卡洛斯独有的宝可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能是无意中搭乘上了迁徙的舞天鹅。这只还蛮幼小的，随意放生的话生存很成问题。”

　　“好像是龙系的？我的精灵球在蠢蠢欲动。”

　　“我要窒息了……”

　　光用听的都可以想象到围观的高德和上杉银池捡到宝一样的新奇，两个人围着他讲相声但就是没一个人上前说把这玩意儿从他脸上给弄下去。顶着个至少两公斤重的东西，他脖子快断了！！

　　“好了好了，用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黏黏宝的吸附力很强，强硬拽下来先烂掉的会是修的脸。”最终还是阿萝艾站出来主持公道，尽管最后一句话听着就是赤裸裸的恐怖故事。

　　上杉银池随手从灌木丛上摘下一片绿叶，在宝可梦的脸上蹭来蹭去，“黏黏宝，你看这是什么？有好吃的哦。”

　　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黏黏宝果真松开了修，一点一点爬向上杉银池。

　　修抹了把脸上的黏液，极度郁闷。阿萝艾提醒他黏黏宝的粘膜上细菌很多，递出一方手帕叫他赶紧擦脸。

　　看足了戏的高德依旧嘴欠：“知足吧修，得亏这是无骨类的黏黏宝，随便换个皮丘掉下来，明年的今天都只能去墓园看望你了。”

　　上一秒叶藤蛇还觉得黏黏宝扒着修很好玩，下一秒顿时觉得这现世报来得未免太快了些。一片叶子显然不够黏黏宝填饱肚子，于是他一张口含住了叶藤蛇的尾巴。

　　修大惊失色，“黏黏宝快松口！叶藤蛇的尾巴不能吃！！”

　　叶藤蛇黑着脸，上下晃动尾巴，想用『叩打』一类的招式把黏黏宝给摔下去，谁料这小东西体表的粘膜防护作用极佳，好几次都让她觉得自己是摔了一块海绵到地上，物理攻击收效甚微。

　　她从没像此刻这样希望自己和电飞鼠互换身体，至少『伏特替换』命中目标就可以脱困了，下一个会坑到谁才不关她的事。

　　「建议你从自身的变化上下手比较好哦，比如施放『猛毒素』什么的，保证这家伙会松口~」

　　为什么是如此轻飘飘的口吻，这是要杀人吧？叶藤蛇震惊了，作为宿主，她当然知道棂面对招惹她的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胚，但没想到她还是不分老幼病残的杀胚。

　　沉迷“进食”的黏黏宝突然感到有谁在拍自己，刚抬起视线就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叶藤蛇眸中带光，抛出一个媚眼，黏黏宝瞬间迷上了眼前魅力四射的雌性宝可梦，不仅乖乖松了口，还飘飘然地转圈圈。

　　修发现了亮点：“是雄性的黏黏宝。”

　　叶藤蛇顿时觉得这人类莫不是个傻子，反手一个『刀叶』抽在黏黏宝脸上，给人揍清醒了不说，他顺势又咬住了叶藤蛇的尾巴。

　　啊这？

　　“固执的小家伙。”上杉银池抱着被叶藤蛇打松口的黏黏宝哭笑不得，“这要在城都，只怕他更喜欢菊草叶和月桂叶的叶子散发的香气。”

　　“同意。但菊草叶和月桂叶的叶子都长在头顶，以黏黏宝的身高还是啃叶藤蛇的尾巴要方便些。”

　　叶藤蛇很想甩出藤鞭抽高德两个大嘴巴子。

　　阿萝艾分析：“大概率是野生的，交给饲育屋或保护区吧？他们那边定期会有护林员前往，可以把这小家伙送到适合生活的地方。”

　　“饲育屋倒是近，但3号道路因为Shadow炸三曜酒店给封了，目前还没解禁。”高德说，“保护区的话，放生到8号道路北边的雪花湿地或许可以。”

　　8号道路，听闻这个名词的修眼前一黑，雪花湿地和七宝市分别位于合众大地图的西北角和东南角，横穿了大半个地区。他带着这么个小东西，旅途也不会轻松。

　　“高德……”

　　刚叫出个名儿，高德便义正言辞打断了修的后话：“拒绝，我的时间可是很贵的。”

　　于是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看就长着老好人脸的上杉银池。

　　上杉银池被看得起了鸡皮疙瘩，也是很抱歉地婉拒了他：“对不起修，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对黏黏宝一族有心理阴影。”

　　修：？？

　　你围观的时候可一点没见有心理阴影啊！

　　正当他思索如何向阿萝艾开口求助之际，有人悄无声息把脸探去上杉银池怀里：“哦？好特别的小朋友，是卡洛斯的宝可梦吧。”

　　受惊的少年一个激灵跳开，胳膊不慎撞到了来人的下巴，痛得他嘶嘶吸气。阿萝艾心下觉得好笑，对他的遭遇丝毫没有同情心，“小子，不回你的飞云市，怎么想到来我的七宝博物馆打转了？”

　　“馆主和他很熟吗？”修提问。

　　男人双手合十道：“抱歉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亚堤，是一名艺术家。”

　　“艺术家？”上杉银池好奇。

　　“没错，我开设了一家画廊，专门用于展出各同行的优秀作品！”

　　阿萝艾笑道：“也不止同行吧，牧野聆心画的画你不也装裱好了挂你那展厅里头了？”

　　修闻言猛一抬头，“牧野聆心？”

　　“其实他的自我介绍漏了一条关键信息。”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德同修耳语，“亚堤是飞云市的道馆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