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应诺》七耐

24、既然你勾得我上了心，就别想再劝老子离开

　　在爱情这件事上，永远没有什么先来后到，有的只是无知者无畏，以及有备而来。对于这一点，应勤从杜旭身上体会得淋漓尽致，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他都从因诺的同学以及张妈那里，听说了很多细节。

　　以前是因诺主动在职高门口等杜旭放学，这还没几天，就已经风水轮流转了，情况彻底反了过来。杜旭往往在因诺还没有下课的时候就等在校门口，依然是那副痞痞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穿着——他居然弄来一套因诺高中的校服，混迹在放学的同学堆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路过，然后以因诺曾经用过的语句无比自然地说：“唉，好巧，因诺同学，我是杜旭，我来找你了。”

　　要么就是：“今天天气真好，因诺同学，你说是不是啊？”或者“因诺同学，晚上我请你吃烤串吧，走啊。”再不然就是“今天你们老师压堂了六分钟，太不人道了。”总是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形象，怎么说呢，就那句老话：上赶着找不自在。

　　因为因诺通常的回应都是：“是哦，巧了。”然后背着书包继续往前走，全然不像之前去他们学校门口那时的热络样子，要不然就是“不吃了，要回家。”然后留下一个酷飒的背影，或者是“你从哪里弄的我们学校校服，还是太闲了。”

　　杜旭也总能用一句话缓解自己的尴尬，或者就是直接岔开话题：“哎呦，小兔子生气了，我们来看看哪只小兔子，这么可爱。”再不就是拉着她就走，直接到店里面坐下，因诺往往也是象征性挣扎几下，她的心里非常矛盾，面对着这么一张酷似陆齐的脸，她实在说不出拒绝，而杜旭日益增加的陪伴和问候也确实对自己的病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她开始能够睡得好觉，开始不做噩梦，开始不再无缘无故哭泣，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唯一她会纠结的事情是——这样做会不会是饮鸩止渴。应勤不是没有提醒过她，她自己也在一开始因为这个拒绝过杜旭，因为接受杜旭的好的同时，就相当于她在利用杜旭，作为自己心理疗愈的药，是不是过于自私了？

　　她认真地问过杜旭，将她的过往，将那个记忆里闪着光的男孩子和她的故事告诉了他，诚恳地对他说：“从一开始，我就想要利用里，化解我的遗憾，我的不甘，我根本分不清我之前主动接近你，究竟是因为对陆齐的意难平，还是你这张脸让我勾起了关于过往的甜蜜回忆，你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我吗？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杜旭没有立刻回应，因诺是低着头说完这些话的，所以她当然没有看到杜旭一瞬间放大的瞳孔，和桌面下紧握又松开的拳头，他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又恢复到之前那副面孔：“你踏马玩儿老子？我不管你之前这个齐还是那个齐，既然你勾得我上了心，就别想再劝老子离开，我杜旭，从来就不管什么过去，也不想什么全身而退。”他带了火气，但是因诺还是听懂了。

　　他愿意。

　　“既然这样，我愿意努力试一试。”因诺心中有很多话，出口却只是这一句，对于重度抑郁症带来的恐惧和悲伤，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迫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就像海上漂浮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于是用尽一切力量，再不可能放手。

　　蒋逸对于杜旭这个人突然闯入因诺的生活十分震惊，他记得和这个少年在咖啡馆的一面之缘，印象也仅仅停留在他凝视窗外的无所谓的样子那里，而且杜旭周身散发的痞痞的气质与他这种特定意义上的好学生简直是云泥之别，他有一种难以置信。

　　在她眼里的因诺，虽然成绩并不是顶尖，可至少基本的识人眼光是有的，如果是应勤，他可以理解，毕竟风度翩翩，儒雅斯文的老师是学生时代大家接触最多又有可能最为钦佩的人，那个杜旭，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小混混，凭什么。

　　他没有勇气直接去问因诺，而是私下找到杜旭，直白发问：“你接近因诺有什么企图？”

　　回应他的是杜旭的一声冷笑，和近乎轻蔑的话语：“怎么，只准你们这些尖子生思春，就不准我们这些差生谈恋爱了？还真是双标狗。”杜旭的话明显不客气，也没有要逃避话题的意思，甚至包含了对于蒋逸的不屑。

　　蒋逸面色涨红，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兄友弟恭，父母宠爱，罕见地有这样对他说话的人，他也并不懂得那一套声东击西，混淆重点的路数，对于轻蔑或者损人的话更是说不出口，此刻也只能咬紧了牙关。

　　杜旭见他这副气愤却无可奈何的表情，也懒得继续跟他废话，撂下一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就准备离开，哪知蒋逸居然拦住了他，“有事？”他挑眉，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舌尖舔了舔后槽牙，也是山雨欲来。

　　“你不是就擅长打架吗？不如比试一场。”蒋逸简短表明来意，看向挑着眉的杜旭，气愤的表情还没有消失，多了一种叫做“不服气”的情绪，然而任谁都能看出，蒋逸这个学霸，并不具备小混混的气质，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和校运会选手说想要和奥运选手比试一场那样离谱。

　　杜旭被他给逗乐了：“老子浪费时间跟你比试？我怕不是闲的？”虽然好笑，他也还是不想无故惹麻烦，何况这个蒋逸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哦，不，因为因诺，近日他已经被蒋逸当成假想敌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怕你承受不住，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杜旭以人格担保他绝对是以很中肯的语气劝蒋逸的，可是他没想到反而是这句话刺激到了蒋逸，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书包扔在了一边，摩拳擦掌准备迎战。

　　得，这孩子还是个死脑筋。

　　杜旭有些头疼，这不必要的麻烦，看样子他是必须要解决了。他没有做什么准备活动，也不像蒋逸那样摩拳擦掌，仿佛热身一样地动来动去，多年的打架经验让他从第一眼就明白了蒋逸的路数——学院派——只有花架子，并不实用，于是，他几乎在三分钟之内就解决了这场“格斗”，蒋逸的头深深埋着：“愿赌服输，不过，你要是对因诺不好，我不会放过你。”

　　杜旭听了，很意外地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嘲讽，没有嗤笑，只是那样看着蒋逸，低低地说：“老子的人，老子罩着，别踏马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