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个小九爷》君牧

21、第二十一章 斩断

　　丰诚当天就命人摘了牌匾。
　　楚怀瑜这时候，还在花满搂没离开。听闻掌柜来报，原本有些阴沉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
　　“知道错了？要改过来了？”

　　此话含义有二。一是知道自己牌匾写错了，要改过来；二是知道掌柜是他的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借改牌匾向他示好，重新跟他谈合作。

　　然而下一刻就被打了脸！
　　牌匾摘了不假，但没改、没扔、更没换！直接抬到北城去了！
　　“送去北城作甚？！”
　　掌柜战战兢兢：“丰大掌柜买了一大片铺子，挂到那边去了。”

　　晏九要的小吃太多，丰诚打算从各种面开始，边营业边修建，誓要整出一个比原来还大十倍的花满搂来！

　　楚怀瑜警觉道：“什么时候买的？”
　　掌柜愈发哆嗦，“就不到一个时辰前，午膳后没多久。”
　　楚怀瑜脸红了白，白了红，“这家呢？要挂什么？”
　　掌柜都要跪下了，“殿下，并没有挂什么。有几个膳夫也走了……”

　　楚怀瑜顿时面色铁青。
　　这什么意思还不明白么？人家不稀得跟他搅在一起！
　　这地儿爷不玩了！送你了！
　　他像个叫花子一样，被打发了！
　　楚怀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

　　出了门上了车，不经意抬头看见光溜溜的门楣，又有周围人群指指点点，楚怀瑜果真吐出一口血来！
　　偏偏回宫下车又遇到了老大和老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楚怀瑜要躲着走，楚怀珩早已看见，款款迎上来笑道：“二弟，听说你白得了个新酒楼？这是刚打那儿回来？”
　　“呵呵，这一招空手套白狼使得好。什么时候请大哥和几个弟弟去吃一局？”

　　楚怀瑜扭头就走。
　　楚怀珩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笑道：“从大小两个狐狸嘴里夺食，也不怕咬了手。我就说不会有好结果，这下好看了吧？”
　　“堂堂皇子强抢人家小孩子的铺子，传出去皇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父皇不生气才怪！”

　　晏九合作还好，皆大欢喜，世人只会说他们关系好；偏偏老二这番做派，惹恼了那位小祖宗，不跟他合作不说，连遮掩功夫都不稀得做，就差明晃晃地指着老二的鼻子骂。
　　我辛辛苦苦做成的铺子，你抢现成的了！我被你从最繁华的长乐街赶去最贫穷的北城了！你还要跟来抢么？

　　楚怀珩笑道：“小九这脾气，我喜欢。”
　　楚怀璟看着这一切，没说话。

　　楚怀瑜刚支撑着回到自己的宫殿，就华丽丽地摔倒了。太监宫女一叠声地尖叫，几个太医先后被揪去了。
　　消息传到御书房，楚洵的脸阴了阴，“废物！连个未成童的孩子都斗不过！”

　　楚怀瑜就这么被红果果地打脸了。原来的花满搂也没脸要；自此呆在自己的宫殿，好长一段时间没出门。
　　晏九愣是脾气倔，不搬回去，也不重新整治那块地儿，就那么荒废在那里，成了楚怀瑜欺压他的明晃晃的铁证。

　　这楚洵哪儿受的了？
　　这不但是打老二那个废物的脸，也是打皇室的脸，打他的脸啊！
　　也不好意思见晏蕴昭，直接打发了赵安去了晏相府。

　　晏蕴昭一见就跪下了。
　　赵安赶忙搀起，白白胖胖的脸上透出一层可疑的红色，“晏相快请起。没有圣旨，也没有口谕。”
　　干咳了一声，又道：“只是咱家偶尔出宫，看见长乐街上那么块大好的地方，荒废了一处。这人来人往的，瞅着不吉利。”“听说，是晏小公子的地方？哈哈。晏小公子惯会做生意，连皇上都知道。”
　　“晏小公子可是带动了周边不少生意，给国库增加了不少税银啊！”
　　“这么好的地段，荒废了可惜了。这可不像是会做生意的小九爷啊！哈哈，哈哈。”

　　晏蕴昭赶忙命人端茶倒水，拍胸脯保证，那臭小子成天不知在忙啥，一回来，就让他去打理了。
　　赵安哪里是来喝茶的？话带到，事情办妥，就要走了。晏蕴昭忙亲自塞了个大大的红包，赵安的脸上隐隐透出丝满意。

　　赵安一个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自然不会对这点小钱财动心。他是对晏蕴昭的态度满意。
　　赵安满意，晏蕴昭更满意。亲自将赵安送到门口，送他上车，看他远去，晏蕴昭长舒了一口气。
　　皇上让赵安来传话，话里话外，这是不再插手晏九的生意了。

　　晏九花满搂的掌柜被替换，晏蕴昭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不但知情，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有一点皇帝猜对了。晏蕴昭五年来送去北疆的银子，就是他从晏九几家铺子里得到的那一半分成。
　　晏九的几家铺子，已经不能称其为“铺子”了。书茶馆、听乐坊、剧院，哪一个单独拎出来，名声都轰隆隆地震天响。
　　也不能称其为“几家”了。整个大楚，十九个州府，每个州府至少有一家书茶馆，一家听乐坊，一家剧院。

　　晏蕴昭的底细被揭，从此不能将他的分成银子送给朝歌城；索性将这笔银子，孝敬给了楚洵。
　　至于楚洵会不会好心将这笔银子送去北疆，是送全部，还是送一部分，还是分文不送，晏蕴昭已经无能为力了。
　　晏蕴昭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晏九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时，他给皇帝的孝敬，分文不变，还是那么多。

　　这皇帝可没得挑剔了吧？晏九自己还要开销呢！还要养活一大批员工呢！还要开新铺子呢！晏九眼见年龄也越来越大了，将来要娶妻生子，养家糊口，哪一样不要花钱？
　　能“分文不变”已经不错了！皇帝总不好张口要吧？本来收都装模作样的，没好意思收。
　　一国之君，跟一个小孩子要钱，不丢脸么？
　　当然，收了第一次后就习惯了。不送反而要疑神疑鬼了。

　　楚洵不知是觉得有油水可捞，还是真的关心晏九，有次竟有意无意地问，晏九做这么大生意，会不会资金不足。
　　又道，尽管放开手脚去做，他全力支持！

　　吓得晏蕴昭当场就跪下了。
　　好家伙！这是把自己的生意全部让给皇家，自己成了个打工的不说，打工都打不到好处！若是把皇帝的银子给赔了，岂不是全家要砍头了！
　　晏蕴昭一个大男人，鼻涕眼泪地哭惨，楚洵见把旧日功臣、今日宰相逼成这样，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这事就没再提了。

　　晏蕴昭以为这事就作罢了，没想到没过多久，老子退场，儿子出场了！
　　二皇子楚怀瑜，蹦了出来！

　　晏蕴昭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皇上还没死心啊！给三个已是舞象之年的儿子派任务来了！最大的大皇子今年就要弱冠了，最小的三皇子今年也十八了！
　　好意思么？欺负他未满十四岁的儿子！

　　二皇子出手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没动作，大概还在观望。
　　晏蕴昭让洛风去敲打了晏九一番：学武十余年，就这水平？于是晏九自闭了，谁都不见，一门心思练功。

　　接着晏蕴昭就让人把酒楼的掌柜给换了。
　　本是权宜之计，没想到晏朝夕从不出门，忽然脑子一热去求他哥，他哥忽然脑子一热要兄友弟恭，就出关了！带一众小爷小姑奶奶们去逛街了！
　　然后……就把牌匾给摘了！

　　书房里晏芃忍笑道：“主子，这事儿小九爷做的，比咱们还漂亮！也就小九爷做得出来，也只有小九爷做合适。”
　　他们本来是想忍气吞声、韬光养晦，然后趁机打入，最后绝地反击的，没想到晏九干净利落，半点拉扯没有，直接给斩断了！
　　谁要拖泥带水地跟你耗？晏九这一步，就将二皇子的登天之路给断了。皇上会要这样一个无能的儿子当太子？还不够丢人的！
　　非但如此，皇上也不好意思再插手晏九的生意了。其他两位皇子，就更不会轻举妄动了。

　　晏蕴昭也笑叹道：“九儿这一招，出奇制胜。倒让人不敢小瞧他了。”
　　晏芃笑道：“小九爷聪慧，不但生意做得好，处事也机敏，主子可以放心了。”
　　晏蕴昭微微颌首：“以后他的事儿让他自己处理，你派人盯着点，随时跟我汇报。还有，多派些人手跟着他。”

　　晏芃一惊，“主子是说，皇上会对小九爷动手？”
　　晏蕴昭：“皇上不至于。二皇子就不一定了。受此大辱，他会不想着报复？不对晏九动手，就对铺子捣乱。总之，你盯着点。”
　　“针对铺子还好，若是针对九儿，凭他是谁，格杀勿论！”
　　晏蕴昭目光陡然凌厉。
　　晏芃肃然起身：“是，主子！”

　　楚怀瑜若是单单受辱出丑还好，但这是皇上的出题考验，他失败了。不出所料，他已经在夺嫡中出局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夺嫡还没开始呢，他就已经先挂了！
　　这口气，等他转过弯来，就该找晏九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