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的棘》愁若浓云

23、chapter23

　　宁欲这干眼症持续了好几天，沉桢和纪樱轮番给她滴眼药水都不怎么管用。

　　沉桢也觉得奇怪，不自主地问出声：“你是不是不睡觉，都睁着眼睛干嘛呢？”

　　宁欲看着他笑：“我睡不睡觉你不知道啊？”

　　说起睡觉这事，沉桢有了不好的回忆，他瞅了宁欲一眼，没再出声。

　　除夕那天，宁欲还是出门了，戴着墨镜，沉桢还给她撑着伞，算是陪着纪樱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下午。

　　本来都说好回酒店跨年，但纪樱一听说河边有灯会展览，她又不想回去了，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眼。

　　宁欲对灯会不感兴趣，再加上眼睛不舒服，她就没有去的打算。

　　既然宁欲和纪樱意见不同，两个男人当然也要分成两拨，谁和谁一起走就成了问题。

　　沉桢心里还在介意那天的事情，他淡淡地瞥了宁欲一眼，说道：“我也想去灯会。”

　　话才说完，宁欲就投来上下打量的目光，虽然只露着一只眼，但那眼神却一点都不弱，仿佛要把沉桢戳个洞。

　　陈述一听他的话，气定神闲地表态：“我都可以。”

　　沉桢却又想起陈述嘴角的嘲笑，不知哪来的冲动，他竟然一下子改变了念头：“算了，我还是回去等你们吧。”

　　陈述却因此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四人分批走，沉桢和宁欲沿途返回，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沉桢却无暇看热闹，只低着头思索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反悔。

　　他知道陈述很有可能喜欢宁欲，而且陈述鄙夷他的存在，可他今天偏偏往宁欲面前凑，怎么不算是挑衅呢？

　　可他没事挑衅陈述干嘛？

　　一想到这沉桢立马眉头紧锁，就连差点撞上一个小朋友都不知道，还是宁欲在他身后拉了他一把：“你在想什么呢？”

　　沉桢如梦初醒地看向她，又和面前的小朋友说了抱歉。

　　走出两步后，沉桢才意识到宁欲一直拽着他的手臂不放，他愣了一下，还是挣脱开来，换成自己握着宁欲的手腕：“跟着我就不会走散。”

　　一路上都非常吵闹，两人说话得凑到对方耳边，为了避免麻烦，他们也就安静了一路。

　　在踏入酒店大门的时候，宁欲才轻声说了一句：“你现在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沉桢没想到她会想这些，他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也什么都没回答。

　　回了酒店后，宁欲又指挥着沉桢给自己滴了眼药水，就在沉桢做完这些，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宁欲忽然说：“别以为我蒙着一只眼就看不到你，你要去哪呢？”

　　沉桢觉得这话有点搞笑，他无奈地回头看了宁欲一眼：“我就是过去窗边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也去看看。”

　　其实这时候的窗外没什么好看的，相比起白天满眼的绿，这时的群山都成了连绵的墨色，偶尔有点点亮光在其中闪烁，而热闹的凡尘正好被隔绝在了另一边。

　　两人坐在窗边，就突出一个悠闲安逸。

　　他们的交谈寥寥可数，但沉桢的手机却相反，它几乎一刻都没闲着，随时有电话和祝福短信进来，只是沉桢通通设置成了静音，一律不接不看。

　　宁欲也是一样，管他什么大年夜，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隔了一会后，宁欲没来由地问出声：“我让你留在这陪我，你是不是不高兴？”

　　沉桢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那回事，我也不想看灯展，我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宁欲听完这话，悠闲地晃着脚尖，慢悠悠地问了一句：“那你想看烟花吗？”

　　沉桢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宁欲却拿起手机沟通了几句，随后朝他竖起手指：“三、二、一”。

　　毫不拖泥带水的倒数之后，各色烟花忽然在酒店的不远处冉冉升起，然后竞相绽放。

　　沉桢微微张开的嘴巴就再也没有闭上，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绮丽的景象，忍不住问：“这是你安排的？”

　　宁欲先说了句什么，沉桢根本没听清，随后宁欲又凑过来在他耳边大喊：“博你一笑。”

　　沉桢再怎么是个木头，看着面前的景象，怎么还能安然若素。

　　但他也不想让宁欲看出心事，他笑了起来，故作惊叹：“这不会是要从我工资里扣吧。”

　　宁欲同样报以微笑，不知真假：“答对了。”

　　这场烟花放了很久才停歇，烟花燃尽，翻涌的心事也逐渐落幕。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沉桢竟然还对宁欲生出一丝愧疚，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对宁欲更好点，如果宁欲现在提要求的话，他肯定能满足她。

　　可偏偏宁欲没什么想做的，她似乎要让他长久地珍视这份感动，然后让他用在自己需要的时候。

　　而也就在这之后没多久，沉桢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

　　以前沉桢很少接这样的电话，尤其是在这种节日里，他怕自己露馅，露馅之后除了给家里人增添烦恼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

　　可今天，在被一场盛大的烟花刺激之后，沉桢忽然有种想接电话的冲动，宁欲见状便冲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接。

　　犹豫之后，沉桢也下定决心，他舒了口气，接起电话后喊了声妈。

　　他妈妈并没有说什么，只问出去玩怎么样，吃得喜不喜欢，过年热不热闹。

　　沉桢顿时觉得自己是最叛逆的不孝子，他扯了扯嘴角，尽量平静地说：“都好，和朋友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刚才还看了一场烟花。”

　　妈妈一听更高兴了，左一句右一句地问旅游怎么样，没明说一句关心的话，却一直在打探着他开不开心。

　　沉桢一一回答，最后应道：“我都很好，有机会的话……我回去看你们。”

　　这话似乎给了他妈妈极大的安慰，她一连说了几声好，依依不舍地想挂电话，沉桢想了想，又着急地朝电话里喊了一声：“爸妈，还有姐姐，祝你们新春快乐。”

　　挂了电话之后，沉桢才意识到宁欲坐旁边听完了全程，好在她心情不错，这时候正弯着嘴角望向窗外。

　　就在困意朝两人袭来的时候，宁欲出声问：“沉桢，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沉桢却先看了一眼手机，他数着时间，趁着秒针跨过十二点的刹那，轻轻出声：“宁欲，祝你新春快乐。”

　　宁欲笑意粲然，满意之余又说：“具体一点。”

　　沉桢想了想，给她送上最诚挚的祝福：“那就祝你来年财运亨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