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草莓纪事》愁若浓云

48、chapter48

　　“我爱你。”

　　得到陆初虹的答案后，言玉还是仰着头问：“有多爱？”

　　谈恋爱难道就是这么令人啼笑皆非吗？在旁人看来不管是热恋时还是争吵时，恋爱中的人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是智商降低，也许是歇斯底里。

　　言玉以前也这么觉得，她也看过别人笑话，可自己真正谈恋爱时，却一次一次做出不可理喻的行为，问出匪夷所思的问题。

　　陆初虹沉默了一下，郑重地回答：“我爱你爱到希望世界上所有人都消失，只有我和你就足够。”

　　言玉不知这话真假，但这一刻她想相信他，就暂且先这样吧。

　　她放松了肩膀，重新坐到沙发上，神情也轻松了下来，陆初虹见状过来摸了摸她的脚，笑着问：“还冷吗？我给你捂捂。”

　　言玉毫不掩饰地在他的腿上踢了两下，才把脚伸到他怀里。

　　躺下来后，言玉又想到了新的问题，她抬起头问：“对了，你之前有喜欢的女生吗？”

　　陆初虹一脸无奈地看向她，口中笑道：“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言玉一脸正经：“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很好奇。”

　　陆初虹毫不心虚地耸肩：“没有。”

　　言玉却把他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冷笑着撇嘴：“不信。”

　　陆初虹这样的人肯定会有人喜欢他，而他竟然没有喜欢的，说破了天她都不信，不信！

　　陆初虹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表明自己的衷心，他凑过来挤着躺下，若有所思地问：“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你这么怀疑我？在哪？厨房里？教室里？还是哪个公共场合？还是床上？”

　　言玉一听就知道他扯远了，她不耐烦地捂住他的嘴，叫嚣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的眼里只看得到我行了吧？”

　　“对啊，就是如此，你说对了。”

　　看他这么得意洋洋一脸臭屁的样子，言玉短暂地原谅了他，她开心地笑了两声，头一歪靠在了陆初虹肩上。

　　可那么一个有冲击力的事实，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而改变，言玉隔了一阵又在心里悄悄恨上了。

　　深冬来临，陆初虹约着言玉去雪山的时候，言玉是拒绝的，她不想去，再说身边的人又不是喻墨京。

　　奈何陆初虹却死磨硬泡，好几天都在她耳边提这件事情，言玉一个心软答应了他，临出发那天她才悲惨地抬起望天，她还是不想去。

　　陆初虹却兴致高昂，她看着他兴冲冲的样子，忽然有点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

　　言玉还是跟着去了，只不过她看起来很疲惫，一路上都是在睡觉，到了酒店里也睡，消沉到陆初虹还以为她生病了。

　　出发去雪山的那天，言玉还是拖着身子和他一起出发，从山脚下坐缆车到半山腰。

　　缆车里除了他们还有其它游客，陆初虹坐在她身边，很小声地惊叹窗外的景色，言玉提起精神看了一会，也来了兴趣。

　　难怪这里是著名旅游景点，多少人慕名而来，这山上就是这么奇妙，随着观光车一点点攀升，他们脚下的景色也在细微地变化着。

　　虽是漫山遍野的绿，但因为植被的不同，绿出了不同的层次，绿意间还夹杂着或星点的，或连接成片的红，风一吹来，整座山像是被绿意点燃，开始窸窸窣窣地燃烧起来。

　　半山腰的景色却更为险峻，那些他们从来没看见过的植物就那么安静地生长在那里，除了以风为伴外，就这么沉静地接受岁月的洗礼。

　　观光车正好停在了雪冰覆盖的山腰，可以选择再坐着回去，也可以下来继续徒步往雪山上爬。

　　陆初虹本就是为雪山而来的，他肯定要下去走一圈，临走前他笑着回头问言玉：“你想去吗？要是觉得没意思的话我们就回去。”

　　言玉笑笑，淡淡道：“你可以把我抛下一个人去。”

　　陆初虹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上爬：“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走吧我们一起爬上去。”

　　其实言玉的体力还行，只不过她一路都在想事情，就显得没什么精神。

　　至于她在想什么，那当然就是该死的陆初虹和喻墨京，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害得她好苦，按照正常的发展逻辑，她应该是和喻墨京欢欢喜喜地爬雪山，这是她想和他经历的事情，可陆初虹却雀占鸠巢替代了他。

　　言玉心情复杂，看见再漂亮的雪也笑不出来。

　　陆初虹一开始还浑身干劲，爬了一会后他的脚步反倒慢了下来，慢慢地落在了言玉身后。

　　等到言玉后知后觉回头一看时，陆初虹已经落下了离她四五米的距离，她站在原地等着他追上来，轻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其实她也看得出来陆初虹不是很好，他的脸都冻白了，嘴唇也是诡异的惨白，可能是高原反应了。

　　陆初虹在她身边站着喘了会气，终于还是摆摆手败下阵来：“言玉，我可能上不去了，再接着走我可能会出事。”

　　言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无表情地点头：“那你下去吧，我上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有意想不到的冷酷，果然，陆初虹也觉得不对，他抬起头来看她，脸上闪过惊愕，随即笑开：“行，我去观光车那儿等你。”

　　言玉冷淡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其实她也不是非看这山上有什么不可，她也在想自己会不会太狠心，可一想到当初陆初虹骗她时候，也是这种坚决的模样，她软下来的心又变成了山上的石块。

　　他现在会怎么想呢？会伤心吧，也许还会偷偷哭，边走边哭。再见之后他会不会开口抱怨她？不过他不会的，言玉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他只会做出大方包容的样子，笑着问她山顶景色如何。

　　到时候她一脸平静地告诉他答案就好了，哼，谁让他有高原反应的。

　　言玉憋着一股气，勤勤恳恳地上山，没有丝毫不适，她天生就是适合爬山的人。

　　可走了没多久，她像是被自己身体里的这股气给点燃了起来，做出这样行为的她气到了自己。

　　言玉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她才不会想着自己上到山顶，若是陆初虹不在的话她会觉得孤单那种事。

　　可她却总是忍不住地想起下山的他，他哭了不要紧，反正他迟早该流泪，可他要是就这么直挺挺地晕倒在山上怎么办，呼吸困难了又怎么办？

　　想到这言玉心急如焚，气血翻涌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转过身咬紧牙关大步走着下山。

　　好在她但心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陆初虹没有晕倒，他只是走得很慢，走两步就要扶着一旁的栏杆休息好半天。

　　言玉放心下来，手揣到兜里，缓缓走到他身边，故作不经意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陆初虹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惊喜地看向她，一脸心花怒放的表情：“你怎么就下来了？”

　　言玉满不在乎地回头看了一眼：“当然是风景看完了就下来了，不然还要在山顶上坐着吗？”

　　她说得煞有其事，陆初虹却轻笑出声：“你骗我，这么短时间你根本没上到山顶，你就是担心我才折返回来的。”

　　言玉不耐烦地扯了他一把：“废什么话，当初是谁眼巴巴要来看雪山的？现在又步履蹒跚地下山，谁啊？”

　　陆初虹一听这话也不好意思笑了，他拉了拉言玉的手，轻笑着说道：“对不起，我耽误你了，要不你还是上去看看吧，我没事的。”

　　言玉看着他面色惨白地说这话，忽然觉得在他身上闻见了淡淡茶香味。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嘲弄着问：“刚才我走了你是不是很难过？”

　　陆初虹口不择言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当然是支持你去看风景的，你看了也就相当于我看了，我说真的。”

　　言玉看他一脸执着的样子，咬了咬牙做了个转身的动作：“那我走了？”

　　陆初虹顿时露出复杂的眼神，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了，半晌后才憋出一句：“那你去吧。”

　　看他这么言不由衷的样子，言玉叹着气回头，拉住他的手站在他身边：“也许我的想法很笨拙，可我就是这样的言玉啊，说实话你也很为我着迷吧。”

　　这一刻陆初虹何止是为她着迷，他恨不得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言玉才不管他那些惊天动地的想法，她伸手把自己的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围到陆初虹脖子上后还细致地帮他整理了一圈。

　　陆初虹看到了她露在冲锋衣外的白皙脖颈，连连摇头：“我不要，你也很冷，还是你围上吧。”

　　言玉却按住了他想解围巾的手，朝着他轻笑着摇头，随后伸出手去用力捂着陆初虹的脸颊，试图把自己手上的温度传给他。

　　“谁让我是言玉呢？”她又笑着说了一遍，放开他的脸后牵着他的手下山。

　　“如果我足够高大强壮，我现在就背着你跑下山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晕，你晕了的话我没办法把你搬下去……”

　　言玉还在和陆初虹开着玩笑，一回头却正好看到他抬手擦眼泪的模样。

　　言玉顿住脚步，笑着拉住他的手，伸手帮他擦干眼泪：“也不能哭啊，待会全结冰了挂你脸上。”

　　说着这话，言玉还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亲，算是给他的嘴唇传递了一点小小的温暖。

　　陆初虹任由她拉着下山，心里早就化成一滩荡漾的春水，他整个人都软得像水，马上就要瘫软在阶梯上像水一样滑下山去了。

　　陆初虹摩挲着言玉的手指，低声道：“言玉，你就像救了我一样。”

　　言玉不想管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晃了晃陆初虹的手催促他快点下山：“快走吧，遇到高原反应该怎么做，书里没教啊，真出事了我可救不了你。”

　　一路上言玉都给陆初虹最细致入微的照顾，她也分不清这是因为良心还是因为爱心，但做了就是做了，看着陆初虹感激涕零的样子，她也为这件事情感到开心。

　　而他呢，和她谈恋爱时候也是这样吗？会不会也有分不清是欺骗还是真实的时候？

　　那她呢？热恋过程中她真的很快乐，全世界最快乐，所以真的要计较他和她恋爱是出自善意还是恶意吗？

　　言玉安静地想了一会，还是觉得该计较一下，她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已经在陆初虹身上退让了好几次，总不能一直对他妥协吧，那她成什么人了？

　　他们在雪山脚下的客栈里住了好几天，每天都早起去楼顶吃早饭看日出，中午就去城里逛逛，晚上就窝在客栈里看电影，或者听其它游客讲故事。

　　客栈老板养了一条很可爱的萨摩耶，言玉和它混熟了之后，它总是用两条腿站起来追着言玉要抱抱。

　　迫于无奈，言玉抱了它几次，客栈老板家的小姑娘可高兴了，一个劲地过来找言玉聊天。

　　言玉只好说家里也养了一只狗狗，是那个叫陆初虹的哥哥收养的，他对狗狗很好。

　　小姑娘一听咯咯咯笑，掰着手指对她讲：“对小动物好的人不会是坏人。”

　　言玉却咬着牙讲起了陆初虹的坏话：“可不是这样，他对我不好。”虽不至于说出对她还没有对狗好那种屈辱的话，不过言玉一方面说的也是事实，陆初虹又不会骗白白，却把她骗得好惨。

　　而她呢，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萨摩耶，没想到见面看到的是一只很会摇着尾巴撒欢的土狗，土狗也很好，它听话、热情、懂事、陪伴和安慰了她无数次，土狗和萨摩耶各有各的好，可她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萨摩耶啊，这让她该如何取舍呢？

　　言玉在为这件事情烦恼的时候，不曾想自己的话被陆初虹给听见了，言玉回房间的时候被他追着问：“我又哪里对你不好了？”

　　言玉回头看了看他，撇着嘴说：“反正是有那么回事。”

　　陆初虹却想刨根问底，言玉顿时觉得恢复精力的他开始烦人起来，他就该奄奄一息地待着。

　　得不到言玉的回应后，活力满满的陆初虹又对她动了歪心思，言玉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他的吻，敏锐地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不要。”

　　陆初虹停手，弯着唇角调侃她：“怎么了，你怕被人听见啊？我会想办法的。”

　　言玉呵呵两声，直盯着他冷笑：“我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