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障》挠狂

6、第六章

　　李业闭上嘴，只勉力从唇缝挤了两个字“好看”出来，提示刘冠诚。
　　刘冠诚看着李业。
　　过了一会，刘冠诚说：“女主角，不好看吗？”

　　“……”
　　“还好，第一次看到她。”李业前半句回答，后半句却不知所云。
　　刘冠诚笑着看回屏幕上，指了指，又去喝水：“这都是特产，你个小孩当然只能是在这头一回见。”

　　李业非常清楚正在上演的戏码，无数次设演了，真正的这一幕上映，李业还是难压慌张。
　　他慌不择路去拿水，也想喝一口，压惊。

　　“我刚才也是随口一说，现在你一提醒，我仔细看了看，哎，你俩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刘冠诚似笑非笑调戏，好像绕不开这个话题了。
　　看到李业那拿水杯的手一停，刘冠诚自己跟着笑了笑。
　　李业咽下水，说：“她是女人，我是男人。”
　　“没有说你不是男人。好看的总是相似一点。”刘冠诚又是一笑，说，“你那水我才喝过。”
　　李业被卡住了一般霎时间一停，接着慢慢放下水。

　　他没有吭声，维系着一个姿势一直看到影片结束一个姿势。

　　在结束的时候，刘冠诚笑着翘了个二郎腿，对李业说：“以前看这种东西，总是一大群人合伙看，还从来没两个大老爷们单独看的。这是破天荒的一回。”
　　李业说：“第二次。”刘冠诚偏脸看过来，李业依然对着前方，说：“这是第二次了。”
　　刘冠诚愣住，自头到脚把李业打量一回，笑说：“是，这是第二次了。”
　　李业悄悄绷紧脚尖，幸而刘冠诚已经旁错开目光了。

　　等刘冠诚看了一圈，电视、水杯、而又回李业面容上，他的笑又取代了前先那一份顿迟。

　　李业闭紧嘴，刘冠诚把纸巾盒抽出一张的纸递给李业：“擦擦，流下来了。”
　　刘冠诚观察入微，李业的确越来越坐不住。他之前没有做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
　　“用完不够了，还有新的。”刘冠诚又说道。
　　李业开始深呼吸，刘冠诚递过来的他没有接，刘冠诚一放下，李业立刻抽了一张出来，擦拭汗水。
　　刘冠诚一笑：“你这人，还真不一般，特意找我再看一次，想证明自己行？”
　　“不是。”李业觉察到自己是非常正常的反应，心头微松，继而反问说道，“如果不证明一下，你和我住着，你能心安吗。”

　　刘冠诚看着电视的眼睛就像娃娃身上的发条，开始运转，放到李业身上。刘冠诚说：“你是这个原因？”
　　“一直是。”李业说道，“你不是？还是，没想过。”
　　刘冠诚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是是是，该想想自己的节操安不安安全。”
　　李业笑道：“够了够了，这玩笑到此为止了。”
　　刘冠诚也笑了，说道：“我去个洗手间，你继续看。”

　　刘冠诚爬起身，马不停蹄走去了洗手间，独留李业一人。李业一个人也不单撑，闭眼默默等到刘冠诚回来。
　　没看完刘冠诚就回来了，坐下后，刘冠诚对着黑不溜秋的电视机屏幕，说：“你觉得早上带你去的那工作怎么样。”
　　李业说：“不好。”
　　刘冠诚双手托臂，说：“我想也是，你有什么打算。”
　　李业说：“没打算。”
　　刘冠诚“嗯”一声，又说：“早上什么工作，你知道吗？”
　　“知道。”李业说，刘冠诚表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隔了一会，刘冠诚偏头，起身拍拍李业，“跟我来。”

　　刘冠诚走到厨房间，这个地方没有餐厅之分。李业还以为又是那间小屋子，心头一紧，此刻见到是厨房，整个人倒松懈不少。
　　刘冠诚转开水龙头，洗一把手，说：“以后你做家务，房租这里面扣，其他工作免了。”
　　李业一听这话，去看刘冠诚，“哪些家务。”
　　“做饭、烧菜、买菜、拖地、洗衣。”刘冠诚一个一个扳指头数，说。

　　刘冠诚闭上开关，水声消失，侧侧头，目光里是李业长条的个子。李业非常高。刘冠诚有时要抬头看他。李业的五官端正，鼻梁高挺，额头还是少年的青涩。
　　刘冠诚打量一阵李业，李业还是不动，刘冠诚笑了：“今天不用，明天开始。”
　　李业回道：“我不会。”
　　“不会学。”
　　李业说：“学不会。”

　　刘冠诚不耐了，一脚踢在李业的腿上，说：“那你能做什么，搬砖，行不行？还是油漆工，装窗门，搞装修这些体力活。”
　　李业一脚缩回，刘冠诚眼势更急，实打实的踢在小腿。李业长长点头一个，趁刘冠诚不注意，也踢他小腿一脚：“学不会，但没说不去做。”
　　“……”刘冠诚笑道，“早点说不就好了，今天的碗你洗了。”

　　李业倒洗洁精，擦完碗，水漕沟里的碗碗碟碟都弄好了，准备差不多去。看一眼时间，晚上七点半，他不知道睡不睡得着，但还是擦了脸躺到沙发上。
　　李业刚一躺下，便觉有人，又起身，这时刘冠诚在身边开口：“李业，我还在这呢。”
　　李业一愣，重新换个姿势，由躺变成了坐。与此同时，那人挺尸一样也起了上身。
　　李业张了张嘴，想说，你怎么在这。借微弱光线，刘冠诚看着李业半开半阖的嘴，笑说：“有点事和你说，你坐，我俩谈一谈。”
　　李业的嘴唇很薄，一闭上，像立宣言一般。他一语不发地肩并肩坐在刘冠诚旁边。

　　刘冠诚没有习惯性盘腿，而是把腿放在下面。他穿的一件贴身加绒睡衣，被褥半叠。
　　刘冠诚说谈事，足半分钟却不开口，沉默蔓延而开。
　　终于，刘冠诚说：“你喜欢身上的哪里？”
　　李业消化了一会儿，才说：“什么？”
　　刘冠诚说：“自己身上，哪一处最喜欢。”
　　李业隔了片刻，回了他一句：“没去想过。”
　　刘冠诚听到回答笑了笑，一条腿屈到沙发上，捂了一声：“是没想过啊，还是没人这么问你过？”

　　刘冠诚回得这么一针见血，李业想了想，只能说：“都有。”
　　刘冠诚点头：“我最喜欢我自己的小臂，这一块。”
　　刘冠诚把睡衣前端撩起来，露出一截小臂，微一使力，根根青筋在皮肤表端浮现。
　　李业看了一眼，转开视线。
　　刘冠诚手臂的肌理线条，很明显不是单纯的瘦，而是精干的瘦。

　　李业组织了一下大脑的语言，费了会些功夫。刘冠诚等他开口，淡淡地撩下了衣袖。
　　沙发空间小，李业的语气也像被压扁了一般，提不高劲。
　　“我不是……”
　　后面的声音渐轻，小得刘冠诚听不到说的什么。
　　“嗯。”刘冠诚重复他前面三个字，“你不是？”
　　李业平静说道：“我不是同性恋。”

　　刘冠诚以为李业要说什么，等来这句话的他，在寂静中侧过一边的脸。
　　李业重新想了一遍，又说了一次：“我不是。”
　　刘冠诚看着李业，笑了笑，说：“我懂的，你已经自证过了。”
　　电视镜面上淡淡的一层荧光，在这时候，亮得可怕。
　　李业安静了几秒，说：“那现在……”

　　刘冠诚朝向李业：“就一特单纯的问题，不会当我自恋吧，平常不会跟朋友炫耀么？你要让我回答你身上好看的地方，那我也会说，彼此了解，促进促进感情。”
　　李业心里琢磨着如何给自己挽尊，眼睛也不带眨一下。
　　李业缓缓地说：“那你说说，我身上哪里好看。”

　　刘冠诚笑一笑，手臂反抱叉在胸前，李业对他的态度有些不解，随后刘冠诚说：“喜欢眼睛。”
　　李业等来这个回复，不大自然移开眼，这不是刘冠诚第一次说李业的眼。
　　刘冠诚一次又一次提起，李业心里也有数，他肯定不只是赞美。
　　李业预感有确，刘冠诚起身，坐回盘腿的时候，指间多了一根烟。

　　刘冠诚摇摇烟，李业侧开去脸：“我不抽。”
　　刘冠诚不难为，自己点上了缓慢地抽一口，烟雾弥漫中，他徐徐地吐出了一口后看一眼李业，说道。“没事了，那你睡。”

　　李业都做好回答的准备了，刘冠诚忽地杀他个措手不及。
　　刘冠诚抱着手臂一面抽烟，只听他说：“你在家里也睡这么早？”
　　“没有这么早，也不迟。”李业说，“晚上八点是一个点。”
　　刘冠诚点点头，“大户人家有门禁。你这是，睡禁？”
　　“算吧。”李业翻个身想躺下去，头还没靠到，心中一闪，又抬起脖子：“我睡沙发？”

　　刘冠诚一副你现在才注意到的表情——嘴角微斜，眼梢轻吊，看好戏的一副样斜斜看来。
　　李业没话说了，动作默默行动，把刘冠诚那边的被子全数拉到自己这。
　　李业这一觉，睡得还是舒坦。

　　第二天天蒙蒙亮，李业就醒了，是被咕噜咕噜的声音吵醒的。李业从被子里探头，厨房里烧着东西，刘冠诚穿着睡衣在看着手机煮粥。
　　李业当没听到，省得刘冠诚把自己叫过去做事，拉了被子又躺下。再转醒，就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还是客厅当餐厅，刘冠诚分粥，一碗多的给李业，少的放在自己这，尝了一口点评一句：“烂了。”
　　李业没有搭理刘冠诚，刘冠诚抬起目光看了看李业，又看了看他的气色，明白了：“还没睡醒的话，吃完早饭——”他一顿，展开笑，“就别睡了，去超市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