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伏哈】活魂》嬴昰

8、Chapter VIII

　　哈利吃力地提着行李箱，他抬眼朝着面前那恍若从未变过的孤儿院望去。虽然知道这儿的人都看不见自己——但他一瞬间还是有些紧张。
　　雾气笼罩的伦敦，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街上挪动着，他们便是刚刚结束一个学期的学习时光，从霍格沃茨归来的汤姆·里德尔和哈利·波特。
　　其实汤姆本不愿意回到这儿——他痛恨这个地方，在他眼中，这顶多算是个临时居所，还是异常破旧腐朽的那种，而霍格沃茨才算是他的第一个家，真正的家。但是一般的学生在假期都是无法停留在霍格沃茨的，于是汤姆只能阴沉着脸，跟着哈利乘坐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重返当初那个站台。
　　哈利抿抿唇，他也知道汤姆实际上不喜欢这儿，总是想着要离开这里，但是两个人现下没有别的去处——两个孤儿，刚刚入学不到一年的小巫师，哪儿来的闲钱到外面去置办住所呢？哈利苦笑，他是无所谓身处何处——身为一个活着的灵魂，待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倒是汤姆，他一直都在情绪低落，似乎一直在考虑什么。
　　那么汤姆到底在考虑些什么呢——让我们来看看吧。
　　他在想着的啊，是为什么还要回到这种愚昧的地方来，分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存在，为什么自己非要回到这儿来呢……身为小巫师，他们就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了么？天知道汤姆到底有多厌恶这个地方，多厌恶这个伦敦，这个被浓雾笼罩，看不见任何希望的地方。要是他没前往魔法界的话，早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那些巫师肯定知道小巫师在麻瓜的世界受虐的事情，但是他们却毫不作为，放任这样的差异出现，放任那些孩子面临死亡的危险——比如自己，要是自己不努力一些，不是生来就有这样的天赋，那他岂不是要被欺负得更惨？为什么，那么为什么却不能够让这些小巫师受到保护——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被仇视被伤害，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会被排斥，因为自己那不纯净的血液，如果纯净的话，那么自己是否也能够从小都停留在魔法界当中了？
　　还有无数潜在的，正在饱受折磨的人，有着奇异力量而被那些无知的麻瓜当做是异类当做是怪物的人……那么这些存在为什么会被泄露出去？是因为那些孩子不经意间的魔力暴动吗？还是说——仅仅是因为，有人将巫师界的事情“一不小心”就透露出去了呢？这样才会有人去怀疑巫师界的存在，这样在看见那些异常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一样，欣喜若狂仿佛是发现了恶魔——可是明明那些麻瓜，才更是像恶魔的存在吧？
　　汤姆纠结这个问题已经纠结了很长时间了，从他得知了魔法界的存在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就会不由得痛恨无比。他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也想要改变别人的处境——他知道哈利也是遭受虐待的，更何况他还是从1991年来的，这也就说明，到了那个时候分歧依然巨大无比，甚至有更严重的趋势——天知道当他知道哈利是被殴打了之后，整个人都有多么震颤？
　　但是历史上也没少过烧死女巫这种事情……或许从很久以前开始，那些麻瓜便是这样无知，自以为是，便是那样的凭借一丝惶恐和无限被放大了的疑虑而选择下手吧。他们害怕会威胁到自己生命和利益的事物，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替代，害怕未知的出现。
　　所以……错得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巫师吧？尽管他们也有罪，罪过于没有努力尝试拯救脆弱的小巫师，但是错得更严重的，满身都是罪孽的人却是那些麻瓜——他们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双穿过地狱而来的手想要将他们一起拖进地狱去？因为他们简直是大错特错——所以这些愚蠢的麻瓜，才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么？
　　我定要将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欺辱百倍奉还。
　　汤姆暗暗握紧了拳头，那双眸子当中隐约闪过红光，锐利而充满锋芒，那是无形燃烧的，却又没有光亮的烈火，要将自己与敌人共同焚烧殆尽。汤姆知道要是自己当真说出自己得出的结论来，说出自己的志向来，一定得不到哈利的认可——这一年来他也看见了，哈利总是会无意识间亲近那些混血种和麻瓜巫师——纯血巫师口中的泥巴种。汤姆实际上并不在乎这件事情，因为他有着名不见经传的姓氏的缘故，斯莱特林的那些小蛇总是抱着观望，甚至是敌对的姿态面对自己。过了一个学年下来，除了马尔福与自己的交流尚且算是融洽外，其他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排斥自己的。
　　尽管他的实力，他的个性，他的表现都证明他绝对是个斯莱特林——那些人还是会因为汤姆尴尬的身份而选择保持一定的距离。
　　到了哈利那边，则是他不自觉间就去接触那些混血种和麻瓜种了……看上去大概是他不喜欢那些纯血巫师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事实上汤姆也厌恶这一点——尽管在他眼中，那些人做的说实话，也没有什么错处。
　　或许是因为哈利本人也是混血吧。汤姆叹口气，他不排斥哈利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也不可能放任他一直朝着这样的道路走下去——从一开始就确认的一点，从一开始他就下定了决心，认定哈利是自己的所有物了。因为自己是第一个抓住他的人。
　　而现在——汤姆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来了，他不得不告诉哈利自己的想法。如果现在说的话，那么还有机会，能够一步步渗透，能够一步步让他陪同自己一起……他知道哈利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实力，但也同样是个聪慧的孩子，更何况和自己的经历是那样相似，那样惊人的相似……他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的。
　　之所以会选择哈利，也许还因为……他们是相依为命了两年的两个孩子吧。
　　但是必然不可能直接说出口……要用一些方法，让他看到这些麻瓜黑暗的一面，也要展现出自己真实的那面，展现自己的无情与渴望……要让哈利知道这些真相才行。直接说出口，恐怕什么都不可能获得。汤姆知道自己一旦选择了这样做，便只可能不断沉溺下去，再也不会有上浮的那一天，但是他不后悔。
　　他只想要坚持了自己的道路而后一路前行，哪怕那终点是黑暗与深渊。
　　哈利并不知道汤姆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汤姆突然间就沉默了许多，总有些奇怪，但他询问汤姆的时候，对方又说其实无事发生。哈利一直抱着疑惑得不到解答。直到那一天——汤姆照常坐在孤儿院的饭桌上，而哈利也站在他的身旁，在小声跟纳吉尼说着话。
　　他当然注意到了汤姆碗中只有些淅淅沥沥的汤汤水水——也许是汤姆下来得有些晚了的缘故，其他孩子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分那锅稀粥了。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孤儿院的孩子能喝上这样的稀粥，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境遇了。
　　哈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当然知道那些孩子也是饿狠了，才会把原本应当属于汤姆的那部分给分走。他知道这种行为过于自私，是不正确的，但他也明白这些孤儿是想要活下去罢了。而对于身为巫师的自己和汤姆二人，却能够在魔法界享用美食，汤姆就算回到了麻瓜的世界，也有办法捕杀一些小动物为自己加餐……也没有必要纠结这些东西。
　　故而哈利虽然心中有些不太满意，但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饭桌上实在是太安静了，汤姆在用勺子搅拌那碗粥，只能看见零星的米粒时，低声说了句：“这样的汤汤水水肯定无法果腹……”声音的大小刚巧能够被哈利听清楚。
　　其实已经接连几天都是如此了……而且这几天汤姆也没有想些别的补充食物来源的方法，只是靠着孤儿院这点水来支撑体力消耗。哈利忍不住就握紧了拳头，已经开始思考到底要做些什么，来帮助汤姆改善一下这种条件了。既然汤姆不愿意出门，只想要沉醉在那些魔法书籍当中，那就自己出门去好了。
　　可是紧接着哈利就听闻对面的几个孤儿开始大笑：“就你这个怪胎，还想要吃上什么好东西？这也不是得怪你自己不努力，抢不过我们，当然得不到东西吃。”而科尔夫人只是坐在一旁，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没有人注意到汤姆的嘴角突然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个怪物……想必不吃这些东西也是可以活下去的吧？我说你啊，为什么要和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不是已经出去上学去了吗，也应当有自己的住所了才对啊，为什么还要回来分我们的粮食？”另一个孤儿咧开嘴巴，有些怒气冲冲地说道。
　　哈利情不自禁就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绝对不是童言无忌就可以解释的了。哈利承认，要是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变得阴郁低沉，难过不已。他承认自己……自己不可能有那样的勇气去反驳他们的话语，因为自己到底在他们眼中是怪物，因为拥有魔法本来就不被这些人类承认，在他们眼中只是完全陌生的事物。
　　但是哈利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汤姆的谋划之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实则有趁着哈利睡着的时候出门，用攒下来的金加隆兑换来的英镑买了一些新鲜的面包，私下里分给那些孩子，并且告诉他们要做出这些事情来，越过分越好。他还额外塞了一点英镑给科尔夫人，告诉她让她不要去管这场闹剧。
　　虽然都很奇怪汤姆的要求，但是那些孩子对这个怪胎可没什么好感，拿了面包，还能如愿以偿地教训他——可是积攒了好久的怨恨，即使是恐惧，在这一刻也无法压垮这种怨恨。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已经开始暗地里设想到底要做些什么了。而科尔夫人只觉得这个孩子愈发阴郁奇怪了……但是收下了英镑，她去买了点杜松子酒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也就不再考虑这件事情了。
　　只有哈利是全程被蒙在鼓里的。他听着那些孩子越来越过分的指责和嘲笑声，其中不乏有骂汤姆是被抛弃了的私生子，有说他是邪恶的魔鬼，有说他合该从这个地方离开的，甚至有人冲上来就朝着汤姆身上狠狠打了两拳头，而后喘着粗气朝后退去，身体都有些颤抖。
　　孤儿将积攒下来的仇怨一次性爆发了出来，演变成餐桌上的一场闹剧。可是汤姆只是神色冰冷地坐在那儿，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是完全僵硬在了原地一样。
　　哈利悄悄观察了一下汤姆的表情，发现他除了眼中酝酿着的暴风，没有任何其他感受了。
　　就连哈利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他看见甚至有人不知从哪儿摸来一块石头，就砸在了汤姆的身上。汤姆朝着旁边一躲闪，那块石头就砸在了地面上，而更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了过来，汤姆的身上因此被砸出不少淤青。
　　他悄悄看了眼哈利，见男孩面无表情，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而那双翡翠绿的眸子当中，已经泛上了火焰，已经在灼灼燃烧起来。汤姆知道第一步做对了，并且成功了——接下来，就都看自己了，其余演员则要退场了。
　　他起身朝着楼上跑去，哈利在愣了一下之后也跟着汤姆朝着楼上跑。他往身后望去，发现那些孩子还在拼命叫喊着，似乎有着惶恐，似乎有着怨怼，更多的则是快意——不知为何，哈利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但他并不明白这种不安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我讨厌他们的这种做法……”刚冲进自己的房间，汤姆就“啪”一下关上了门。因为几天没有吃饱饭的缘故，他现在不由得有些眼前发花，倚靠着那个门缓慢坐在了地面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眉头整个都皱起来了，显得有些狰狞，“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们是巫师么？却要这样对待我们，光是我们都受到这样的待遇了，其他流落在麻瓜界的小巫师又会是什么样子……”说着汤姆苦笑了一下，而后低下头去。
　　哈利就站在汤姆面前，低下头来望着汤姆的发旋。他并不知道汤姆其实在无声地轻笑，也不知道汤姆在期待些什么，而情绪高涨着。他此时只是在为汤姆打抱不平罢了……他一直都知道那些孤儿不喜欢汤姆，总会排斥他，总会惧怕他却又想要欺辱他。但是哈利没想到这一次会这样的过分，甚至连科尔夫人都没有再管。
　　“是啊……凭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你？就算是性格当真不那么好，就算是偶尔的行为有些奇怪，这也不应该成为完全排斥一个人的理由。”哈利咬着自己的嘴唇，他现在感觉眼前都是一片迷雾，浓厚的迷雾，而他并不知道正确的方向在哪儿，他只好无助地望着汤姆，看着他抱着自己的膝盖，身体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在害怕的样子。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你看看你，不也是被你的麻瓜亲戚给殴打了么？他们不了解魔法，也不了解我们，才会做出这样罪恶的事情来……现在这些麻瓜身上，早已经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背负了多少条人民了。他们这样做是有罪的……他们本是应当得到惩罚的。这些愚昧的人类……凭什么我们却要畏畏缩缩？”汤姆咬牙切齿地说着这段话。
　　哈利闻言也不由得赞许地点点头，随即他却突然反应过来汤姆到底在说什么，他不由得蹲下来，直视着汤姆的眼睛，看着那双黑洞洞的眸子开口说道：“不对……他们的确有错，但是他们可以去理解，可以去改变，却不一定要得到惩罚……不知者无罪……”哈利张张嘴，他觉得这才是正确的论断，但是他没有办法完全否定汤姆。
　　“不，要是都说不知者无罪的话，如此冠冕堂皇，多少本应当死去的家伙都不应当逝去？这些麻瓜必须要得到整治才行……我想先对这些孤儿报复回去，就像是我先前做过的那样。”汤姆认真地盯着哈利，捕捉他脸上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只见得哈利的表情突然僵硬，而后略微垮落了下来，就像这件事情并不让他满意。
　　“汤姆，以暴制暴并不是正确的选择吧？我想在学习魔法史的时候，靠着以暴制暴最后结果却更加悲惨的结局，也见过不少了。更何况……就算你现在保护回去了，那么会背负罪恶的，不就成了你了么？难道说你想要犯罪么？”哈利觉得汤姆的想法有些危险，但他还不知道汤姆到底抱有多么危险的想法，只是觉得汤姆这样做下去绝对是不对的……尽管哈利也认为，那些孤儿应当得到小小的整治。
　　“不——在我眼里，”汤姆突然站起身来，惊得哈利也一道站起来了，他望着对面的男孩，感觉仿佛见到了完全陌生的人，“那些麻瓜，凭什么要看不起我们？本应当是我们比他们更加强大，也本应当是让他们知晓我们的存在，带着敬畏来对待我们，应该让小巫师受到更好的保护。可是现在呢？现在却是魔法界蜗居在一角……要我说，就应该要那些麻瓜好好受点教训才对，就应当让他们也尝尝同样的痛苦。”他张开双臂，朝前迈了两步，而哈利情不自禁就后退。他打量面前的男孩，知道汤姆的话是认真的。
　　他当然——当然是不可能认同这种做法的！要是以暴制暴有效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变成一团糟了？弱肉强食什么的……在人类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吧？他的确认可汤姆的看法，他知道小巫师的生存环境太差了，简直跟得不到保护没有区别，但是他并不认可汤姆的做法，他觉得……总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的。
　　但是他想不出来，也没有办法抵制汤姆的做法，他只是不断地摇头，只是说着：“不可以这样做，汤姆。不可以这样做。”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而汤姆终于冷下脸来，他知道哈利大抵是不会听自己的话了……不过没关系，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渗透，只要让他看到这些麻瓜，看到带着这血液的人到底有多么卑劣……他终有一日会屈服的。
　　而他，汤姆·里德尔，虽然厌恶自己这样的身份，但他可以毫无愧疚心地承认，他也是那异常卑劣的人之一。
　　“哦哈利……你当真是太懦弱了，”哈利看见了汤姆眼中的失望，这让他的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你太懦弱了，怎么就不可以这样做？我们可是巫师啊——而他们不过是普通的麻瓜罢了，我们本就高他们一等，我们本就是高贵的，自然要报复回去，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强者才行……如果不这样做，如果任由他们自大地发展下去，有朝一日，小巫师的生命安全会受到更大的威胁是一说，甚至有些实力不太强大的巫师在暴露了身份过后……也会被这些惊恐的人类给恶狠狠地处死吧。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想……”
　　“不……可是我认为我们都是人类，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因为偏见才会变成这样，我觉得你这样的做法反倒是错误的。汤姆，你这样的想法一定是错误的。”哈利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汤姆耳畔回响着。
　　他情不自禁就冷笑起来，而后转身，也不管身后的哈利再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