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在奇幻世界》众人拾柴

5、第5章 初期营地（五）

　　见面礼？

　　萨洁尔不着痕迹地用鞋跟碾了碾脚下的泥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礼物是要被埋在土里的。

　　贝德尼斯没瞧见她的小动作，兴高采烈地举起手——大家这才看见她的左手还提着一根细细的短棍，上面有歪歪斜斜的铭文符号，像是用小刀刻出来的痕迹——展示一圈后，用短棍敲了敲洞口。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洞里传出，接着是他们刚才感受到的、地底传来的震动。

　　骑士们立刻护卫在萨洁尔身前，握紧的长剑表面再次亮起了铭文。萨洁尔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示意他们回到自己身后。

　　“我知道的，你要重建北地，是不是？”贝德尼斯哈哈笑道，“你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不讨好你我到哪儿讨工资哦。”

　　在她说话间，几条细长的、长有鲜艳圆环的淡蓝色触须从洞口探出，竖立起来左右扭动了几下，随后缓缓缩回漆黑的洞里。没过几秒，在场的所有人就感到脚下是比之前更强烈的晃动感，有什么东西强势地冲破了层层的泥土，在他们头顶投下一大片阴影——

　　那是一个无比奇怪的生物，它有着掘地虫一样的口器（他们刚刚看到的淡蓝色触须正在半空里挥舞着），躯体却像是被拉长的野兽，两对瘦长的前肢抓着被它冲撞得大了两圈的洞口，作为它支起上半身的助力。

　　可以看出，它的大部分身躯还藏在地下，哪怕是在魔兽里，它的体长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它的攻击性和服从性怎么样……”

　　“这是我带给你的牲畜！”

　　萨洁尔几乎和贝德尼斯同时开口。

　　后者诧异地瞪大了她的绿眼睛，苍白的面孔上透露出真真切切的茫然。

　　见了鬼的，贝德尼斯在说什么？

　　萨洁尔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牲畜？”

　　老实说，在看到“见面礼”的第一眼，她只以为这是贝德尼斯带来的防御工事：它速度很快、力量很强，擅长地底潜行，他们可以借助它进行纵向防御体系的建设。从贝德尼斯敲了洞口让它出现来看，它的听觉或是触觉应当很灵敏，并且可以被驯化，至少能够听从简单的指令，可以考虑用于营地的警备……

　　贝德尼斯显然没想到这些，她用纯粹的疑惑口吻反问：“它不像牲畜么？”

　　“它是一个温顺的食草动物，是‘可食用肉类生物6-02’系列中唯一成功存活的。”她一边解释，一边抬起手抚摸着那颗靠过来的大脑袋，“很听话，放养也没问题——当然，我很推荐放养，得到运动的肉才好吃。”

　　“见面礼”不知道听懂没，不过它依然显得乖顺，任由贝德尼斯的手指穿梭在它长长的褐色皮毛里，从喉咙里挤出有节凑的呼哧声，尖长的兽类耳朵快活地前后拍打着。

　　距离黄昏风暴的侵袭才过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魔土里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变异生物么？

　　大概是看出了萨洁尔的疑惑，贝德尼斯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带来的‘母胚’催化出来的实验生物。现在看来，它能适应真正的魔土环境并且看起来状态良好。”

　　“哦——很高兴你的实验取得了成功，贝德尼斯女士。”萨洁尔决定关心一下他们未来一段时间里的口粮，“它的口感怎么样？”

　　“非常好！”贝德尼斯用力拍了拍手下的大脑袋，“你喜欢羊肉还是牛肉，领主？不管你喜欢哪一种，它吃起来的感觉都会依照你当时的偏好产生变化……啊，或许你更倾向于鱼肉？不过我没有为它编入海洋生物的遗传子体。你知道的，加图只是一个内地国家，出海并不是那么方便，而且寂静之城并不欢迎世界树精灵进入，哪怕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混血儿。”

　　萨洁尔试探着摸了摸黑夔的脑袋：“它这一只供应三百人的话……”

　　“如果只有三百人，它完全没有问题！”贝德尼斯兴致勃勃地在地上敲了三下短棍，“来，我们的见面礼，让领主看看你的储备。”

　　“见面礼”的口器里发出一连串气泡炸开一样的声响，接着它抬起第二对前肢伸入自己掩藏在洞里的下腹。此时此刻，一道狭长的裂口在它的下腹处裂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半透明圆卵，它们紧密地堆叠在一起，被白色的网状脉络包裹着，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魔力光辉。

　　在它取出六颗圆卵后，那道裂口再次合上。

　　“瞧瞧，瞧瞧！”贝德尼斯兴高采烈地捧起一颗圆卵（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那些圆卵的直径竟然有一米，而当它们待在黑夔的手上时却显得很袖珍），“在它的供给腔里会自己生长出可食用的肉，就在这层卵膜里面，提供三百人的伙食完全没问题！”

　　一旁的骑士们努力绷住自己的面部，以免不小心流露出的真实表情刺激到这位完全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中阶法师……尤其她还曾经是一名术士，她的奇思妙想总会变成可怖的产物，而这些实力只是低阶的骑士并不想成为她的志愿者。

　　伯恩的助手躲在他的身后，在贝德尼斯的视线里掩藏住自己受到惊吓的表情。

　　老天啊，他们法师的名声就是这样被败坏的！

　　“非常好的创意，贝德尼斯女士。”萨洁尔微笑着接过她的话头，“感谢你对营地建设的贡献……”

　　“没事没事，你可是北地领主，我还得靠你呢。”贝德尼斯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你们找个地方把这个见面礼圈起来，活动空间大点，最好是在地下，环境参照盲目掘地虫的巢穴来就行。”

　　萨洁尔扔掉脑海里关于未来口粮的乱七八糟的设想，示意骑士把它带去营地南面。

　　这份意料之外的见面礼在回归了自己岗位的哨兵的注视下离开了，贝德尼斯看着它钻入地下的身影咂了咂嘴：“哎——我的小美味。”

　　这个时候，萨洁尔总算体会到了关于这位传奇女士的传说的真实性，她的确富有创造力和行动力，但她过往的术士经历总会把它们变成充满惊悚效果的产物。如果换成首都，她早就被皇家法师们带头抨击，在名义上把她驱逐出正统法师的圈子了。

　　“我们的营地仍在初期建设状态，在不少问题上都显得捉襟见肘，一份来自中阶施法者的帮助对我们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萨洁尔试图把话题拉入正轨，“不知道你这次会在营地里待多久，贝德尼斯女士？”

　　“不知道，看你什么时候能搞出个样子吧。”贝德尼斯随口说，“对了，伯恩，是吧？你们的研究怎么样了？”

　　伯恩顿时严阵以待，严肃地说：“我们根据您指出的方向培育出了半成品双头蛇草，现在正在北面的试验田进行小规模的种植。”

　　“快快快——带我去看看！”

　　贝德尼斯用力拍了拍伯恩，后者一边在她的大力拍打下稳住自己的身子，一边挤出热情的笑容：“那里，贝德尼斯女士。”

　　贝德尼斯立刻跑了过去。

　　比起见面礼的移动速度，她的速度只快不慢，施加了漂浮咒和加速咒的伯恩根本就追不上她，离她最近的是萨洁尔和安东尼，但等他们来到试验田时，贝德尼斯早已经扑到了生长完全的双头蛇草里激动地尖叫起来。

　　“贝德尼斯女士……”

　　“这可是好东西。”贝德尼斯怜爱地抚摸着双头蛇草的顶端，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真的没想到——啊，我当时只是随口一提……你的研究团队配置太低了，还有教会帮倒忙……”

　　伯恩困惑地开口：“可是我们只是编入了恶魔苔藓的遗传子体……”

　　“恶魔苔藓？不，它原来叫精灵苔藓，虽然那是只在历史书里出现的名称。”贝德尼斯站了起来，手上是刚刚拽下的一截双头蛇草，“它变异过了，但我给你们的是我提取过的样本。”

　　“它有什么作用么，贝德尼斯女士？”萨洁尔问道。

　　伯恩补充道：“我们尝试过了，食用后它会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比如轻微的眩晕。”

　　他的话让陷入惊喜的贝德尼斯一愣：“副作用？”

　　她随手把双头蛇草丢到嘴里咀嚼几下。随着一阵明显的魔力扰动和轻微的嗡鸣声，她再次看向了伯恩，开口：“你自己试过了？”

　　“啊？是的，它的副作用……”

　　“不是副作用！”贝德尼斯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你根本没明白它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