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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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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各地都已经暖和了。
巧的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科举时间,今年大昭春闱放榜便是在五月初。
这日府中小厮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还没进到院内便叫唤得全府都知晓了:“中了!中了!解少爷春闱高中会元!”
解少爷自然是解淑。
奚杳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便说同在府内,怎的好一段时日都未曾听闻解淑的消息了,但贺景止兄妹的课业都有按时布置下来,他便也没多管了,谁曾想这位解少爷居然一鸣惊人考了个会元出来。
奚杳望向一旁的贺灼,后者一脸惊愕,显然也没想到。
不过很快贺灼很快就扬起了笑意,笑道:“当年他父亲连中三元,那可是惊才艳艳、名动郢京。果然是他的儿子。”
贺灼转头吩咐道:“把这消息告诉太妃与侯老夫人。”
荆云领命去了
贺灼叹道:“我那平地拔山起的表舅啊……”
奚杳:“……”
这下可知道当初为何觉得关山侯府老夫人如此眼熟了,可不是解淑与其眉眼有几分相似,想来是老夫人家中的人,却没曾想辈分如此高,还是贺灼的表舅。
解淑高中会元,宫里孟太妃和关山侯老夫人都很高兴,一下子又让两位想到解淑那英才薄命的父亲,惋叹之余送了不少东西到豫王府中。
这是给解淑的东西,贺灼便让解淑自个儿来收。
解淑收下了东西后,深吸一口气还是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了:“我打算去外头买一处宅子。”
贺灼挑眉:“要出去住?”
“嗯。”解淑点点头,“虽说是以幕僚身份留在王府里的,但终归落人口实。以往是奴籍这事儿不好办,而今脱了奴籍又中了会元,还是出去的好。”
贺灼没什么意见,他尊重解淑的决定,又问:“和景止与楚楚说了吗?”
解淑抿着唇:“还没。”
主要是怕两个孩子不开怀闹心情,解淑终究没开口。
“族老们都有意让景止他们到寒定馆去学习,再不济也要到国子监去,正好我过些日子也要与他们说这事了,到时一块说了吧。”贺灼摩挲着手边的茶杯,心里想着两个孩子也是时候学一些政事上的东西了。
闻言,解淑浅笑道:“也是,天家子女还是得去学一些事情的。”
贺灼道:“不久之后还有殿试,我就不打扰你了。”
解淑便顺势离开了。
奚杳却在担心一件事:“景止与楚楚若是去了寒定馆,会不会有些不适应啊?”
而今寒定馆内大多都是宗亲子女,光是平日里宫宴的表现他便明白,宗亲也是分了亲疏的,宗亲的孩子们就按着这些亲疏关系来结伴,虽说豫王府而今权势皆有,但难免怕两个孩子会被孤立。
何况寒定馆内教的东西可与解淑教的不一样,奚杳也怕两个孩子跟不上。
“他们总得要适应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贺灼心里头思绪很清楚,其实前些时候与云禧长公主一番争吵也让他有所沉思。
贺景止他们不可能受贺灼一辈子的庇护,尤其当贺景止成年后真的选择袭承他生父的封号,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同辈的孩子,还有整个贺氏皇族。宗亲们会对比他与生父的差别,来评定新的翼王究竟合不合格。
那时,贺灼该站在哪种角度去为那个孩子说话呢?
不过……
贺灼含笑垂下眼帘:“我很高兴,寻音。”
奚杳眨了眨眼:“怎么?”
贺灼捏着他细长的骨节,笑道:“那俩皮猴很喜欢你,虽然你不是他们真正的母亲,但或许你弥补了他们没有母亲而遗憾的那部分情感。”
奚杳被捏的痒了,反过去掐贺灼的手腕。
“我实在不算是个好的父亲,其实他们真的受了欺负反而不会来找我开解。”王爷宠溺地任由他掐,继续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是乐意和你说的。我很高兴,起码他们知道了不好的情绪是可以表达出来的,而不是觉得装乖就不用被舍弃。”
虽说贺景止兄妹过继到贺灼膝下时才不过两三岁的年纪,但这个年纪恰好是懵懂而直接的。
两个年幼的孩子被送到陌生的地方,没有父王母妃,没有熟悉的仆役,身侧只有奶嬷嬷,自然害怕。何况那时贺灼年纪也不大,意气风发,有些桀骜,尽管知道两个奶团子没什么安全感,但也分不出多少耐心一点点照顾。下人们有时会错了意,把贺灼的疏忽当作一种信号,也有些怠慢两个孩子,叫两个孩子有一阵子特别害怕被舍弃。
尽管后来一再强调不会舍弃他们,但兄妹俩还是不敢给贺灼惹麻烦,会撒娇会索取,但鲜少在贺灼面前抱怨什么。
比如其实他们都不喜欢鱼粥,楚楚这小姑娘偶尔还会喝吐,但他们从来没和贺灼说过,也不许服侍的仆役说漏嘴。直到有一次贺灼亲眼撞见才知晓的。
这让贺灼很头疼。
但奚杳不同,他对孩子很有耐心,会用温柔的语调和他们聊天,两个孩子和他很亲近,或多或少抱怨过一些事情。
奚杳把其中一些告诉了贺灼,贺灼会不动声色地让仆役去换。
比如把孩子们院子里的兰花变成了杨梅树。
奚杳懵了半晌,才明白贺灼说的什么意思,当即笑倒在王爷怀里,“当初他们刚到你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啊?”
贺灼无奈地笑了笑。
“等他们去了寒定馆,我多注意注意他们的情绪。”奚杳这样说到,然后颇有狐假虎威之态:“要是他们被欺负了,我就把豫王府的牌子扔到寒定馆大门前,我亲自去给景止与楚楚撑腰。”
豫王殿下直发笑,觉着王妃真做得出来,笑得人快要恼怒了,便顺势低头细细亲吻,让人根本生气不起来了。
贺灼还是与两个孩子说了解淑要搬出王府以及他们马上就要到寒定馆学习的事情。
两个孩子明显有些失落,但他们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问:“那解淑逢年过节会来王府看看我们吗?”
奚杳温和道:“会的。”
两个孩子这才开心了。
五月中,萧婳与汉王成婚。
若是旁的男人,掩山王还能强硬地让人入赘,但汉王是皇族,掩山王只能含泪把女儿嫁出去。
萧婳是掩山王独女,东海千娇百宠的宥阳郡主,此番不能直接从东海掩山王府出嫁,老父亲掩山王觉得还是亏欠了宝贝女儿,嫁妆一车一车地来,东海各部添妆也是如此,看花了一干人等。
奚杳真诚发问贺灼:“和郡主成婚,汉王压力真的不会很大吗?”
汉王母妃周氏母族本就不是什么高门显贵,即便能拿出些好东西给汉王作聘礼想必也远不及掩山王府的手笔,汉王这些年在封地,有点偏远的地带,好东西也不如何多,给萧婳下的聘礼也仅仅是刚刚达到了皇子娶妃标准罢了。
和萧婳带过来的嫁妆相比的确是有些寒碜了,难免日后就这个被人笑话。
贺灼心想,汉王没心没肺的还真不会在意这个。即便有,萧宥阳也会把人给哄好的,毕竟是她自个儿求的赐婚。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那只能我们给萧宥阳添妆时挽回一点汉王的颜面了。”
作为兄嫂,贺灼与奚杳是要出面给新嫁过来的天家媳妇添妆的。与郡主娘家作陪嫁的添妆不同,贺灼他们的添妆是记在汉王聘礼单子下的。
英王英王妃早回了封地,虽然不能亲自参加婚典,但还是托人送来颇为丰厚的添妆。
奚杳笑着。
其实当初开王府库房时他便挑了好久,才挑得一份出挑贵重却不逾矩的添妆,但也绝不会落了天家的面子。
不过有件事倒是贺灼他们没想到的。
晚宴上一直有宾客灌汉王酒,汉王酒量其实不算太好,反正他是怕了,躲到别院去了。
期间因人有三急出来如厕,碰上正准备离开的豫王夫夫。
三人面面相觑。
汉王尴尬地抬起手,挥了挥:“……皇兄、皇嫂,那么巧啊?”
先前汉王离席,所有人看着他往婚房那儿去了,贺灼还以为这小子还真的去和萧宥阳洞房了呢,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躲起来了。
汉王读懂了他皇兄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贺灼揶揄他:“房中有个美娇妻,花好月圆夜,干嘛要搁这儿待着?”
汉王:“……”
汉王没好意思说自己都没适应身份的转变,他真的一直都是把萧婳当成一个爱欺负他的姐姐,没想到如今自己居然有一天和她成了夫妻。
萧婳大抵也知道他的脾性,明白汉王一时半会是转不过来的,早在下聘礼时就明说婚后可以相敬如宾处着先,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慢慢来。但如果汉王是在对她无感,萧婳也不会强求。
今夜萧婳也没强求汉王来圆房,但到底新婚第一夜叫人去旁的屋睡觉不是很好,还很贴心地在外间安置了一张软榻让汉王休息。
但汉王还是不太适应与人共处一室,觉得自己还要多做心理准备才能回到婚房。
听了汉王支支吾吾说出来的缘由,贺灼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但两人看得出来汉王有些无地自容了,便没再多留。回府路上,奚杳习惯性靠在贺灼手臂边上,脑海中想的却是自己当初与贺灼成婚的时候。
贺灼低眸望他:“在想什么?”
奚杳诚实道:“在想我们当时……”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看向含笑的男人:“你当初那么高调……”如今看来,那般高调的做派实在不符合贺灼作风。
贺灼附在他耳边轻声笑道:“你知道我头一回见你什么想法吗?”
奚杳睁着眼望他:“什么?”
男人吐息温热:“漂亮的美人儿。想绑回王府。”
奚杳:“……”
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