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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

  •   顺王一行到郢京那天的排场可谓不小,光是顺王妃车驾前前后后服侍的人都快比上太后的份例了。

      但章顺帝等人却无法说什么。

      一来而今车驾里不止顺王妃,还有一位顺王世子,那小的而今可金贵了,的确不容许有差错;二来服侍的人都是顺王府里头的,顺王自个儿有本事带来的人,斤斤计较倒显得小肚鸡肠。

      第二日一行人休整得差不多了,顺王便携着妻儿入宫请安。

      太皇太后难得出面看了几眼重孙子,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大方地送了不少东西,又以困顿为由离开了。
      一群人聚在陈太后宁安宫里,是难得热闹。

      舞阳长公主而今有孕七个月,正是馋孩子的时候,逗着顺王妃怀中的小世子玩。
      众人便看着,掩下眼底不同的算计。

      舞阳长公主较之其余兄弟姐妹到底远离郢京权力中心,打小又没那么多心眼,她爱逗着便逗着了。

      陈太后看了看顺王妃似乎有些疲态的模样,后者生子之后整个人削瘦不少,似乎只剩个骨架了,王妃制式的宫裙都撑不起半点精气神,当下心里叹了一声,关切问了几句。
      顺王妃勉强笑着,回道一切都好。妇人生子本就凶险,她自会慢慢养好。

      闻言,在座不少都默默交流了眼神。
      因着先前他们都对顺王妃腹中胎儿关注至极,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什么,更有甚者像贺灼,直接都知道顺王妃原本怀的是双胎了。
      是以顺王妃如今这有点糟糕的状态是因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这一宫殿的人下来,除了真顾着逗弄孩子的舞阳长公主以外谁没八百个心眼,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当下都让顺王妃注意身体,旁的是一句也不多说。
      顺王妃面色苍白地笑了笑,更是深觉帝王家的冷情冷意。

      陈太后问顺王:“可给孩子取了名?”
      这一辈男孩是景字辈,是当初贺景止出生时取名族老们都觉着景这个字好,便定下了的事。
      顺王便道:“瑜。”

      瑜者,美玉也,光彩照人。
      “景瑜、景瑜……”陈太后念了两遍,笑道:“的确是个好名字。”
      倒也希望这个孩子真会像他之名一般吧。

      开祠堂到皇陵祭祖的事儿暂且不急,总得让手底下的人好好准备一番,趁着准备的时间,陈太后命人给顺王世子做了几套衣裳。

      前几日金銮殿殿试,这日殿试放榜,解淑在贺灼身侧耳渲目染,知道朝堂上的规矩,本身腹中也有墨水,状元郎自是不在话下,但最后出来却是探花。

      状元郎乃是西北边陲一路考上来的,瞧着年纪倒也不大,名讳沈问,字不疑。
      春闱的考卷是保密的,但优秀的答卷都会誊抄一份张贴在放榜石碑上供人细细品味。

      解淑都一一看过,尤其对其中一份答卷尤为遗憾。
      卷中条理清楚,观点鲜明,若非字里行间有抨击官僚作风的倾向可能戳中今年主考官痛点,解淑还真不一定一举得了会元。
      一番排除后,解淑只能认为这一份答卷是沈问的。

      沈问风格实在明显。

      在殿试上解淑观沈问表现,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且明显章顺帝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对于沈问直来直去的性子倒是喜欢,加之犀利的看法,解淑觉得自己只得探花丝毫不作假,他还是有些
      故意迎合朝廷作风了。

      放榜之后素来有传统,便是状元、探花、榜眼穿华服、胸口佩戴绸花骑马游街,其他进士、同进士出身虽没有华服与绸花的待遇,但也能骑马。

      游街从宫前正门大道出发,经过不少热闹的街市,百姓们会在道路两旁看,有些热情的姑娘们还
      会丢手帕或是绢花,然后众新科进士到京河神女庙上香,游街便算结束了。

      鸿胪寺中有人牵来三匹棕红黑鬃马,是状元三人的,后头的都是清一色黑马。
      前有官兵与鼓乐开路,游街就快开始。

      郢京中其实不少人都知晓解淑的名号,豫王府作上宾对待的幕僚,还是关山侯府老夫人家乡老亲,众人都乐意给他面子,不少人趁着尚未开始来与解淑客套。
      一旁也和友人说着话的状元郎沈问瞥见解淑周身一圈又一圈的人,冷冷地嗤了下鼻。

      友人挡住他的视线,低声道:“不疑,而今不同往日,你还是收敛着好些。”

      沈问沈不疑,这位状元郎因着幼时一些不好的经历,对于拉帮结派、阿谀奉承的官僚作风十分厌恶,只认要做朝堂中一股清流,现下对于豫王府幕僚出身的解淑自然也看不上。
      先前还好,而今他们都已考取了功名,不日就是要当官的了,若沈问对解淑之流带有明显敌意,惹了背后那些掌权者,是很难在这权力中心继续走下去的。

      友人继续劝说:“你若真想完成你要做的事,忍字当头。”
      想起自己考科举的目的,沈问咬咬牙,甩着袖子忍了,撇开头去,只当眼不看心为净。

      解淑其实有意与沈问交好的,但奈何后者一直给他冷脸,他不知是哪里惹着这位新科状元郎了,总之很疑惑,又不能硬凑上去,只怕适得其反。

      游街游到王府临近的那条宽巷时,解淑只觉得沈状元周身更冷了几分。
      解淑在豫王府中人缘向来好,他温润如玉,王府众人都很喜欢他,知道他要游街,但凡得空的都挤在王府门前,看那恣意的解少爷骑马游过。
      贺景止与贺楚楚更是由几个高大的府将护着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不断向解淑抛桂子。

      解淑对两个孩子笑了笑,隐约听见喧闹中有人冷嗤一声,待得转头,却见沈问夹紧马腹走快了两步,就快贴上鼓乐的官兵了。
      解淑:“?”

      与豫王府隔了一条街是顺王府与汉王府。
      顺王命婆子们抱着世子景瑜到前院来,孩子尚时年幼,外头那么多人到底害怕,但在前厅观看着沾些状元郎的文气也是好的。

      所有人都去前头去看新科才子们了,顺王妃独自窝在房间里,听着外头鼓乐之声,又暗自抹泪。
      世子能享着优渥的一切,而她另一个孩子却可能早不在人世了。
      想着想着,顺王妃难免会心生怨怪。
      怨怪顺王不留情面,怨怪她自己软弱,也怨怪天家冷漠。

      想到自己曾经无意间看到过的东西,顺王妃深吸一口气,摸着腕间翠色的手镯,从封地那儿思考到了郢京整段路程,她才下定了决心。

      隔壁汉王府倒是有些不同。
      首先汉王本身对文书提不上半点兴趣,若非治国理政之道是每位皇子年幼时在寒定馆必修课程他还未必想学,哪怕当年夺嫡聚在他身侧的大多也是武官,所以对状元游街没什么感觉。
      其次荣升为汉王妃的萧婳郡主也是尚武之人,有这时间还不如在练武场多耍一下刀剑。
      两位主子都如此表态了,汉王府的仆役也就象征性出去凑了会热闹,然后各回位置上继续做事了。

      又到高官显贵们那条乌衣巷,各家各有热情,甚至家中有未出嫁闺女的老爷想游街抓婿。这其中还有明安长公主的身影。明安长公主自打和离以来一直潇洒快活,虽说是和离过的妇人,但抵不住她是长公主,总有媒人想为公主说亲。
      但明安长公主知晓而今她这夫婿可不得随意,朝廷上那些绕绕弯弯太多,有些站队不明,她才想着从新科进士里选夫。

      明安长公主坐在前院里,公主府大门敞开,可以望见游过的众人,她折扇指向最前头那三人,立马有女官为她指点:“新科状元西北凉州沈问、探花郢京关山解淑、榜眼江南扬州瞿晏。”

      今年倒是养眼睛,起码最前头三人都有姿有色,不似往年还有五六十岁高中的老头儿。

      长公主知道解淑,这人乃她皇兄幕僚,她可不敢要。
      其余两人倒可以再观看观看,于是吩咐底下人:“留意着,再细查些东西,可别不小心抢了别人的来了。”
      公主府里的公主家令应了。

      不日章顺帝就要在金銮殿赐新科进士们以官位,从此也便入朝堂开了仕途。
      大昭素来有规矩,新科进士们都进翰林院、一甲等得个从七品翰林修撰位置,然后再由学士们再细细考察一番做事的能力,确实做得好自然是升官,如今朝上那位刘珝骁刘大人当初不也是这般一步步爬上去的?
      且新科进士们也在游街中看得更清而今京中形势。

      新帝登基已有三岁光景,在朝上虽不说一家独大,但是羽翼日渐丰满,早不是当初登基之初束手束脚的年轻少年,而今宫中也有娘娘怀孕,若不出意外,章顺帝这皇位丢不了。

      豫王贺灼而今权势地位两不落,是郢京一大权臣,还是宗亲,先前章顺帝对他颇是忌惮,这年来却相处和睦了些。加之豫王这位主儿是真不在意皇位,尽心尽力辅佐帝王,隐隐有着往忠臣的方向发展。

      剩余的几位亲王里英王体弱,应该会常年蜗居在封地;顺王有皇长孙,但章顺帝皇嗣也快出生,不足为惧;汉王手底下武官众多,且刚与东海结了姻亲,一看权势颇大,但实则没什么实际用途,大昭最精锐的几支军队都被皇帝牢牢掌控着。

      陈国公府、左家近来行事低调,各世家大族都是恪守本分……

      新科进士们心想:真好,不用像前几年夺嫡时那样纠结择主而栖,只管安心做官。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进士游街后京中热闹不减,通常这段时日也是媒婆说亲、两家结亲的高涨日子。
      无他,新科进士们总是有前途的。
      何况近日来顺王一行到了郢京,顺王世子就要祭祖昭示国家延绵不绝,百姓没宫里那么多勾心斗角,皇族有后对于国家是好事,碰巧遇上殿试放榜,所以而今算是喜上加喜。

      说起祭祖,那日倒是没有什么幺蛾子,第二日顺王却替王妃告病,道可能受了风寒,需要再在京中休养一段时日。
      章顺帝是恨不得他们赶紧离开的,有旧部拥护的封王长时间在京绝不是好事,但而今顺王以这般理由却让章顺帝无法反驳一二,若不许,那可是好大一顶不敬爱兄嫂的高帽子。
      于是顺王回封地的日子便延迟了。
      不过皇帝也不是干坐着的,直接指派了一名太医去往顺王府,想着倒是装啊,太医眼皮子底下我看你如何装。

      谁想太医回来禀报,顺王妃的确身体抱恙。
      章顺帝瞬间熄了火。

      半个月后,顺王妃身体还不见好,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太医也去了几回,每每都是道顺王妃心中郁结,若王妃自个儿不想开,这病大抵好不了。

      这日萧婳成婚后第一次在汉王府设了宴,只请了些亲近之人,聊着聊着便也聊到了顺王妃。

      明安长公主道:“我与皇姐前几日去探望过,那脸儿白得跟面粉似的。她本就瘦,生了孩子后也许是没休养好,脸颊都凹下去了,病得厉害。”
      众人叹着:“她也是个可怜人,家道中落,此时也没半个娘家人可以去和她说说话。”
      “说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崇宁郡主压低了声音,众人大抵都知道顺王妃是为何生病,但这事儿明面上说不得,也就这种私下的宴会说得那么一两句,也是点到为止。
      大家都心知肚明,摆摆手不再说。

      坐在一旁的云禧长公主听着新的话题,眼底却有一些思考。

      前几日她与明安长公主前去探望顺王妃,带去不少补身子的药材,但都被顺王妃一应退了回来。
      她身边的大女官却在收拾那些东西时发现里头多了些东西。
      她不确定那些消息真假,又有多少人知晓,这几日叫自己心腹暗中调查却一无所获,但顺王妃说得有理有据,总叫她不安心。

      云禧长公主身侧的心腹没有多少在朝上当官的,为了避嫌她也没有养多少消息灵通的线人,或许这是她查不到的原因之一,也有可能是那人藏得太深……

      云禧长公主抬眼望向在交谈的萧婳与奚杳。
      若要查,东海与豫王府都比她这个长公主要来得方便容易,但若是那事是真的话,届时他们都难以脱身。

      云禧长公主沉下眸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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