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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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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闽中与琉岛不过海对岸的距离,为节省时间,琉岛的东洋王离开封地到闽中来,因而此次是三方会谈。
初冬的时候,郢京早已落雪,闽中地处南边且近海,有诗道闽中:“四季有花常见雨,一冬无雪却闻雷”,贺灼等人到了才知所言不假。
入了康王府,便见一三十来岁的优雅妇人端坐于花厅,怀里捧着一束各色都有的灵芝牡丹往花瓶里插。
这束灵芝牡丹要放此刻郢京里头,那可不成了夫人贵女们争着要的?
插花的是康王太妃。
说起来,这位康王太妃出身不凡,她出身于清平朱氏,与英王生母、宫里那位淑太妃乃是同宗同族,要认真论起来,淑太妃还是康王太妃的堂姑母。
世家大族中五大氏族颇为出名,恰好清平朱氏便在其一。
五大氏族底下有识之士众多,除却本家,多是寒门出身,家族以钱财权势庇佑他们,而有识之士则要各凭本事回报家族,所以许多能人身后或多或少都能见到氏族的身影。
皇族不愿与五大氏族交恶原因便在如此。
康王太妃出身这般,幼时学的自然不止是女儿之道,上位者该学的,她是一样不落。
这也是为何她在老康王过世后能迅速稳定局面、重振康王府威望、在老康王一干兄弟叔伯中挺身而出代替幼子执掌封地大权的原因。
才与康王太妃互相见了礼,有仆役报东洋王到了。
不出一会儿,便有一穿着双尾锦鲤银边轻甲战袍的女人别着一把长刀进了花厅——且忘了说,此代东洋王谢南燕虽为女子,却乃纯武将出身。
东洋王的仪仗被留在了外头,身边仅一个带刀侍女,相比前后八个仆役服侍、身侧还有个心腹幕僚候着的康王太妃,她显得不像是来谈事情的,更像是在一言不合能拔刀而起的擂台。
康王太妃尚未开口,东洋王先一步朗声道:“诸位此行目的不必多说,我等粗人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我琉岛不靠那鱼盐致富,给你们也无妨。只是我们那儿鱼盐场上还有着其他海产——那些才是我们琉岛的宝贝。鱼盐——给你们就是了,海产——我们需要谈谈。”
贺灼颔首:“本是就该商议的事情。”
于是东洋王转头唤她的侍女,侍女拿出厚厚一本册子,贺灼没看,直直递给后头随行的官员。
七八个人看着那本册子,仔细过目,低声交流。
东洋王笑道:“我是粗人,文绉绉的东西过于麻烦,尽快谈妥了我也好回岛上去。”
贺灼问道:“近来水匪还在作乱?”
“阮将军治理一番后少了些许,但依旧要提防。”
听了半晌,康王太妃面上表情虽然不变,但眼底透着思索。
闽中离京都已经很远了,虽说有秦王、宝王的例子在前,她知晓这鱼盐是非交不可的了,但交的同时她也想取得最大化利益。本想先吊着京都一行人,逼着他们做出让步,她好提条件,最好能与朝廷共治。
没想到琉岛那边如此爽快,倒衬得他们闽中拖沓。
对比之下,京都定有不满。
心腹有些不安,与康王太妃小声道:“豫王等会不会因此而诘难我等?”
康王太妃小幅度地摇摇头。
诘难倒不至于,都是明事理的人。但朝廷想要他们敞开天窗说话,闽中扭扭捏捏摆架子,确实感官不好。
这般想着,康王太妃想要开口,却发现她压根插不进贺灼与东洋王谈话里。
康王太妃面色不大好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东洋王如此健谈?
分明是在她地盘康王府里头,康王太妃等人却觉得自己与周遭格格不入,奈何不好发难,只能是全程端着僵住的笑脸。
那边众人一一瞧过东洋王给的海产册子,心中大抵有了个数,再给贺灼对过意思无误,于是将一部分圈出来,问东洋王意下如何。
东洋王看了,挑不出半分毛病,于是便这般定下来了。
康王太妃在旁等了半日,此刻见到了开口的希望,方张了唇,便见豫王后头一小官轻声说句什么,豫王便对她先开口了:“时候也不早了,这半个月舟车劳顿,本王也有些乏了。”
言下之意,今儿就先谈到这里吧。
康王太妃一双美目稍微睁大了些,但这几年执掌封地大权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定要冷静,千万不能与京都来的人逆着来。
于是她看上去不过怔愣一秒,旋即露出歉意的表情:“瞧我,是我疏忽了,该让诸位先休息足了才是。这样,我立即命人在王府里头收拾出几间空院子,让人烧上热水,备好饭菜,诸位大人洗漱好、吃好喝好睡好,咱们过几日再谈。”
贺灼却婉拒了她迟来的好意:“我们已在驿站订了房间,便不麻烦王太妃。”
康王太妃:“……”
待一行人离开康王府,到了闽中官府驿站,有人小心翼翼问:“咱们这样冷落康王府,会不会适得其反?”
贺灼却肯定道:“不会。”
他们正是故意不予康王太妃交谈的机会。
康王太妃虽然有能力,但到底内宅妇人,老康王在时她是恪守本分的,故掌权也不过这几年的事情,远远比不上在朝廷中耳渲目染多年的贺灼等人,因而她的心思从一开始他们便知道了。
康王太妃想要与朝廷共治鱼盐,从中分得一杯羹,她想法倒好,这样既是上交了鱼盐,自己的利益也一处不少。
只可惜皇帝不会同意的。
若是百年之前转盐司刚刚设立之初,康王太妃的想法准能成真。只可惜百年来转盐司逐渐没落、运盐大权落到他人之手的事实让掌权者清楚认识到,鱼盐之利必然是要紧紧地、全部握在自己手中的。
藩王与商贾即便想要在其中吃得一分红利,付出的代价亦不会小。
如今的康王府付不起那样的代价。
康王年幼、王太妃掌权,孤儿寡母之外,十几个兄弟叔伯对那王位虎视眈眈,若是康王太妃对此次鱼盐之事处理不当,这事便容易成为康王母子的痛楚,甚至会因此动摇康王太妃所执掌的权力。
康王太妃绝对不容许有人觑觎她儿子的王位、动摇他们母子的地位,所以她今日知晓她所想行不通且惹恼了京都来的命官,她一定会想办法补救。
而补救的法子唯有将鱼盐之利尽数奉上。
贺灼让沈问拟一份东洋王提供的海产名单,连带着鱼盐一同呈给郢京,然后便让众人等。
等康王太妃送鱼盐上门来。
康王太妃也没让他们久等,第二日大早,冬日的天都尚未完全光亮,康王府那边就来人了。
来的是康王太妃的心腹幕僚,来时荆云称王爷还没醒,心腹便称可以等,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也没有半分不耐,哪怕见到豫王领着众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了,也还是不骄不躁。
见了礼,心腹就是个传话的,道康王太妃请诸位到康王府做客。
心腹笑着说:“王太妃娘娘已经备好闽中特色的早膳,就等着诸位到了。”
荆云却道:“这大冷天的,不叫我们王爷吃饱暖了身子再去,非得挨着冷风去你府上吃饭?没这个道理。”
心腹笑意一僵。
其实闽中十二月的天不算冷,只是风大,这是有意刁难。
众人执意要在驿站用了早饭再去,天子脚下来的王爷与命官,哪个都动不得,心腹无可奈何,只能让人给康王太妃递口信。
康王太妃知道后,心想又没考虑周全了,京都来的和闽中当地那些逢人笑脸的可不一样。
她吩咐下去,让厨房不必再热那些茶水糕点了。
昨日贺灼等人给她与康王府下了脸面,她当时内心气急,回过头来仔细想想,便知道自己那些小心思人家全看在眼里。康王太妃不是蠢人,她聪明,知晓与朝廷共治这事儿没得商量,既是如此,须得尽快表态。
当初老康王死后,闽中鱼盐便一分为二,康王府一半、富商吕氏一半,这一半鱼盐场却是如今康王府稳住地位的重要之处,也是重要财源,康王太妃舍不得放手。
但不放手,朝廷必有诘难,秦王便是那么个例子。要朝廷亲自伸手夺去和自己主动上交自是不同结果,若朝廷出手,如今靠康王太妃一人苦苦撑起的康王府岌岌可危。
康王太妃整宿没合眼,脑海里想的全是这事儿。
直到公鸡打了第一声鸣,康王太妃召来心腹,下定了决心——要她全交可以,谈吧。起码得为她儿子争取些好处。谈妥了,她自然就交上去了。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步就没走对。
尽管已然三十多岁,将近四十的年纪了,比京都来的八个命官大多要年长,康王太妃还是忍不住要叹自己太年轻了——为人处世上的不圆滑、审时度势上的年轻。
于是她唤来侍女,去账房拿那鱼盐册子来。
待得贺灼等人到时,这册子就直接到了他们手上了。
康王太妃求得不多,只求年幼的康王平安长大,待得及冠后从她手中接权,延续康王府荣光。
贺灼道:“本王可以写封推荐信到寒定馆,王爷可以到郢京去念书。”
康王太妃一愣,旋即连连拜谢。
她自个儿还不够,要拉着尚在后边书房练字的康王一起。
寒定馆么,对于京中嫡系那些自然进得容易,却可不是哪个不朝京的宗亲都能去的。寒定馆大儒云集,不是闽中先生所能比较,康王能去那里学习,不止是知识上的好处,还能结识那些在闽中不轻易见到的人物,对于拓展人脉自是好。
且到了郢京,康王那些个兄弟叔伯没那个胆子将手伸到京都里去,康王太妃不怕康王在京都被迫害。
至于闽中的康王府,自是有康王太妃守着。
闽中一行尚是顺利。
闽中剩下一半压在富商吕氏手中的鱼盐几日后也取得了。
一来吕氏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敢与官府叫嚣,也敢于王府作妖,却万万不敢得罪天子脚下来的,不若哪日今上要取缔皇商,首当其冲便是他们。
二来再给他们百来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与朝廷做对啊。地方官府窝囊,朝廷可不含糊,吕氏曾到京都进贡更是明白其中道理,忙不迭地就把鱼盐上交了。
于是二月左右,这鱼盐之行便到了最后一处地方。
大昭最南边,南海。
南海的封王王号为广南,乃广南王贺基成。
但广南王而今不方便谈这鱼盐之事,因为那玛莱的流寇与水匪在边境作乱,广南王去领兵镇压了。
上一年阮宿领兵追击南海流寇,将其驱逐回岛,但这些人不会因此退缩,一直在边境游荡试探,百年来一直如此,只能是在海岸设军,时刻提防着。
这不马上又要新的一年,旁的地方都准备迎新年,南海这里却一如既往操兵动戈。
贺灼等人落脚南海象郡,此处里广南王镇守之处仅有八百里。
广南王自知无法及时赶回招待京都来的众人,广南王世子也是身在军营,于是留在郡内的是他的妻子与妹妹。
边境随时都要打起来,军费紧张,粮草也要率先运到前边去,即便是广南王府,用来待客的宴席也是以简为主,只有最基本的五菜一汤,对此广南王妃深感歉意:
“这大年二十九,分明是要团聚的日子了,辛苦诸位为朝廷来此。只是我等也无奈,只能备此陋宴。”
大家表示都理解。
能从紧张的吃穿用度里挤出五菜一汤,已是能瞧见广南王府的心意,更别说外头暗中随行保护他们的玄武卫也每人各自得了热汤热饭,实在不易。
广南王胞妹封号南华,南华郡主此刻瞥见门口小厮一闪而过,于是朗声道:“何事?进来说话。”
小厮顿了半晌,小跑进来,腆着脸道:“是王爷给王妃家书到了。”
说着将一封信妥帖放到广南王妃手边,又缩着肩膀小跑离开了。
广南王妃也颇有些不好意思:“诸位见笑了。”
南华郡主笑道:“为难阿嗣那么怕羞一人,顶着比平常多的人进来送信了。”
贺灼也笑:“广南王府倒是人人真性情的。”
他们此处歇脚半日,见了不少王府里头的下人,许是离京都远了,加之主子宽厚仁爱,没那么多尔虞我诈的心思,多是淳朴之人。
广南王妃闻言,只是一笑。
席间,有运输粮草的粮车队伍轱辘而过的声响在王府外响起,仅一条街的距离听得清楚,广南王妃叹了叹道:“今年紧张,王爷怕是不能在年节时回来共度。这怕诸位要耐心等上一等。”
但南华郡主也向众人拍心口保证:“放心吧,既是兄长还能给嫂嫂写信,说明海岸还有余力,定不会耽误鱼盐的差事。”
对于南海如今的形势众人先前便有所耳闻。
先前阮宿领兵,杀了岛上原来的首领,逼迫这个水费般的部族退居海岸之外。如今的首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牢牢树立自己在手下人心中的形象与地位,便想要一举进犯大昭边境,以证自己比起先首领丝毫不差。
只是上回阮宿治的是大小部族联军,如今不过是这个主部族在闹事,广南王足以应对,因而朝廷并未出兵。
那新首领实在太过于年轻,不知道对于他们这些部族来说,大昭是何等庞然巨物。
所以广南王此番镇压不会耗时太长。
众人先与广南王妃与南华郡主商定鱼盐之事,只待广南王抽空回来过目无误,而后签字盖上广南王印,贺灼一行人自可启程
回京。
大年三十除夕,京都急信到了。
这回不是冷冰冰的官府文书,而是诸位大人的家书。
其中当属豫王的家书最厚实,里头不仅是奚杳的,孟太妃居然也寄来了一封。
这几个月京都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发生,奚杳信中说的都是些小事。
他说起萧婳有了身孕这事儿,一开始大家都还不知晓时,她照旧教贺楚楚骑射,亲自上马演习,后来知晓了,大家都担心那会儿骑马会不会对胎儿不好,萧婳请了太医,那孩子健康得很,不过骑射依旧不许她教了,换成了阮宿阮大将军来。
且汉王自从要当爹了,回府回得勤,有回萧婳去豫王府上小坐向奚杳吐槽,汉王每隔一小会便问她可有哪里不适,萧宥阳被他烦死,便出手揍了汉王一顿。
又说武威大长公主整顿完西征军上京复命来了,依旧与定承大长公主拌嘴,但如今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两位吵归吵,但实际上都只限于嘴皮子功夫,底下关系好着呢。
倒是有一事,武威大长公主之子安郡王有日上门拜访,携着他那位同性侧夫人,次日他就上疏道要将侧夫人扶正为安郡王妃。
奚杳在这里写道:“理由是,既是豫王表弟都能册立王妃,我为何不能。皇帝无奈,允了。”
现在安郡王便开始择吉日去改族谱、玉牒、烧香祭祖了。
贺灼看到这里掩唇轻笑一声。
其实他又何尝不羡慕安郡王与他那位侧夫人?他们那时被人诸多反对,可终究走到了一起,有了宗亲里头头一回出现的男侧夫人。
不,现在理应称一声安郡王妃了。
许是觉得上一封书信表达思念之情太过不似自己的风格,于是此次奚杳写完两个孩子的课业后便停了笔,看得贺灼好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提笔,简单控诉了一下王妃这般冷漠的态度,然后命荆云取一巴掌大小的小锦盒来放入信中。
锦盒里头装着的是一小束灵芝牡丹,乃他临行前特意向康王太妃要的。
经过特殊处理办法,灵芝牡丹被做成了可长期保存的干花,却保持了原有的色泽,像是方摘下来的一般,明艳的颜色在这冬日里或许会让奚杳高兴。
康王太妃知晓他要送给谁后,还特意把一些暗沉的花色去了,只留了白、蓝、粉三种,搭配在一起甚是好看。
将花束递给贺灼时,康王太妃还笑问:“王爷可知这花在我们这儿意味着什么?”
不等贺灼说话,康王太妃便轻声道:“与尔同心。”
康王太妃笑着说:“王妃若知道这花的含义,怕是会更加高兴。”
于是贺灼便把那四个字压在了花束下面,不难被看见。
毕了,贺灼将信封好,让荆云送往京都,才慢慢拿起孟太妃的信看了起来。
孟太妃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对儿子的挂念,然后让他回程时顺带去一趟江南的云姥峰,山上有一老名医,去寻那老名医,取一匣子青玉兽纹样瓷瓶样的软膏回京。怕儿子不知道具体模样,还贴心地附带了太妃娘娘自己亲手绘的瓷瓶模样一张。
贺灼当是孟太妃要用的美颜等功效的软膏,只默默记下地名与瓷瓶模样,等路过江南时再去取。
年是在广南王府过的,广南王妃一点也不拘着,让京都来的各位一道包饺子。
包饺子这项怕是全国统一的,只有馅儿不同。
京都里奚杳也在包饺子,除夕夜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宫里祭祖守岁,孟太妃让他与孩子们早些进宫来,趁着宫宴尚未开始,他们便自己包好饺子,等宫宴散了,他们回来便吃饺子。
上一年这时,奚杳与贺灼便在商量府上一同动手包饺子,没承想今年相隔两地。
见奚杳捏那面皮捏得漫不经心,偏生馅儿又放的多就快挤破那面皮,奚杳浑然不觉,孟太妃哪里不知,笑道:“挂念那臭小子了吧?”
奚杳猛地回神,红了耳尖。
“也快了,等着年一过,三月开了春,他们也该从南海启程,北上耗的时日多些,顶多四月中旬至下旬,也能回京。”孟太妃算着日子,她觉得尚好,可也知道这在从九月至今久未见面的夫夫俩来说,实在是漫长了些。
奚杳笑了笑,心中有多想念那位王爷,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他没想到,即便是一南一北,贺灼也能予他惊喜。
守岁的锣声响过,郢京开始放焰火,上一年这个时候贺灼可是第一个与他说新年快乐的呢。
奚杳倚在殿内看着焰火这般想着,忽然一名暗卫出现在他身前,双手奉上一封信与一个小锦盒,道:“南海加急邮递,命今夜务必送到王妃手上。”
所幸大家都去看焰火了,没人注意到这边,奚杳认出那是贺灼惯用的信纸,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感受。
待与孟太妃托辞回了王府,贺景止兄妹也去洗漱睡下了,周遭没了旁人,拆了信,见贺灼上来就控诉他的言语,奚杳撇撇嘴,眼中却是含有笑意的。
哪里不想?怎会不想?只是言语匮乏,他不知如何表达。
看到最后,贺灼也没写一句挂念的话,于是奚杳心中笑骂:还好意思说我呢,自己不还是没写。
但当他打开锦盒,见到那一束鲜艳的灵芝牡丹与那“与尔同心”时,奚杳当真是忍不住了,恨不得立马备车马南下,算着日子,这样便能与不日北上的贺灼早些碰面了。
过了年,约莫三月初时,广南王终于稳定海岸,抽空回了王府将鱼盐之事办了。
至此,贺灼一行收复鱼盐之道告一段落,接下来只待皇帝下达转盐司重立朝廷的旨意,于近海任命转盐使,这鱼盐之利便稳稳落在朝廷手中了。
开春之际,众人北上。
京都里头得了消息,道贺灼一行五月初即可抵达郢京,奚杳听了,却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多等,将贺景止兄妹交由孟太妃照顾,自己命人备车马。
他要南下。
要与贺灼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