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39、雨夜

　　苍白的天空开始漫不经心飘起雨丝，白色的鹅毛飞絮穿杂在其中，给这阴冷的冬天又增添了几分寒凉。
　　从心理诊所离开后，任昭衍独自一人在常驻的酒吧待到天黑，他没有碰酒，只是想在那里看看所谓的人间百态、酒色财气（至于为什么要到那里去看，任少爷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这期间还冷眼旁观那些过来搭讪的人，看着她们演完独角戏后自行离开。
　　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么？
　　任昭衍手把着方向盘，抓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漫不经心的想。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却也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穆少恭这个人到底是有怎么样的魔力，明明一开始看他一点都不顺眼，现在竟然搞得自己心神不宁。
　　已经是晚上八点，御璟市街道上的车流不仅没少，反而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车多了，意外也变得容易发生。
　　前车道上有一辆越野车突然改道，连着逼停好几辆汽车，任昭衍微微皱眉，保持自己车方向不不变的同时踩下了油门。
　　那越野车估计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硬碰硬的车主，被吓一跳的同时也加快车速，想快速离开，这段路监控摄像头比较少，只要不出什么事故一般都不会被交警盯上，那越野车车主本来也是这样的想法，遇到任昭衍算他倒霉。
　　如果这场事故惹来了警察，那必然是这越野车要负全责。
　　越野车车主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他只想赶快离开，不愿意跟任昭衍纠缠。
　　任昭衍的车再好，也只是性能和舒适度上的好，要是能抗程度，到底不是越野车这种大型车能比。
　　两辆车堪堪擦身而过，任昭衍的车竟然被带着往一旁的围栏上撞了过去，任昭衍的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他隐约看到那辆越野车离他越来越远，很快任昭衍便失去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大概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任昭衍是被人声吵闹和空气阴冷弄醒的，他的车窗已经被撞碎，周围围了不少人在讨论要不要救他。
　　估计他们都没有报警，否则车祸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交警怎么还没有到！
　　额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任昭衍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头，手拿下来时还算干净，并没有出血。
　　任昭衍推开车门走下去，任由雨和雪淋落在自己身上。
　　周围围了一群“观众”。
　　有个女孩看不下去，撑伞给他遮了遮，柔声问：“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现在才来问，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任昭衍心里冷笑，脸上却不显，只是冷冷的瞥了那女孩一眼：“滚！”
　　“……”
　　路人看不惯他这种态度，立刻出声讨伐他：“你怎么这样，她只是在担心你而已，又不是我们害你出车祸……”
　　“滚远一点。”任昭衍干脆推开那女孩的伞，甩了甩凝固在自己发丝上的水，声音平静却阴郁“你们脏了我的眼。”
　　连110和120都不会拨打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着他呢？
　　“……你这人说话怎么……”
　　任昭衍一眼过去，终于没人再敢出声，面面相觑几秒钟后都散开，他们在这里已经逗留得够久，没必要再继续在这里忍受这人的冷眼。
　　人群散去后，任昭衍站在雨雪里看着自己损坏严重的车沉默。
　　这车肯定是不能动了，刚才从车上下来之前，任昭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亮了一下，似乎只剩下百分之二的电，现在估计已经关机了。
　　该怎么回去呢？
　　寒风阴雨逼人，任昭衍被冷的不自觉的发抖，控制不住的那种，再这么下去，任昭衍觉得自己可能会冷死在这个夜里。
　　……
　　夜里九点出头，穆少恭刚洗完澡没多久，正准备回到电脑前工作，玄关处的门突然响起来。
　　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穆少恭心里疑惑，走到猫眼出看了一眼--谁都没有看到，穆少恭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转身往回走。
　　“叩叩……”
　　穆少恭又在猫眼那里看了看：“……”谁在恶作剧吗？
　　他皱着眉打开门，正想着要是这次没在门口看到人的话，就去找物业查监控。
　　才打开门，一张熟悉却异常苍白的脸出现在面前，穆少恭回头看一眼猫眼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雪糊上，是谁干的好事不言而喻。
　　穆少恭没时间也不能想那么多，他伸手将任昭衍拖进屋内，将暖气又调高几个度，将沙发上的毯子拉过来盖到任昭衍头上，让他擦干头发，自己则是动手去剥这人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么狼狈？”
　　穆少恭指尖划过任昭衍冰凉的皮肤，能够感觉到他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把那些湿衣服都剥下来之后，穆少恭把自己身上穿着的棉质睡衣脱下来给他套上，又伸手去给他脱下裤子，将沙发上最后的毯子揪过来给他裹紧。
　　见任昭衍还在慢悠悠的折腾自己的头发，穆少恭到底看不下去，拿过毯子给他擦。
　　“嘶～”穆少恭无意间碰到他额头上的伤，任昭衍下意识抽了口气。
　　穆少恭手一间，扒开他的头发，看到他额角的淤青和肿胞，有些慌乱，声音也变得冷锐：“任昭衍，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任昭衍垂下眼睛，并不说话。
　　穆少恭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后到柜台那把药箱翻出来，拿出药酒给他上药。
　　在给任昭衍上药的时候，穆少恭清楚自己力度并不大，但任昭衍还是紧皱着眉头，似乎很痛，忍耐得很辛苦，穆少恭心软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了：“我很担心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可以吗？你既然能来找我，说明你还是愿意相信我的对吗？”
　　任昭衍还是看着他不开口，一直等到他把药酒收回去，任少爷才终于舍得开口：“车祸。”
　　“？？？”穆少恭手突然顿住，折返回来扶住任昭衍的肩膀“你出车祸了？怎么会？你司机呢？他不会开车吗？还有没有哪里被伤到？”
　　任昭衍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很天真的笑了起来：“我自己开的车，那辆越野车变道，我不想给他行方便。”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穆少恭多聪明，稍微想一想便能够知道前因后果，看着任昭衍的无辜的眼睛气不打一出来“我真是……”
　　任昭衍还是在笑，看到穆少恭气得快要头顶冒烟，他更高兴了。
　　穆少恭也就只能跟他僵持那么两分钟，最后妥协的人还是他，对比起指责任昭衍不顾自身安危，他更怕这人被自己惹急之后，身体情况不明还在这冰天雪地里往外跑的话，那可才是真的糟糕。
　　“真的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吗？”穆少恭揉揉他的脸，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过去给他“哪里不舒服要记得告诉我，还有那辆越野车车主呢？他怎么样了？”
　　任昭衍眨了眨眼睛：“他啊～跑了。”
　　肇事逃逸，跑得简直比兔子还快。
　　跑了？
　　穆少恭双眉拧到一起，所以真正受伤的只有任昭衍一个人吗？
　　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拿出手机问任昭衍：“出事的位置在哪？我帮你报警，你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以任昭衍的性格来看，他估计不会主动报警，而且要是已经报警的话，现在人估计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任昭衍伸手往窗外指了指：“就在外面隔了两条街的高速路上。”
　　他手机没电，车也坏了，任昭衍在那里停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条路熟悉，然后他就想起穆少恭家就在这附近，他按照着记忆中模糊的路线走，幸好他成功的找到了穆少恭的家。
　　穆少恭揉揉他的头发，给穆英打了个电话，报警的同时还不忘让她帮忙找人给任昭衍把车拖走。
　　等安排好一切的时候，穆少恭又把目光放到任昭衍身上：“暖和一些了没有，淋了雨有冷了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感冒发烧？”
　　任昭衍看着他不说话。
　　得不到回复，穆少恭叹了口气：“要洗个热水澡吗？会舒服一点。”
　　任昭衍想了想：“可我不想动。”
　　穆少恭开玩笑道：“那我帮你洗怎么样，你不需要动，等着我侍候你就行。”
　　“好。”
　　穆少恭睁大眼睛，不太确定的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任昭衍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
　　……
　　穆少恭给浴缸放满了水，看着任昭衍不着寸缕的坐进浴缸，穆少恭拿着浴巾站在浴缸边，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在穆少恭眼里，任昭衍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器，必须要小心翼翼的护着，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碎裂，所以他不敢随便乱动。
　　任昭衍在水中转过身，手搭在浴缸上趴着，看着穆少恭的眼睛里都含了笑：“不是说帮我洗吗？怎么？你怕了？”
　　“对。”穆少恭大方承认自己的胆怯。
　　他几步向前，拿着浴巾在浴缸前蹲下，视线跟任昭衍的视线平齐：“昭衍，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
　　任昭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穆少恭道：“那你可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我不是什么翩翩君子，我也有欲望，看着你这样……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意见是你可以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任昭衍耳边又响起沈霏跟他说过的话。
　　他伸出一只被热水打湿的手捏住穆少恭的耳朵，轻轻的说：“那就不要控制啊！”
　　穆少恭眼神一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任昭衍手上的水已经弄湿了穆少恭耳边的头发“我也有欲望，所以……我允许你放纵自己的欲望。”
　　穆少恭往前靠了靠，还是在犹豫，但是任昭衍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凑过来吻上他的双唇。
　　任少爷的吻技到底还是太过青涩，还不到五秒的时间，穆少恭又重新掌握了主导权，在任昭衍嘴里放肆掠夺。
　　离开时，穆少恭盯着他柔软的双唇，眼神微黯：“希望你清醒过来的时候不要后悔。”
　　任昭衍勾了勾嘴角：“我现在很清醒，不后悔。”
　　“你说的。”穆少恭得到了允许，便不在压抑自己的欲望，一股脑的带着身边这人沉沦。
　　“疼，穆少恭……。”
　　“乖啊，再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穆少恭，你给我滚开。”
　　“是你自己招惹我的，现在，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混蛋……”
　　“我能快一点吗？”
　　“最好不要。”
　　“这话的意思是我随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