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歌而知雅意》舒然昀尔

17、单纯

　　“你们，吵架了？”江胜舟本想去找柳弦歌问问真实情况的，结果敲门却没人应，他推门进去看了看，还想着柳弦歌是不是使用隐术了，故意捉弄他。便认真观察了每个角落，确实没看到人，这才想着在楼下等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却看到他俩隔着一大块距离并排走，只能是有矛盾了啊。

　　“什么？”柳弦歌一路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压根没注意到洛凛是什么时候施了隐术，更没听清楚江胜舟的问题。

　　这时宋雅意掌风一扫，江胜舟才看到他俩中间竟还有一人，而且是被绑了双手的人，牵引绳赫然在柳弦歌那头。

　　“隐术？”
　　江胜舟瞬间拔高音量。

　　“嘘！你要把大家吵醒吗？”柳弦歌急做手势。

　　“哦哦。”他连忙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地问：“怎么回事？”

　　“隐术是我施的，先进去再说。”宋雅意这话是对着江胜舟说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将人带进客栈。

　　“师兄，不在。”叶初阳将信笺攥了攥，团成一团扔到盒子里，与其他纸团相撞到一起，又滚到边上，那里均是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来的，均写着柳弦歌不在宗门。
　　“嗯，改道。”向万峰头未抬，下完决定继续算他的账。

　　“去哪，我们没有他的行踪啊！”

　　“睦南。”

　　“柳弦歌在睦南？”

　　“我前几日便让各地的掌柜与下边人留意。”向万峰将手中的本子递给他，“这是今日送到手上的账本，里头夹的，就是他的行踪。”

　　叶初阳不懂账目，师兄算账的时候他也不爱看，是以向万峰看到里头夹的信的时候他自然也没发现。此时接到手里一看，确是柳弦歌的行踪日常。

　　“原是如此，小楼，改道，去睦南。”他吩咐前头驾车的。

　　宋雅意第二天早早便从小道去洛凛住处附近藏着，他要看一看洛凛不在，对方几时能发现，会否派人找。之前一直没敢摸到秦颂住处，就是怕万一打不过，反打草惊蛇。原先他没跟柳弦歌他们一起倒还好，就算被发现，逃跑就是了，又没人知道他属哪门哪派。可如今拔了花，他又跟柳弦歌他们同进同出，还被他们下边的人看到了，再打草惊蛇，不好对付。

　　他守了一天，也没见有半个人来，照这样子，几天他们应该都不会发现吧！正准备走，却见之前见过一面的人正晃过来。

　　“师弟，师弟，你在吗？”出门了？
　　武擎还以为洛凛故意不搭理他，欲推门进去看一眼。原以为门会从里面上锁，却不想一推就开了。
　　“洛凛？洛凛？”“不在？”
　　他重新将门关好，又绕去侧面的小花圃看一眼。
　　“花都渴了，这是两三天没浇水了啊？嗯？我怎么记得这之前好像是两株来着？”他去提来水桶，拿着水瓢细心地给花浇水。

　　“这泥是翻新的，他是把花挖了去送人？”难不成，他有心上人了？

　　宋雅意看着他脸色骤变，没搞明白对方这波操作。之前在山洞面壁思过时不还剑拔弩张？就是真把花送人又有什么可气的？
　　他看着对方浇完花，嘀咕两句走了。嘀咕什么他没听清，只依稀听到白瞎什么花来着。
　　对方走后他又待了片刻，天黑完之前他就回去了。
　　到客栈刚坐下，正想倒杯茶喝，就听到了朝这来的脚步声。他继续倒茶，仰头喝完了整杯，杯子刚搁桌上，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笃笃！
　　未经人唤，柳弦歌就推门进来了。他早上来找过一遍，人没在，一整天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这会儿知道人在里头，便不等人唤就进来了。

　　“你去秦颂那儿了？”他问。
　　“嗯。”“今日可问出什么？”没那么渴之后，雅意询问起了进展。
　　“今日？呃今日…”我要如何才能将自己对着一个看不见的人扯闲篇半天却没得到对方任何反应甚至可能被他嘲笑的事说得既能干又可怜？这种追求道侣路上的绊脚石其实说都不应该说吧？否则他要是认为我无能，那不是完犊子了。更枉论我准备走时他竟然说要雅意去与他说，我能给你俩单独相处的机会？

　　“怎么？发生了何事？”宋雅意看他为难的样，不解起来。那小孩的嘴应该不难撬吧？

　　我…要不是看你对他态度特别，老子早用火攻了，管他什么隐术，统统烧他个现形。

　　“哦！”宋雅意恍然大悟，他走前将那小孩随便丢在房间里，柳弦歌他们并不知道具体位置，人要施个隐术，他们就彻底看不到了，怪不得半天没说出个结果来。
　　“抱歉，他施了隐术了是吧。”“走吧，一起去看看。”

　　他们走到新给洛凛开的那间房。

　　“怎么，救兵回来了？”洛凛眼神嘲弄中又带着挑衅地看着柳弦歌。

　　“你被囚在这，他是我的救兵，是你的什么？”论嘲弄，“风流公子”又岂会落于下风。

　　洛凛变色，转而看向宋雅意。

　　“你这个性子，除了目中无人和鲁莽些，其他和你师傅还是蛮像的吧？”

　　“怎么，你今日披的又是哪一张皮？”初见装小白，昨夜装好人，害我上当把我绑了，今日纵是激我又或舌灿莲花，老子都不会再上你的当。

　　“小小年纪，戾气不小，秦颂压抑了你的天性，导致你更加弑杀残暴吧！他隐忍这么多年，怎会让你破坏他的计划。”

　　“所以呢？”洛凛漫不经心地问，对于宋雅意说的那些话，他压根不走心，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并以此为乐。

　　“所以，你要不要改投雁回宗门下，趁杀人之前。”

　　“哈？”
　　不止是洛凛，连柳弦歌都被这话搞傻了。

　　“你说他诚实是认真的？”
　　“你说我诚实是认真的？”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了一眼，又去看宋雅意，洛凛说：“你是雁回宗的？为何你的招式与宿雨的不同？你是否把我想得太单纯了？”

　　“你怎么不觉得是你把我想得单纯了？”宋雅意反问。

　　“初见你时，我确实想杀了你，这样可爱的人，就该杀了，为免将来多占我视线。可在我犹豫之际，你就溜了。如今看，你确实与单纯不相干，不过是随便撕张皮往脸上戴好有欺骗性罢了。”

　　“呵！”宋雅意轻笑，“像你这样的人，长篇大论无用，得让你真心信服与绝对碾压。我也可以杀了你，不过是想着能改变一个是一个，嗯，你要成为第一个吗？”最后一句，他带着询问的意思。

　　“第一个什么？”

　　“被我杀的人。”

　　“我建议你就选这个，多荣幸。”我还少个情敌。

　　我死了他也不一定是你的。
　　洛凛向他投去一个眼神。

　　死人就不必操心这个了。
　　况且就你这副尊容与本公子比不觉自惭形秽吗？

　　操！

　　“你们，需要我回避吗？”宋雅意看他俩“你侬我侬”，突然发觉自己可能有点碍事。

　　“回什么避！”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你选好没有？”柳弦歌不耐道。

　　“你要我改投雁回宗门下，不怕我到时候杀人？”

　　“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你厉害，我就不该问。
　　他抿了下嘴，说：“我不提供我师傅的情报。”

　　“没打算让你提供。”

　　“我是不是得从头练起？”其实师傅还是很厉害的，他能将其他功夫融汇一起，取其精华，连贯配合，发挥出的功力上回就可见卓效，有什么不能用的？用了就用了，我才不会跟师傅似的，遮遮掩掩。不若先答应他，等脱了身，再……

　　“隐术不用。”这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哦，合着我现在的保命符就是只有跑了呗！”

　　“是这样。”“加入雁回宗，每日都有早课，所有人都要参加，你需习惯，你们有早课吗？”语气慢慢温柔，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

　　柳弦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觉得启动的双唇，红粉性感。
　　意识到自己的流氓行径，他不自然地转头看向别处。口干舌燥，手心甚至冒汗，又不敢清嗓子，怕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得趁两人不注意，偷偷将汗擦到衣摆。连咽口水，都不敢在他们说话间隙。

　　“啊，这么惨吗？我们以前也有早课，两百六十多人起先还一个不少，因为师傅都没来，都是成师兄看着我们，大家慢慢地就松懈了，跑了一段时间发现师傅根本没管，大家就更胆肥了，渐渐地，早课就名存实亡了。”他适时表现苦瓜脸，让自己的“投诚”看上去更可靠。

　　“嗯，师傅确实不来，不过我们大师兄比较严格。而且每五日换一人，大师兄交代过，每个管理早课的人都不许懈怠，少一人，就要被……”

　　“你们真有早课？”回到宋雅意房间，柳弦歌没忍住问他。

　　“你也单纯？”宋雅意看他就差说你也智障了。

　　单什么纯，我现在都听不得这俩字，合着你说人单纯，是为了后面好忽悠对方的吗？

　　“据方才套出的话，你有何想法？”看他终于不傻了，宋雅意回归正题，神色冷峻。

　　“还是得召集其他人，但是不能一窝蜂的都聚到一起，这样谁都看得出异常。我们不知道对方的人渗透到哪，得找个隐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