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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古刹幽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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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水边讨论。
封卿:“他们看着不像坏人。”
“坏人还能把自己是坏人写脸上?”江奈在火车上吃了一次亏,还搞丢了一大笔钱,现在患上疑心病,揣测道,“我看他们形迹可疑、鬼鬼祟祟,万一是盗墓贼呢?你们看过《盗墓笔记》吗?坏人也可以拥有人格魅力。”
齐照嘴角抽搐道:“那是小说……”
封卿嫌弃地瞥他一眼,说:“这点我和你看法相反,他们的行迹太坦荡磊落了,不像歹徒作风。”
江奈:“怎么说?”
封卿:“比方说他们是你讲的盗墓贼,做贼心虚——这道理对吧?既然心虚,做事必然小心谨慎,以免走漏风声、旁生枝节。而我们就是这些枝节,你觉得一伙盗墓贼,万事俱备,哪怕随便找一块空地露营,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水潭。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特意在寺庙外露脸,并请我们吃饭?连我们几个小孩都能推测出的犯罪行动,瞒得过警察吗?”
“哇你说的好有道理啊。”江奈如饮醍醐,大悟道,“那就还是探险了!”
“如果是洞穴探险,为什么要对我们说是攀岩?”齐照问。他不认为简队长是盗墓贼,现实中遇到这种事的概率太小了。
他师父是冷兵器爱好者,对古董明器也略知一二,时常凭那点半吊子常识与藏友们侃大山。齐照旁听过一些,中国有说法的水下古墓一共两座,虎丘山下的阖闾墓,周庄银子浜的沈万三墓。
阖闾墓虽未被试掘,但其原理是动用民工挖地凿池修筑墓室,最后注水淹没,这在古代具备可行性。而沈万三墓则是传说性质居多,沈万三其人的生平事迹被后世多有夸大,像聚宝盆之类的纯属无稽之谈,联系时代背景,也知水下建墓技术上无法实现。
相信这座水潭底下有古墓,还不如相信水里有恐龙化石。
齐照的想法是,水里可能是有什么值得那群人一探究竟的东西,罕见的矿物质、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或它们的足迹,这些发现的价值都不逊色于金银财宝。因担忧被人为破坏,所以对外隐瞒内情。
如果是作为科研人员,那简队长及其队员的年龄、性别构成和端正的行事作风,就说得过去了。
还是有什么地方很奇怪,齐照一时半刻想不到。
他和封卿的认知界限是被打破了,但固定思维模式仍在,江奈腿上的锁链印迹因为难以解释,他们都刻意没有加以思考。
天没亮起床挑水,劳作一天日落而息的生活,一过就是半月,他们再也没见过以简队长为首的那一队人马。
这半月他们晒黑了,变瘦了。
比起体能消耗大和感知上的辛苦,清汤寡水的饮食和吃不饱才是青少年们最不堪忍受的。
和整天在庙里做功课敲木鱼念经的僧侣不同,他们是实打实地付出了体力劳动,又是在长身体的年纪,寺庙的斋饭满足不了营养需求。
三人转动脑筋,满山乱窜,今天挖野生菌,明天摘野核桃,变着法儿给自己加菜;可惜采回去的大多不能吃,到头来只能图开心和山野趣味。
收获也是有的,除了日渐增长的肺活量和强健臂力,他们还拿到了工钱。
来这里的第二天起,他们每日雷打不动搬运五趟水,一次4桶,净赚60,一天下来是300纯收入;猴脸僧人一周给他们结算一次,加上第一天的四趟,14天下来,他们共攒了4140元。
以江奈过去的生活水准,这也就一天的饭钱,但这半月他初尝人间疾苦,消费观念大有转变,对这笔酬劳相当知足。
第十五天,他们共同商议给彼此放天假,下山去县城里买点吃的穿的,改善一下生活。猴脸僧人平日冷淡了点,却也不是不近人情,叮嘱他们早去早回,免得碰上山林里的野猪,然后就放他们下山了。
当初说干不完没人载他们回去不是吓唬,可是要真想跑,那倒也容易,因为上山下山的路仅有一条。
三人徒步一小时的山路下山,山脚下有一个村子,农户在进城的公路边摆摊卖自家水果和清晨挖的野菜,还有接活儿跑车的司机。
他们离南桉县城20分钟车程,坐车进了县城,就近找饭馆敞开大吃,吃饱喝足再去逛街买衣服,一人一身新的,方便和旧的那套换洗,有了的还能凑合用的绝不多买。
这一眨眼间,1140花完了,还剩3000,他们计划把下午晚上的开销控制在500以内,包括两顿饭钱和逛超市补充物资。
中午吃家常小炒,晚上火锅,剩下的钱都留给超市。
超市里他们能买的东西很有限,一是寺庙里没有冰箱存放,二是多了拿不动,回去爬山得一个半小时呢。
精挑细选塞满几个大号购物袋,为给困顿苦涩的生活增添色彩,他们还买了扑克牌和大富翁。
满载而归回到寺庙的这一天夜晚,三人分别洗过澡,坐在禅房屋檐下看星星。
尽管明天要早起,但谁都不想去睡觉,不希望今天那么快过去。
多好啊,晚饭清汤牛肉火锅的浓香犹在鼻尖,卧房囤着充饥的巧克力和肉干,比刚来的那天要好上几百倍吧。
“我产生了一种幻觉,”封卿望着四四方方的夜空,说,“好像我一出生就在这座庙里,读书考试和被绑架,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江奈说:“我觉得我重生了,上辈子是享福,这辈子是来渡劫……但我感觉还好诶,比在家打游戏充实。”
封卿:“那是因为有朋友啊,换你一个人孤伶伶过这种日子,你愿意吗?”
江奈:“是哦,那我会撕心裂肺地哭着给我妈打电话,求她来接我回去。”
封卿扑哧笑出声,她转过头看江奈,眼光却错落到齐照的脸上,她问:“小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们拖你后腿了?”
她是开玩笑问,齐照是认认真真地答:“怎么会呢,你们对我很重要。”
他小时候也有过一些玩伴,可一旦脱离特定环境,情谊和关系就不复存在了;像那会儿大家都在同一个坑里玩沙子泥巴,但一到饭点家长来叫,还不是各回各家。
他一直都缺少一个到了分离时刻,依然互相舍不得,要带回家吃饭的朋友。
——可能一辈子不会有。
是这半个月的相处让他改变了主意,如果他有家的话,他会邀请封卿和江奈回他家吃饭。
江奈不敢置信:“你也会说这种话……骗人的吧。”
封卿点头:“就是,想了这么久才说,是说好听的哄我们吧。”
齐照笑道:“没有,是实话。”
“那你刚才为什么发呆?”封卿有意刁难,但笑盈盈的眼眸让人讨厌不起来。
有一些感想是私人化的,不适于表达,齐照想要珍藏它,于是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对话内容和氛围。
“我在想,我们楼上住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人?”
这半月与友情同步加深的还有他们周遭的谜团。
谜团一:
经过十五天的观察和测量,他们发现,虽然他们每天往陶缸里倒入300L的山泉水,但陶缸底部的水位似乎没有涨高过;这几乎能确定这口缸是通的,然而它下面是通着一个水坑还是一条河,就没有人知道了。
假设那下面是一条河,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填满这口缸,这份搬水的工作也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寺庙为什么要出钱雇佣人做一件无意义的事?
谜团二:
消失在水潭里的探险队。
他们每天往返于寺庙和瀑布,已对那条山径的一草一木熟知于心;那条路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大量的脚印和属于他们三人以外的足迹。
要么那支队伍这半月都生活在水下,至今还未出来,要么水底有别的出口。譬如江奈提过的连通地下河的湖泊,那群人也许游到湖边上岸了。——这么一想可能真就只是普通的户外探险爱好者。
谜团三:
他们楼上的住客是谁?
齐照原以为烧烤那晚吵着他睡觉的人是简队长的队员,但后来才知不是。——也不一定,那个人从没露过脸,既不在庙里吃饭,也不随意走动,只有晚上那阵隔着天花板照样清晰可辨的脚步声,证明楼上确实住了人。
封卿疑神疑鬼地向猴脸僧人打探过,当时老和尚的态度神神秘秘的,只说:“那位客人喜静,不让人吵着他。”
别的不肯再多说。
但得知不是闹鬼,他们也就放心了。
江奈:“这有什么好想的?是个好人就行了。”
齐照:“你怎么知道是好人?”
江奈:“这不明摆着吗?住了这么多天也没害我们。”
“那倒未必……有时候是时机问题。”封卿说,“火车上的人贩子也是等到夜深人静再动手的,我那会儿没睡醒脑子不清楚,连背后有人都没察觉,他拿毛巾一捂我的嘴,我当场就没意识了。啊,说到这个,多亏你们俩反应快,不然我已经被卖到什么穷山恶水的地区当奴隶了。”
江奈讶异于她能坦然自若地提起这件事,在他看来封卿的遭遇极其恐怖,换做是他,必然会留下心理阴影。他说:“你那时不害怕吗?”
“害怕,可是害怕有用吗?”封卿不带情感色彩地说,“江奈,你没法想象我有多后怕,但我尽最大努力克服了,我不会告诉你我怎么做到的,希望你也不要问。”
江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封卿伸手揉揉他松软头发,大度道:“没事。”
“真傻啊你。”齐照加上一只手一块儿揉,把江奈的头毛薅得乱七八糟。他不由得想,再闹一次鬼,江奈就有机会见识封卿的胆量和她镇定清醒的头脑了。
他们头顶三米以上,是二楼朱漆脱落的木栏杆,栏杆上搭着一只白净手掌,指骨匀细而修长。
那人偷听完,进屋轻悄地合上门,他是可以做到走路不发出一丁点声音的。
三人玩到晚上九点,回到卧房,趴在睡铺上玩了两局大富翁,封卿二连胜,把他们的钱搜刮到破产,坐拥万贯家财后兴奋得满床打滚。
“好了赶快睡了。”齐照驱赶她回自己的床位。
“我要是真这么有钱该有多好。”封卿数着道具钞票,恋恋不舍,“亿万富翁啊……怎么是假的呢。”
江奈回到被窝躺平,说:“有钱也没那么好。”
“江奈……”封卿把道具收回纸盒,折叠地图、小棋子,盖上盖子。“你的命够好了,再抱怨就是欠揍了。”
“我知道,哎。”江奈欲言又止。
齐照负责关灯,房间一黑,他终结话题道:“闭嘴睡觉。”
也许是因为白天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睡着后齐照做了一场令他焦虑的噩梦。
他在心脏急速搏动的惊慌中醒来,梦境带来的沉痛钝涩之感尚未消散,沐浴着月亮清光的房间内,一道比墙色深厚的阴影在床前晃动。
它的形状很难形容,像歪掉的会走路的臃肿十字架,有手有脚。
齐照懵了半秒,被偌大的恐惧侵蚀——那是一个人!
一个人扛着另一个人!
他摸到开关亮灯,骤然出现的亮光灼痛他的双眼,发烫的视野内,那人跳窗而逃。留两扇木窗大开,清寒的山风贯入屋里,封卿的床位空了,连人带被子一并不见。
灯光映照着窗外竹林,细枝摇曳。
齐照下床喊道:“江奈!”
江奈从熟睡中惊醒:“怎、怎么了?”
齐照蹲身系着鞋带,“你关好门窗,别乱走,等我回来。”
“呃……什么?”江奈摸不着头脑,左看右看,“诶?封卿呢?”
他话未说完,齐照翻上窗沿纵身跳出窗框,潜入外面的黑暗。
他追得匆促,没穿外套没拿手电,好在寺庙内院安了几盏暗淡的照明灯,不至于黑到分不清方向。
但太安静了,无迹可寻的安静。
不能慌,齐照稳住动摇的内心,回想脚下方位和四面连通的道路。
江奈让冷风吹得一瑟缩,终是回了魂。他踩着拖鞋去关窗上锁,检查房门是否关牢。
他回床上裹紧小被子,呆滞地想:不是做梦吧?怎么又变成了火车上遇到的那种状况?
他掐掐自己的大腿,疼得一抽。
不是做梦啊……江奈更呆滞了。好像每次意外遇险,他都帮不上忙。
——小齐让我别乱走等他回来,那我就等吧。
江奈靠着床头的白墙,丧气地发呆。
卧房的格局进门左手边是一排通铺,右手边是一组木柜,有高有矮,用来挂衣服和存放物品。
江奈神游天外,看会儿天花板的蜘蛛网,又看会儿对面墙的柜子,不多时睡意来临,脑袋像花骨朵般歪了下去——
“砰!”
一声惊响把他吓得险些从床上滚到地板。
江奈安抚着胸腔里乱跳的心肝,又听到“砰”的一声!
墙边柜子的门被里头的东西撞得一突。
“啊啊啊!”江奈尖声大叫,“有——鬼——啊!”
与此同时,灯灭了,房间陷入深黑。
江奈不叫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向房门,手指头摸到门锁却打不开,他猛拍数下,崩溃地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呜呜哇哇哇……救命啊!齐照啊啊啊啊!你回来救我啊!”
没走远的齐照听到呼救声,刚要掉头,一道飞快掠过的人影夺走他的注意力,暗夜中依稀可辨对方的左肩扛着一卷重物。
封卿!
齐照权衡再三,选择紧追上去。
山间下起了绵绵细雨,脚底泥路湿滑。
出了寺庙,崎岖的山路上多出一束细弱的手电光。齐照追着光,与前方那人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山林不比庙里道路平坦,路边除了树林还有山沟深壑,稍有不慎摔下去,不死也要赔上一条腿。
若不是这条路他们每天走十遍,他还真不敢冒雨追出来。
封卿说重不重,说轻也有八九十斤,齐照自问做不到扛着她以同等速度奔跑,何况是这种困难重重的路况,那个人居然大气不喘跑了近3公里,体能实力绝不可小觑。
硬碰硬大概会输——所以追上了该怎么对付?万一还有同伙……
江奈还一个人留在庙里。
寺庙里有僧人,不会见死不救,可要是遇到聂家园林那一晚的情况怎么办?
想到这里,齐照心跳漏了一拍——我是害怕了吗?
他摒除杂念,调整心率,疾步向那缕动荡恍惚的光冲刺。
江奈大哭一场,变得没那么怕了。
他静待三分钟,等柜子里不再传出撞击声,赶忙摸黑爬向窗户;可是磕磕绊绊下了床,脚趾不幸撞上床柱,痛得他半身不遂。
他委屈却不敢出声,咬牙憋住了,探出手摸索被他亲自扣上的窗户锁。
“砰!砰!砰砰砰——”
撞柜门的声音像不肯放过他的怨灵,催命似的响个没完。
江奈手脚瘫软,摸半天没摸到锁在哪儿,他心态崩坏,放任自流地往地上一坐——
鬼打墙吧,是鬼打墙了!
门打不开,窗户锁摸不到,一座还没他家别墅大的小破庙,居然叫破喉咙都没吵醒一个和尚……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江奈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击溃,哭天喊地道:“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我回去给你烧纸钱!烧别墅和豪车!烧八块腹肌的美男!啊啊啊你别要我的命啊!”
“——砰!砰!砰!”那响声愈演愈烈,势要将陈旧的柜门撞破为止——
江奈缩到墙角,提着气嗓音变尖:“我妈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我气虚体弱没福气,你吃了我不会增强法力的呜呜哇哇哇——不然你告诉我是哪个负心汉王八蛋害了你,我替你去要了他的狗命!我家好有钱的!我拿钱去买凶杀人!呜呜呜别吓我了……”
“轰隆!”柜门碎裂的巨响炸开——
江奈收声闭气,心脏悬吊在嗓子眼,忘记了呼吸。
10秒,30秒,1分钟……2分钟……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窸窸窣窣解开绳索的轻响。
“……江……奈……”
一个气若游丝的幽怨女声飘来。
齐照追踪那人跑进一片树林,手电光停在某个固定点后不再移动。他心生疑窦,又不能止步不前,只得万分谨慎地靠近。
光源的照明范围内没有人影,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了被他踩塌的枯叶杂草的杂音。
他规避了可能设有陷阱的地方,走到放了一只手电筒的树下。
一卷被褥被一根长绳横腰系紧,高挂在树杈上,凌空旋转。
齐照捡起那只手电筒,手指关节攥得发白,手背的青筋突显。
一些困扰他的谜团在此刻全部迎刃而解。
明摆着的事实……他被耍了。
封卿做着噩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黑色行李箱;它再大,装下她也会被塞满。
窄狭密闭的空间,伸展不开双腿,手被反捆在后腰,动弹不得。嘴上的胶带和嘴里的纸团封住了她的声音,呼救无门。
她绝望地哭出来,她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还能不能幸运获救。
如果不能,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黑暗与恶果。再也回不去家,见不到妈妈,更没有朋友……
是缝隙里透进来的灯光,和齐照江奈的对话,迫使她明白过来——这不是梦,她真的被人蒙嘴困住手脚关进了柜子里!
她全身能动的部位只剩下头,于是她用力地顶撞柜门——
齐照!江奈!
她在心底呐喊!快看这里!快放我出去!
齐照打着手电,淋雨回到寺庙。他按耐住上二楼找那个混蛋决一死战的冲动,先回卧房查看江奈和封卿的现状。
他们都相安无事。
封卿的额头磕破了皮,伤势轻微,她很勇敢,转变了几次姿势后用凭借自己的力量踢开了柜门。
江奈毫发无伤,只是被吓得够呛,脸蛋上的泪痕干涸,眼神呆讷。
齐照熄灭手电光,冷脸敲了敲开着的房门,但不是对屋内的两人,而是对坐在窗台上的罪魁祸首——
任昳顺应他弄出的响声回头,笑容热烈地跟他招手,“哎呀,好久不见。”
鬼他妈的才跟你好久不见。齐照不进屋,盯着任昳道:“你出来。”
“不要为这个生气嘛。”任昳拿出哄孩子的语气,“是你先撺掇别人逃跑的,我有跟你们好好说过吧,不要偷跑;你们不听,非要跟我对着干。”
齐照:“所以我说,你出来,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
“想跟我打架?”任昳拆穿他,敦敦教诲,“你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暴力不能解决问题,这只是个游戏,由于你们都输了,所以可当作一次惩罚。齐照,我早说了,我想抓你,比猫抓老鼠还简单。”
“不过……”任昳轻蔑道,“在我看来你们还不如老鼠,顶多是仓鼠。”
仓鼠……仓鼠……
他说他是猫,说我们是仓鼠……
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五花大绑丢到油锅里炸成渣滓;我要把他的肉片成五千片蘸酱油吃;我要剔出他的每一根骨头砸烂,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齐照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注视着任昳的脸,幻想出了数千种死法适合对方的死法。不够,都不够!——他必须像我这样被人愚弄、操纵、践踏,再轻飘飘地得到一句“这只是个游戏”的下场。
我要他痛苦,我要他活着品尝与我相同程度的痛苦!
齐照前十七年最恨的人是他的生父和养父,现在要加上一个他眼前的任昳了,有生之年,他势必要把他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