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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二重杀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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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盘里的红苹果透着诱人光泽,酸奶装在小巧的玻璃杯中,乳白的面上点缀着一颗红樱桃;主食羊排肉质鲜嫩,熟度适中,配菜是一小碗沙拉。
江奈瞅了瞅齐照的晚餐,再看自己盘子里的土豆泥和炸鸡肉饼,感受到了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
“为什么你吃的这么好?”江奈面露困惑,在场所有人都和他吃的一样,只有齐照这份远超规格。
齐照调换了自己和江奈的餐盘,“给你吃。”
江奈抠抠脸,举着叉子不敢下手,“不会有毒吧?”
齐照挑出酸奶里的樱桃吃掉,“没毒。”
加上在西藏风餐露宿的那段日子,江奈好久都没吃过正经的饭菜了,狼吞虎咽地啃着羊排,鼓起腮帮子道:“小齐,你为什么在哪儿都有vip待遇啊?跟任老师一块的时候也是,他也会特殊对待你你是不是老有事瞒着我们?”
齐照:“我没有事瞒着你们,我也觉得任昳对我多特殊。”
“有啊!他经常把你带走,我和封卿很好奇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他们正聊着天,五六个带伤的男孩走到餐桌前,在他们的对面落座;带头的褐发少年满脸淤青,伤口简陋地涂过药,皮肤有紫有红,眼睛狼狈却不减凶戾。
江奈举起的叉子又落下了,肩膀一哆嗦,恨不得藏到齐照身后。
齐照尝了下江奈的那份土豆泥,能吃,他照常吃着饭,那几个人也是有恃无恐惯了,当着他的面伸来一只手揪住江奈的头发——眼看江奈的脑袋要被人按进餐盘里,他放下勺,拾起崭新的叉子。
一道银光从伊修眼前划过,下一瞬手背剧痛袭来!他惨叫出声,鲜红的血液沿着手腕滴落餐盘,为油滋滋的烤羊排增彩添色。
他怒火中烧地向行凶者瞪去——齐照甚至没有看他,只牵起不会反抗的伙伴,说了句他听不懂的中文。
“倒胃口,不吃了,走吧。”齐照拉着江奈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料被他用叉子扎穿手背的二次手下败将不乐意了,示威似的掀翻了餐盘,捧着自己流血的右手,对他叽里呱啦地咆哮了一大段话。
齐照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摆手,意思是听不懂。
江奈诺诺道:“他说……明天我们死定了……”
齐照无法严肃对待一个打不过他还爱挑衅的人,事实上,就二十来个人,还要搞抱团霸凌这套,有够无聊的。他简单回应两个字:“白痴。”
语义不明晰,但语气却很好揣摩。伊修目眦欲裂,喝问江奈。
这句齐照听懂了,是问江奈他刚说了什么。
齐照抢先道:“你告诉他好了,我骂他蠢货,傻X。也不瞧瞧自己身边的人,真打起来没有谁会帮他,不会打架还找事,真是欠的。”
争强好胜的人都死要面子,他不是不能理解,但欺软怕硬的人不是傻X是什么。
江奈支支吾吾地翻译给了伊修听。
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孔上,一青一白两种颜色交替出现。
不再等对方作何反应,齐照强拽着江奈胳膊走出餐厅。
江奈磕磕绊绊地走在他后面,说:“小齐,我有点害怕。”
齐照:“害怕?”
他觉得江奈也是神奇,二话不说跟着他离家出走的时候不怕,遇到任昳那种绝非善茬的成年人也不怕,偏偏怕这些恃强凌弱、头脑简单的家伙。
对于同龄人,齐照没有后顾之忧,他在学校里就猖狂惯了。这地方和学校差别不大,都是监狱的变种。一个纵容暴力的封闭式场所,相当于一间没有主人管理的犬舍,不管怎么说,他才是那头咬合力最强的大型犬,可以一口咬穿其他狗的肚子,或是撕掉它们的头皮。
江奈忧心忡忡:“明天就要抽签了。我是因为来得晚,错过了时间,所以没有抽,而明天的抽签结果就能注定我们的排名地位。”
齐照:“所以?”
“你现在能还手,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序号,是规则之外的人,就是不作数的,犯规了也没有人会处罚我们,”江奈说,“可一旦拥有了序号,比如伊修明天抽到4,而我们抽中5和5以后的数字,那么无论他对我们做多过分的事,我们都没有资格反抗……”
“为什么没资格反抗?”
“因为规则就是这样啊!”
齐照:“那还有别的规则吗?”
“有,还有条规则是,抽签结果不可更改,是说不能交换对调彼此的序号,更不能违背序号代表的意义。数字小的人具有绝对优先权,数字大的人不可以违抗他们的命令。别的人看到我被欺负,不是他们不想帮我,而是他们不能,我也不想连累他们……如果明天抽签结果不尽人意,你还是像今天这样为我出头的话,守卫会处罚你的。”
齐照:“怎么处罚?”
江奈咬着指甲,“就……关禁闭之类的?”
齐照笑了,五指薅他的头发,“万一我抽中1呢?”
“那种可能性比较小……”
“明天再说吧。”
“我一想到这个,今晚都要睡不踏实了。”江奈的焦躁道。
“那你是没跟我当过同学,”齐照说,“我最喜欢破坏规则了。别怕,外面不好说,但这种地方我熟,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江奈:“哇……小齐还是那么可靠。”
齐照:“一群窝囊废,只会欺负你身体弱,怕他们干什么。”
城堡的玻璃呈现灰蒙蒙的质感,起初以为那是灰,后来齐照上手摸,才知是玻璃本身的材质如此,透明度差,不反光。那只吸血鬼说过,这里没有能反光的东西。
他们在散步时间,下楼偷了几颗树上的苹果,酸倒牙了,不能吃。齐照后悔没好好吃饭了,下次还是不能为垃圾放弃来之不易的食物。
站在庭院松软的草坪上,齐照望着四楼,问:“封卿她们不下来吗?”
江奈:“她们的放风时间和我们不一样。”
齐照:“这地方跟坐牢没区别,就是监狱。”
江奈:“坐牢还有刑期呢,希望我们不是被判了无期……”
九点回到二楼,洗漱时间,公共浴室水声哗啦。
齐照认出这个点巡视的乌鸦人和下午的守卫不是同一批人,身高和站姿有微妙差距。
他的床上多出新毛巾、换洗衣物和洗护用品,分门别类地码好了放在那里。
江奈心理不平衡地拿起一罐沐浴乳,“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在坐牢,你是在住五星级酒店?”
齐照洗澡只要三分钟,用不着这么些玩意儿,他全送给了江奈,说道:“这是拿我立靶子,你低调点。”
“噢……”江奈不知信没信,捧着毛巾和瓶瓶罐罐去洗澡了。
齐照有点不放心,随即一想,再蠢的人也不至于掉进同一个坑里三次;那几个傻瓜要是有基本常识,今晚就不会让伤口沾水。
他不跟江奈一块去,主要是他不喜欢扎堆儿,更不可能跟男的一起洗澡,他对同性的裸体视觉过敏。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他坚持洗澡是一件很私密的事。
齐照躺在床上,盯着一只爬过天花板的蜘蛛,它肚腹肥大,在试探着接近电线一端的飞蛾。
然后一张陌生的脸跃入他的视野。
来人高眉骨、厚嘴唇,鼻头圆钝,两腮饱满,一头卷发厚密绒实,是个看不出国籍,也不太典型的白人男孩。
对方友好地微笑着,和他说话。
齐照打断了,表示自己不会英语,没法交流。
对方有些心急,手舞足蹈地和他比划着,指指他的床,又指自己的,放慢语速和他解释。
这下齐照听出了零星单词和个别短句,什么“你的床”“我的床”“有东西在我的床底下”。
于是他指自己的床问:你想睡这里?
对方露出欣喜的样子,生怕他不乐意,又重复强调:不是我们一起睡,是我们交换。
齐照睡哪里都行,他沙发板凳都睡过,换张床不算麻烦。
他答应道:“Ok.”
齐照就没信过这些特殊待遇是为他好。
正常班级里大家尚且都会议论哪个同学总是被老师偏爱,嘲讽这种不公平行为是收了贿赂和红包。这么个压抑的环境里,人的阴暗面只会被乘数倍放大。
大家都是被绑架来的囚犯,他凭什么高人一等?
他思来想去,这种情形导致的直接后果,只有大家互相仇视、争端不断。
给他这份待遇的人,简直用心险恶,其心可诛啊。
齐照的慷慨使男孩很感激,对他的好感大增,握着他的手介绍自己叫Raphael,是法国人。
他也抛出自己的姓名,留Raphael在原地纠结Q的发音。
齐照检查了Raphael的床底,空的,什么也没有。但人家说的“东西”可能是蟑螂、老鼠、壁虎一类的,怕虫子多正常,他没多问。
江奈平安归来,没挨打没吃瘪,得知他换了床,惊讶地合不拢嘴,“可、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啊……”
齐照:“规则只说不要答应别人和你合睡一张床,没说不能跟人换床。”
“唔……”
离熄灯还有十分钟,人基本都回来了,齐照这才带上毛巾牙刷去浴室。
他站在淋浴下冲澡时想起,Raphael的音译是拉斐尔,天使和画家的名字。
如那只吸血鬼所说,这里没有镜子,洗手台的水龙头全是哑光铜色金属,一天下来找不见自己的倒影。
无所谓,反正他不爱照镜子。
但他的听觉高敏——
发觉背后有人,齐照含着满口泡沫撇过头,见一个颅骨圆润的后脑勺走过门外。
这样的头型一看就是白种人,那浓密厚实的卷发,挺像拉斐尔的。
齐照凑到水龙头边张嘴接水,楼里的灯熄灭了。
走廊融入漆黑的夜晚,万籁俱寂,白日徘徊的乌鸦人下落不明。
穿过无边的黑暗回到寝室,一片静默无声,众人仿佛都进入了安眠。
齐照就着床与地板色差造成的阴影,数着床位的序列,来到交换后的床边。
他听到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翻身时床单与被褥摩擦出的窸窣声。
床上躺着另一个人。
怎么又换回来了?
齐照不明就里。他想问,可语言不通,算了。
他走回自己原本的床位,然而还没躺下,手指触碰到了高高隆起的像座小山似的被子,枕头中央是一窝蓬松卷曲的短发。
走错了?
齐照重数了一遍,这是他的床位没错。
他退至两侧床位中间相隔的过道,从进门处的第一张床数起。
共有21张床,因为加上他是21个人,左边比右边多出一张;白天来时便是这样,没有数错。
拉斐尔的床位他也没有数错。
奇怪的是,每张床上都躺了人。
所以,并不是谁睡错了床,而是这里多出了一个人。
齐照叫醒江奈问话。
江奈一睁眼,被床边多出的一双眼睛瞄着,吓得丢了魂儿;认出是齐照,他裹紧被子道:“你怎么还不睡觉呀?”
“江奈,你是百分之百确定,只有21个人?”
为不影响旁人,他们交谈的声量很低。
“确定啊……加上你21个。”
“可我数出来,有22个人。”
江奈从床上坐起,“怎么可能!?”
齐照:“你知道什么办法,能把乌鸦人吸引过来吗?”
“嗯……”江奈沉吟,然后提高分贝,呐喊惊叫——
江奈大叫有老鼠咬他的脸,还钻进了他的被窝;引发一阵骚乱,人人都揉着眼,掀开被子检查床铺。
有不害怕老鼠的厌烦被他打搅,边咒骂边扔鞋子发泄,打到不相干的人,一时间鸡飞狗跳,寝室乱作一锅粥。
不多时门被推开,两名乌鸦人各自举着手电筒步入室内,训斥道:“都回你们的床上去!”
面具下的男声浑厚高亢,如警钟敲响在每个人的头顶,一听便属于身强体健的壮年男人。
有人检举江奈道:“他说有老鼠,把我们都吵醒了。”
手电光明晃晃地照在江奈脸上,闪得他张不开眼睛。
乌鸦人:“这里没有老鼠,快去睡觉。”
齐照隐藏在人群边缘,趁着光亮数人头。
17、18、19……20、21,最后数到自己身上,22个,真的有22个人。
他才来一天不到,并不能把每个人都对上脸。他说:“多了一个人。”
全场唯一能听懂的江奈与他对视一眼,“真的?”
他点头。
江奈不傻,踮起脚凑到乌鸦人的面具旁告知。
俩守卫听完,伸颈清点人数。
齐照也跟着重新数了一遍,1、2、3、4……18、19、20,手指落到他自己,21。
少了一个。
他慌乱之下再次重数。
——还是21。
有谁躲起来了!
“让他们找床底下,”齐照道,“我刚才数还是22个!”
江奈按他说的翻译。
一乌鸦人走近齐照,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肩膀下压,屈膝重击他的腹部!
一股恐怖的钝痛通过肋骨传遍全身,齐照脸色一白,痛得直不起腰。
不远处的伊修见状,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欠揍地吹起口哨。
他们像家畜一般被赶回栅栏,两个守卫在门口监视着他们回到床铺安分睡下,再合上门离去。
齐照没再和拉斐尔交换床位,他躺在属于他的单人床上,被窝里还留有他人体温的暖意,他不怎么喜欢。
白白挨了揍,腰腹还在隐隐作痛,明天估计会有淤青。
他不信是他数错了,他不可能数错那么多次。
那个多出来的人,绝对是藏到了谁的床底下。
可惜现在没有灯光,摸黑抓人不现实。
他迟早把那人抓出来,嘶……好痛。
这天晚上齐照又做了噩梦,他梦见刚认识的拉斐尔蹲在墙角哭泣,画面很像一幅黑白卡通漫画。
他自己倒是有血有肉的立体人。
梦里他没有帮拉斐尔,而是转身走了,接着脚下一踩空,摔下了长长的楼梯。
这时他转换成上帝视角,看自己骨碌碌滚下台阶,变为一滩摔碎的白色瓷片,血液是水粉颜料的淡红色。
齐照被这场梦生生吓醒了,张开眼,天光透过磨砂玻璃洒在他的床头。
齐照花了一上午观察拉斐尔。
他回想着昨夜的一切,猜想拉斐尔找他换床,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多出来的人?那个人躲在拉斐尔的床底下,想抢走他的床位,拉斐尔是害怕这个,才找别人换的位置——这样一来逻辑就顺畅多了。
也许躲在床底下的那个根本不是人,所以拉斐尔说的是东西,something。
一定是由于语言不通,他没能透彻领会对方的意思。齐照想,而交换床位后,他回来迟了,所以拉斐尔的床被那个多余的“人”占了。
通过观察,齐照发现拉斐尔人缘不好,没人和他结伴同行;其次是拉斐尔身体素质一般,或许昨天夜里没睡好,今天脸色铁青,眼圈极重,神情也有些恍惚,连他主动打招呼也没有理会。
然后是,拉斐尔肢体笨重,运动神经不发达,被人扔烂苹果砸头也没躲过。
齐照把自己的结论分享给江奈,江奈说:“我不敢说寝室里是不是还藏着别人,或有什么东西,但拉斐尔我记得他前几天挺活跃的,没这么弱不禁风啊。”
齐照:“是不是昨晚躲在床底下的东西,对他做了什么?”
他神经质的多疑让江奈感到害怕,江奈开导他别多想了,晚上熄了灯光线那么暗,数错人头是情理之中。
齐照:“我没数错。”
江奈想说服他,又怕他生气发火,不做声了。
午饭,齐照那份食物豪华依旧,别人的水果是淤痕斑斑的青苹果,他则是一大串青葡萄,汁水充沛果肉晶莹。
齐照没动葡萄,放到餐桌空位上。有个一笑就露出八颗白牙的非裔男孩问他能尝一下吗。
“Sure.”他把盘子向前推置,方便对方取用。
男孩吃了葡萄,被它的甜味治愈了,问他这是怎么来的。
齐照耸肩,穷尽词汇量组织了一句:“You can share with everyone.”
如果这里是学校,那就是齐照的梦中情校。
不上正经的课,作息时间表松散,除了无聊没有别的缺点。
午休的一个小时本该自由活动,守卫却召集了他们二十一个人站到一起,让他们按照各自的序号排好队。
齐照和江奈这样没有序号的,只能排在最后。
两名乌鸦人带来了一只装着塑料彩球的纸箱子,像主持游戏环节似的,一人负责维护秩序,一人负责监督抽签。
他们掏出的每一颗彩球都贴着号码,监督的乌鸦人会将他们的名字与抽中序号记录在笔记本上。
这标志着他们在本月的排名。
站在后排可以随意发言。
齐照:“我想不通,制定这个排名规则有意义吗?”
江奈:“你指哪方面?”
“规则是用来维护秩序。”齐照说。吸血鬼告知了他五条规则,前四条全是“不要怎么样”“不可以做什么”,唯独这第五条不同。
拿学校举例,校规也会规定学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校园里的成绩单和名次是为激发人的胜负欲,提升优等生的竞争心理,增加同侪压力。
可这个地方既不培养人才,也不存在他们需要达成的硬性指标;甚至这项排名本身只是由随机抽签决定的,会定期变更,并不能区分资质优劣。
用随机产生的数字把人分出档次,只会激化内部矛盾挑起无的限争端,使团体四分五裂而已。
定制这种会致使局面混乱失控的规则,究竟有什么意思呢?嫌他们这群青少年太好管教了,给自己的管理增加点难度?
听了他的思路,江奈道:“他们本来就没想让我们团结。”
的确,团结会使人群一心向外,拥有反抗的力量和以卵击石的决心。
那么这条规则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互相仇视,没空造反?
齐照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在认真开小差,没能关注到前排众人的抽签结果。
更没有注意到,轮到他们时,他们已成为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江奈紧张得手抖,喉结滚动着,从箱子里抽出了一个粉色圆球;他惊叫一声,高兴地把数字展示给齐照看。
球上贴着号码“6”。
此刻人群里爆发出耳熟能详的叫骂,大家火热的目光都集中于箱子,像能把纸箱烧出一个窟窿。
齐照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动作生疏地把手伸进纸箱上的圆洞——里面只剩最后一颗球了。
齐照茅塞顿开,留给他的这个数字呼之欲出。
但他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好,所以只眉梢微挑露出一丝新奇。
拿出最后一颗蓝色圆球,齐照微抿的嘴角牵动,泛开有若似无的愉悦。
他将圆球交给记笔记的乌鸦人,钢笔在他的名字拼音后面写上了数字“1”。
“哇喔!哇啊啊啊啊!”江奈惊叫连连,“天啊!”
齐照的视线锁定了人群中愤懑不甘的伊修,他学欧美电影里不良少年的那样,朝对方比了个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