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关心》Cala

11、第11章

　　周日不用上课，邹扬向来赖床，不用上课的日子他经常九点钟之前不会起来。

　　这天却意外早早就醒了，确切的说是被吵醒的。

　　洗手间里的水龙头像没关似的，流了起码有半个多钟头，还没停下的意思。

　　邹扬顶着一头乱发，还有堪比熊猫的眼袋，坐在床上好半响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心里那股被水声吵醒的窝火瞬间熄了一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气冲冲掀开被子，正想找躲在洗手间的罪魁祸首发火，他的脚才堪堪踩下地板，洗手间的门哗啦一声打开，费明轩头发湿答答，身上换了套睡衣，明明刚洗完澡应该神清气爽，这家伙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脸阴阳怪气，耸拉着眼，活像被吵醒的人是他。

　　“你怎么了？”邹扬看他面色不虞，走到他旁边摸他额头，不觉得烫，又问：“拉肚子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费明轩凉凉瞥他一眼，体内的火蹭蹭往上冒。

　　他天还没亮就感觉全身燥热，醒来去洗手间打发了自己，邹扬压根不知道自己性向，胡乱给他制造麻烦，昨晚他一晚都睡不着，青春年少体力旺的半大孩子，哪个受得了这个。

　　他跟其他兄弟勾肩搭背，能喝醉了就一起四仰八叉睡在同一张床上，但那些都是泛泛之交，只有邹扬，他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费明轩暗自叹了口气，他没脸说出实情，只能将错就错，承认了自己拉肚子。

　　邹扬以为这几天他奔波劳累，又受到打击，一下子引起身体不适，热情去给他拿药。

　　费明轩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不到，天还是黑的，他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觉得以后不能让邹扬和他睡一起，彼此间还是拉开点距离为好。

　　费明轩自己坑了自己一把，在邹扬关切的注视下，像舍身取义的抗日英雄，吞下了拉肚子的药，又被邹扬按着在床上躺着。

　　费明轩看邹扬忙里忙外的背影，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无声笑了起来。

　　邹爸邹妈妈天亮醒来，得知费明轩肚子不舒服，又亲自过来‘慰问’一番，弄得费明轩哭笑不得。

　　他请了三天假，又连着休息日，统共浪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开学他还没上两礼拜课就消失一个星期，确实说不过去。这期间，他们模拟考了一次物理数学，来了新的生物老师，还有据说长得帅气逼人的体育老师被全年级的女生献花。

　　费明轩回到学校第一天，感觉错过太多精彩的事情。

　　邹扬的物理模拟考试卷发下来了，全班平均成绩78.5分，他喜洋洋得了个66分，被物理老师暗地里训了一顿。

　　最后一堂课是体育，传说中帅气逼人的体育老师让他们训练了跳远和投铅球后，剩下十来分钟让他们自由活动。

　　马源抱着篮球溜达到坐在休息区台阶上的邹扬，向他扬了扬手上篮球，“嘿，打一场呗。”

　　邹扬兴致缺缺摆摆手，“不了，不想动，你们自个去玩吧。”

　　“不是吧，你咋回事啊，最近是受了啥刺激还跟林更年一样更年期到了，打球又不打，出去聚餐也不去，来，跟哥说说，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哥们帮你解决。”

　　邹扬睨了他一眼，心不在焉：“物理老师说我成绩掉的厉害，你能帮我提高成绩？”

　　马源愣了一会，忽然笑起来，认真道：“嘿，你还真问对人了，本少爷文科不行，理科自觉还可以，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啊，我保证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邹扬忽然想起马源向来成绩不错，还是班里的尖子生，他本意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打发马源一行人打球的邀请，没想误打误撞，竟然这么寸往他坑里跳。

　　他也并非心情不好，只是早上做完早操准备回教室，在路上遇见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跟他要微信号，邹扬也不是榆木疙瘩，自然知道这女生对自己有意思，但他虽然爱玩爱闹，对感情这事一向理智，觉得又要学习又要兼顾感情，还要抽出时间玩耍，实在分身乏术。

　　他怕麻烦，所以第一反应就是不想给，可对上那女生似笑非笑又期待的眼神，他实在没有拒绝的勇气，只好报了自己微信号给对方。

　　直到他回到教室后，发现微信上加了两个新朋友，邹扬点开一看，竟是两个女生的号码。

　　莫非现在的女生都这么有奉献精神，一个看上他就算了，还有一个向他打听费明轩的爱好兴趣。

　　敢情现在谈恋爱还流行姐妹双管齐下？

　　邹扬头疼不已，后悔自己刚才的心软。

　　他不擅长拒绝别人，这种事以他个人性格，估计也就晾着对方，爱搭不理让对方知难而退，可费明轩那......

　　他没想好要不要告诉费明轩。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马源一两句就将他借口不攻而破，他只好认命陪他们打了一场心不在焉的球。

　　下课铃响，同学们一哄而散，邹扬去学校外面的超市买了几瓶饮料请打球的同学喝，留了一瓶给费明轩，独自坐在操场栏杆上等他。

　　费明轩周一下午有两节数学课，费明轩的理科成绩一流，在他们班几乎一骑绝尘，就连原本成绩突出的数学课代表都被他比了下去。

　　下课后数学老师把他留了下来，费明轩还是在开学报道的时候去过一次老师的办公室，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

　　老吴是他们的数学老师，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白白胖胖，性格和蔼，热情爽快，是为数不多被他们班男女同学都喜欢的老师。

　　费明轩不知道老吴找他干什么，但直觉不是坏事。

　　果然，老吴领着他来到办公室，其他老师兴许还没下课，这会只剩下他们两个。

　　老吴圆碌碌的手指指着他对面的椅子，和蔼地笑道：“费明轩同学是吧，坐，别紧张，今天找你来就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来着，不是坏事，别担心我告你状。”

　　费明轩笑笑，将书包搭在椅背上，坐在他对面。

　　老吴从一堆教案里拿出一份资料，没有直接给费明轩，而是明目张胆打量着费明轩，那目光有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费明轩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怵。

　　“老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老吴不出声，费明轩只好自己率先开口。

　　老吴笑眯眯说：“说起来我也教了你们快一个月，你也许对我没印象，但我一早我就知道你，之前你来教务处报道，我正好有事在里面跟一个老师说话，你走之后我看到你留给教务处老师在国外读书的成绩单，没想到你数学会成绩这么好，为了测试你是不是真的对数学有天份，我在你请假之前故意安排了一次模拟考试。”

　　费明轩点了点头，老吴继续道：“你想知道成绩吗？”

　　费明轩没吭声，等着老吴自己揭晓答案，因为他知道这次成绩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老吴看他拘束态度，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一拍书桌：“满分，一共150分的试卷，你竟然满分，实在超出我想象。”

　　费明轩静静听着，宠辱不惊接受老吴的赞赏，他知道自己会读书，但他从未觉得读书好就能在生活上人情世故上比别人高人一等，相反的，成绩只是他以后进入成人世界的第一道通行证。

　　如果他知道邹扬的班主任跟邹扬说过肺腑的那番话，也许他更能明白林更年的良苦用心。

　　虽然他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增长了他的见识眼界，也扩宽他的胸怀，但这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而已，相比别人，这一小小的优越让他比同龄人更早多了份深思熟虑。

　　老吴乐得像朵花，却发现当事人比他还淡定，忙收敛起刚才的得意忘形，将那份握在他手里快潮了的资料递给费明轩。

　　费明轩展开一看，是一份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邀请函。

　　老吴语重心长道：“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每年十月份，我们学校都会安排数学成绩优异的学生参加全国奥数比赛，如果成绩优异可以被选入省队，然后省队会对选中的选手进行培训，一般都在每年的2-3月份，培训完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性的奥数比赛，不管能不能得到奖，对你个人或学校来说都是一种荣耀，学校最近在筛选人才，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费明轩低头看着那份邀请，有点意外，又有点不知所措，以至于他一时没吭声。

　　老吴察言观色，以为他怕影响其他科目，于是婉转道：“我知道，虽然参加比赛会影响你学习，但以你的数学天分，不参加这项全国比赛实在埋没人才，我........”

　　“老师，我愿意参加比赛。”费明轩忽然抬起头，眼底有光芒闪过。

　　“真的？你用不用回家跟你父母商量下。”老吴欣喜若狂。

　　“不用了，我爸妈管不了我，我自己说了算。”费明轩说，：“如果我要培训，我可以抽出部分晚上的时间来做题，加强训练，一切由学校安排。”

　　“好，太好了。”老吴高兴得眉开眼笑，“那你今天先回去，我跟学校商量下，过几天再给你详说好吧。”

　　最后，费明轩在吴老师满是慈爱的关切下走出了办公室，刚走出门口，就看见等候在那里的邹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