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关心》Cala

22、第22章

　　邹扬拉住费明轩衣袖的手指紧了紧，随即慢慢缩回去。

　　费明轩直勾勾看着他，将邹扬所有小动作和反应尽收眼底，当那手收回去瞬间，他眼神黯了黯，将脸偏向另一边，露出一个无声的讥讽笑容，插在裤兜里的双手默默握成拳。

　　某种不知名的愤怒悄然爬上心头，搅乱他原本平静无波的表面。

　　费明轩陷入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里，没看到邹扬纠结后如释重负的表情。

　　马路上人来人往，这里确实不适合说话聊天，邹扬掏出手机往家里给陈阿姨打了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吃饭。

　　然后带着费明轩去一家距离学校有点距离，需要搭一程地铁，再穿过一条小胡同，走到尽头有家看似私人宅院的小屋子，这里位处市中心，周围房价已经突破记录，这小胡同却独守一隅，隔绝了外边的嘈杂和繁华。

　　费明轩眼睛四处乱飘，脸上显出难得的惊奇，他捅了捅身边邹扬胳膊：“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吃饭啊。”邹扬比他快走两步，目光落在前头一家紧闭的木门屋子。

　　门旁边有块长短不一的木头，挂在墙壁上，刻着‘随意’两字。

　　邹扬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陈伯伯，我是小扬啊。”屋里亮着灯，透过门缝将灯光映在地板上。

　　地板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看着亲密无间，费明轩目光变得幽深。

　　门敲了几下，才听到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走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开了门，邹扬没认出这人是谁，：“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不是陈伯伯家。”

　　“哦，你们是来吃饭的是吧。”男子目光在邹扬费明轩两人身上打量了片刻，接着道：“我是陈伯的儿子陈涵，我爸前段时间生病了，以后这店由我看着，你是邹叔叔的儿子对吧，叫邹.....”

　　“邹扬。”邹扬主动报了姓名。

　　“对，我爸跟我说过你。”陈涵招呼他们进门，边走边说：“我记得以前我们还见过面，小时候一起玩来着，后来我出国留学就没联络了，你有印象吗？”

　　邹扬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点头道：“我记得你当年出国学美术鉴赏来的，你爸不同意，没让你去。”

　　“他是不肯让我去，觉得我脑子被馿踢了，读什么美术鉴赏，还不如去学个新东方厨师证，以后毕业好找工作。”陈涵摇头笑道：“不过那时候我魂儿被人勾走了，没办法，约我爸喝酒，把他灌醉，拿走自己证件跟人私奔了。”

　　私奔？

　　邹扬正觉诧异，陈涵就指着在院中央烧烤的帅哥说：“喏，跟他跑到国外，半年前回国那天，我被我爸拿着扫把追了三条街。”

　　“真的三条街！”陈涵举起三根手指，满脸悲愤，唯恐他们不相信，特意强调了一遍：“从这儿追到天安门广场，后来被一个大妈拦住，说这是家暴，要报警，我爸才罢休，好几天不跟我说话。”

　　邹扬忍禁不住，笑得肩膀直抖，费明轩一直紧抿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本来在烧烤的帅哥走过来，他人高马大，皮肤微白，长得相当帅气，是个混血儿，一走过来就勾住陈涵脖子，完全无视在场所有人，在陈涵嘴上亲了下，两人脑袋碰在一起，亲吻时还特意发出一声清脆的“啵”声。

　　邹扬遂不及防被他们来个现场直播，眼睛不知往哪放，四处乱?，脸上火辣辣的烧。

　　他妈的男同，能不能要点脸！

　　费明轩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一瞥一瞥偷偷向邹扬望过来，看得邹扬直想找个地洞躲起来；心说，得，本来想找个地方开解人家来的，结果来了个现场教学，这下费明轩恐怕掰不回来了。

　　“陈涵，老施，你们够了哈，当着小朋友的面撒狗粮呢，羞不羞啊。”一个坐在小院角落的年轻男子吃着烧烤，笑骂道。

　　跟他同桌的朋友一起起哄，陈涵脸不红气不喘，举高双臂：“行，都是我的错，今晚我请客，大家尽情吃喝。”

　　院子里几个哥们高兴的叫嚷起来。

　　邹扬这时才发现小院经过改造，院中右边两间屋子被打通，摆了三张颇有特色的桌子椅子，五六个人围在一起吃着烧烤，院中还摆着烧烤架，十几根鸡翅肉串在烤架上烤得滋啦作响，阵阵香味铺面而来，邹扬感觉肚子一阵翁鸣，默默咽了口口水。

　　陈涵搭着那帅哥肩膀，对他们介绍：“来，认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施奈生，你们也可以叫他mark。”又转头对施奈生说：“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邹叔的儿子邹扬，这位是？”

　　“费明轩。”费明轩开口道。

　　施奈生伸出手和邹扬费明轩握了握手，：“欢迎你们，阿涵准备把这店对外开放，中秋前夕开业大酬宾，你们记得来捧场啊！”

　　施奈生加了他们微信，帮他们在新店里抽了几张优惠劵，邹扬看了眼，笑道：“行，到时候如果我们学校没有留堂，一定过来。”

　　“留堂也得来，我给你们留好位置。”陈涵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片刻，挑了挑眉头，“你们俩也跟我们一样？”

　　邹扬一时没听出陈涵言外之意，愣了下，随即摆手道：“不是，哥，你别乱想啊，我们还是学生呢。”

　　陈涵将信将疑，施奈生在旁边笑道：“别理他，他逗你们玩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也没什么，来，我带你们去屋里，想吃什么尽管点，我给你们送进来。”

　　施奈生丢下陈涵，将他们引到独立的一间厢房，送来烧烤肉串饮料，又吩咐几句，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邹扬费明轩两人。

　　邹扬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脸上还有残留的尴尬之色，他喝了几口水压压惊，抬头看见费明轩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眼神温柔带着纠结。

　　邹扬不着痕迹避开和他对视，垂下眼，将下巴埋进衣领里，嘀咕道：“本来是想带你来放松心情，好好聊聊，谁知道........”

　　“聊什么，聊我喜欢你？还是劝我不要弯，做回直男？”

　　费明轩本不想这么尖锐直白，然而他从下午堵在心口的闷气到现在还没消散，又遇上陈涵施奈生这对现实中最好的例子，他蠢蠢欲动的那股急切想要剥白自己心态的欲望，在经过邹扬拒绝的姿态后，又燃起丝丝希望。

　　邹扬猛地抬起眼，脸上浮现愠色，正想开口说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然而对上费明轩那微微发红的眼眶，还有倔强的视线，伤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偃旗息鼓，成了消散在空气中缕缕混着食物香气的味道。

　　他深深吸了口气，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才和缓道：“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就当你没说过。”

　　费明轩蹙着眉，搁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直勾勾盯着邹扬，忽然勾唇一笑，冷然道：“吃过的饭还能吐出来吗，邹扬，我喜欢你，这是没法改变的现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性向，是因为不想让你和我相处觉得不自在，之前也确实没想过会对你产生感情，我也一直在遵守我们看似美好的兄弟情，其实.......”

　　“其实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邹扬忍着别扭问。

　　“从那次你告诉我有女同学想约我出去，那天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情感。”费明轩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落在邹扬脸上。

　　邹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道：“别老盯着我看，好像我欠你钱似的。”

　　费明轩愣了片刻，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一笑，邹扬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他在桌子底下踢了费明轩一脚：“笑个屁啊，傻逼。”

　　邹扬骂人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简直有如两盏熊熊燃烧的火把，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生动，费明轩感觉心突突跳了起来。他默不作声压下想冲上去抱住邹扬的冲动，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的欲望，笑道：“我本来还担心你听了我表白后，会对我产生反感，看来是我多虑了。”

　　邹扬红着脸：“别自以为是，我.....本来就是直男。”

　　费明轩毫不介意邹扬的冷嘲，反而觉得这样活灵活现的邹扬才是最真实的他。他将双手搁回桌面上，人往前倾，拉进和邹扬的距离，看着他眼睛说：“邹扬，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不反感，甚至在知道我喜欢你之后也没有表现出排斥，我今天确实着急了点，其实认真算起来，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年，你不接受我也是正常的。”

　　你知道，还有脸说。

　　邹扬愤愤的想，双手抱胸，不置一词。

　　费明轩看着他，放缓了语气，：“所以你也别急着拒绝我，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你也不需要有任何心里负担，或者担心被叔叔阿姨知道，陈涵施奈生他们能做得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只要你不排斥我，愿意让我接近你就行，其他的事我们慢慢来，行吗？”

　　邹扬看着眼前诚挚认真的面孔，有几秒钟他出现了迟疑，然而很快被他残存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第一次发现，费明轩的眼神太勾人。

　　他忙避开费明轩眼睛，：“我不是陈涵，我也不会像他一样跟你私奔，也不可能背着我爸妈跟你离家出走，我.....反正我不是他。”

　　费明轩定定看他几眼，将他的话思前想后仔细琢磨了一会，忽然笑起来，眼底充满喜色：“邹扬，谢谢你没拒绝我，放心，以后我会好好表现的，不会让你失望。”

　　“........”

　　妈的，被下套了。

　　自从这天的表白后，费明轩果然表现得中规中矩，做到了不急不躁，润物细无声的‘潜伏’在邹扬身边，照样跟邹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还有一起照顾小奶猫。

　　偶尔会在言语上耍流氓一把，被邹扬绑着脸或是瞪上一眼，他就退回安全线之内。

　　唯一改变的是，邹扬不再像之前那样，窝在费明轩屋里一待就好几个小时。

　　而费明轩察觉到邹扬渐渐不再和他单独待很长时间，曲线救国，学会了一墙之隔还用视频来骚扰邹扬。

　　邹扬睡觉前总能接到费明轩的视频邀请，邹扬被他扰得不胜其烦，就差没一脚将费明轩踢下楼。

　　到国庆最后一天晚上，马源忽然发来了信息。

　　【老马】：大事不好了，你听说了没有？
　　【小扬直溜溜】：听说什么？
　　【老马】:廖勐曹鑫的事，他们学校好像知道了，听说学校正在考虑怎么处理他们。
　　【小扬直溜溜】：关我什么事？
　　【老马】:我听外边传言，曹鑫最近在调查泄露他和廖勐照片的事，他们怀疑你和费明轩两人搞的鬼，这几天你小心点。
　　【小扬直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