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初禾二

18、第 18 章

　　18

　　艾潇飞快冲出去，但追到蝉子巷巷口也没追上送蛋糕的人。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青时。

　　蛋糕是青时送的。其他人不可能送他星空屋的蛋糕。

　　可是青时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妈！”艾潇跑回家，“今天有我电话吗？”

　　“没。”安林婕问：“追上了？问到是谁送的了吗？”

　　艾潇摇摇头，回到长桌边。那蛋糕盒十分精美，隔着玻璃纸看，蛋糕还是双层的，抹着厚厚的巧克力奶油，很大一个。

　　“面要沱了，快吃。”安林婕提醒道。

　　艾潇这会儿不想吃面了，只想知道蛋糕到底是不是青时送的，喝水似的把长寿面吃完，嘴巴一抹就要去打电话。

　　安林婕这会儿也转过弯儿来了，“这么漂亮的蛋糕，是青时送的吧？你快谢谢人家。”

　　艾潇站在座机前，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话筒几次拿起又放下。

　　现在这个点，比他以前给青时打电话时晚了许多，不知道青时睡没睡觉。

　　而且他虽然觉得一定是青时，但万一不是呢，电话一打，他尴尬，青时也尴尬。

　　安林婕半天没听到动静，过来一瞧，乐了：“你还害羞呢？”

　　艾潇赶紧将安女士支开，“我先酝酿酝酿情绪！”

　　前台这会儿很安静，艾潇深呼吸，觉得心跳快极了，比今天考试还紧张。终于播出青时的号码，响了一声后他就想挂断。

　　但没来得及，因为青时几乎是瞬间就接了起来。

　　青时声音很平静，“喂。”

　　艾潇用力吞了下唾沫，故作轻松，“青时，我，我小画。”

　　“知道。”

　　“啊，我，那个……我放学了。”

　　“这么晚？”

　　“我上补习班了，今天算早呢，平时十一点多才能回家。”

　　“嗯。”

　　两边都沉默下来，到底是艾潇沉不住气，“青时。”

　　“嗯？”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回来得早吗？”

　　说完艾潇屏气凝神，听见青时很轻的呼吸。

　　几秒后，青时说：“因为你今天生日。”

　　艾潇这下更加激动，“你知道我生日！”

　　他嗓门太大了，青时将手机拿远了些，“嗯，知道。”

　　艾潇终于问出来：“那啥，我刚收到个蛋糕，是星空屋的，是你……”

　　“是我。”

　　“啊！”艾潇长出一口气，“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青时你对我真好！”

　　青时弯了弯唇角，眼神也添了分温度。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愉快了，但是艾潇看不见他的快乐。

　　“星空屋的蛋糕好贵啊！”艾潇又内疚又得意，“花了你好多钱。”

　　青时说：“没事。”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桨哥说的？”

　　青时皱眉，这关王桨什么事？

　　“你说的。”

　　艾潇惊讶，马上思考起来，“我说过吗？我为啥说？”

　　青时：“可能是自恋吧，或者想要生日蛋糕。”

　　艾潇马上红了脸，有点自恋是真，想要生日蛋糕也是真，十四五岁的小小少年，哪个过生日不想大张旗鼓，收到所有好朋友的祝福呢！

　　但他真记不起给青时说过了！

　　不过青时这么说，应该是真的，要不是他说的，青时也没有别的途径知道。

　　艾潇高兴了会儿，又懊恼起来。青时记得他的生日，送他全小垣县最贵的蛋糕，他却把青时的生日忘了。算算日子，青时生日时，他还在跟青时怄气。

　　“青时……”艾潇小小声，“你的生日是不是已经过了？”

　　青时挑眉，几秒后才说：“我生日是什么时候？”

　　“也是这个月。”艾潇老实说：“我登记时看到过，具体哪一天忘了。”

　　青时倒也没觉得失落，艾潇至少还记得是这个月。

　　“对不起啊青时。”艾潇又说：“其实我本来记得的，但最近太忙了。”

　　“忙什么？”

　　“忙学习啊，我今天还考试呢。”一说这个，艾潇又有话说了，“我现在成天都在学习，学校补习班两头跑，都，都没时间给你打电话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没时间其实是借口，青时说他自私来着，他心里不好受，跟扎了根刺似的。

　　青时说：“有题要问吗？”

　　艾潇愣了下，“我们今天考了道竞赛题，我没做出来，你要是给我讲过就好了。”

　　青时轻轻笑了声，艾潇说：“青时，你不生气了吧？”

　　“本来就没生气。”

　　“真的？”

　　“嗯。”

　　“那你给我说声生日快乐！”

　　青时张了张口，有点局促，“蛋糕店没给你说吗？”

　　“那不一样！朋友就要亲口说生日快乐！”

　　青时还没跟人说过这句话，酝酿了半天才说出来，那一刻就像有什么闸门打开，一些并非冰冷的情绪涌出来。

　　他也有朋友，可以真心地说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艾潇说：“明年我一定记得你生日，也给你订个大蛋糕！不，我还得加一束花！清早就送到你家门口！”

　　青时有点意外，“你自己送？”

　　“我倒是想，但送不了吧，我们不在一个地方。”艾潇说到这儿想起吵架的事，住了嘴，先听听青时的反应。

　　青时没表现出失落，他想的是下一个生日，他们应该能在一起过，但艾潇已经把这个选项率先排除了。

　　他也不想继续和艾潇生气，语气如常道：“嗯，到时候给你说地址。”

　　艾潇又高兴了，“蛋糕好大一个啊，我一个人吃不完，我们全家一起都吃不完。”

　　“你可以放着……”

　　“我明天能带去学校，和大家一起吃吗？”

　　青时将说到一半的话咽回去，“你的生日蛋糕，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太好了！”艾潇说：“我给他们说是我最好的朋友青时送给我的！”

　　青时又开心了一点，“嗯。”

　　“星空屋！”关乔早上一到教室就嚎了起来，“我上次求了我妈半年，她也没给我买！安阿姨真大气！安阿姨还缺儿子吗？”

　　艾潇一推关乔脑袋，“我朋友送的。”

　　关乔更加意外了，“你哪个朋友？你居然有这么有钱的朋友？”说完关乔恍然大悟，看向王桨，“不会吧！他上回送高二学姐的好像就是星空屋！居然也送你星空屋！”

　　关乔并不发达的脑细胞在这种时刻超乎寻常地活跃起来。

　　王桨也赶来分蛋糕，一听脸都黑了，“不是我！”

　　艾潇连忙拍关乔的头，“是青时！”

　　关乔＆王桨：“我靠！”

　　艾潇看他们这样惊讶，更加得意，一脸“快来羡慕我有好哥们”。

　　关乔顿时觉得自己昨天送的卷子寒酸，拉上王桨，“明年我们凑钱送你个更大的？”

　　艾潇才不在意钱不钱的，炫耀蛋糕也不是想明年收到更好的礼物，他就是高兴。

　　“都是兄弟，卷子怎么了？卷子是给我的未来铺路！没有更好的礼物了！”

　　半个班的学生把蛋糕分了，艾潇想到昨天跟青时说的话，他其实更想说明年和青时一起过生日的，但没说出口。

　　过生日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艾潇和青时的“冷战”，艾潇星期天会跟青时打个电话，一半时间问竞赛题，一半时间就瞎聊。都是他说，青时听。平时晚上还是没时间打电话。

　　艾潇上回在补习班考的摸底测试，结果出来了，考题比较难，分数虽然不高，但排名还可以。青时仔仔细细地给他讲了没做出来的竞赛题，学校期末考果然也考了竞赛题，年级上只有不到十个人做出来，艾潇就是其中之一。

　　王桨酸了，“杨哥也给我讲竞赛题，但换个问题我就解不出来。”

　　艾潇大气地拍拍他，“来来来，给你看看时哥的解题思路！”

　　期末考之后，其他年级都放假了，只剩下初三和高三还要补课，这一补就要补到除夕。艾潇问青时放假了吗？青时说也没放。艾潇心理马上平衡了。

　　他还挺乐意补课的，年级排名一直在往前冲，中考考去市里应该没问题。安女士和艾老师要送他手机，他都没要呢，等他考上高中，他们肯定得奖励他，他啥都不要，就要一笔去江岳市旅行的车马费，看看青时去！

　　这计划他谁也没说，他想给青时一个惊喜。

　　腊月廿六，补习班已经停了，学校的补课也只补到下午，放学后艾潇和关乔几个去吃烤肉，听见周围的人说什么发现了尸体，吓死人。

　　小垣县什么事都传得飞快，更别说是发现死人这种事。初三生们马上被勾起兴趣，一问，说是考古队在戈壁上发现的。

　　“那艾叔叔肯定知道！”关乔烤肉都不想吃了，赶紧催艾潇：“快回去问问艾叔叔！”

　　艾潇也好奇，一回家就喊：“艾老师！艾老师！”

　　艾力军也刚到家，“怎么了这么激动？”

　　艾潇：“你们发现尸体了？”

　　艾力军和安林婕互相看了一眼，“小孩子家家，关心这个做什么？不害怕呀？”

　　“大家都在说！”艾潇问：“是谁啊？”

　　艾力军是真不知道，发现尸体的不是他，他也没去现场看，消息都是二手的，“只知道是个女人，死挺久了，警察也才过去，这不还没发通告吗？”

　　安林婕端菜上桌，叹了口气，他们一群街坊已经聊一下午了，猜到一种可能，“都说是徒步的旅客，不是挺多年轻人喜欢去沙漠戈壁吗？进了无人区，没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