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初禾二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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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理化，你们报哪个班啊？”

　　高一摸底考试、军训那一套流程走完，实验班就开始选竞赛课程了。

　　小垣一中是省重点，高考和竞赛，两条路都抓得很稳。普通班的学生要看摸底考试排名怎么样，排名不错才有选竞赛班的资格。实验班全体都被要求选竞赛班，哪怕到了高二可能会转文。

　　艾潇中考成绩在小垣县那是拔尖，但到了小垣一中，尤其是在实验班，那就不大够看了。

　　他其实不想报竞赛班，竞赛班一周要上四次课，三次是在下午正课上完之后，第四次是周末上一整天。他周末还想回家来着，而且也不觉得自己能拿奖，不如把时间放在正课上。

　　但没办法，既然挤进了实验班，好赖得选一个。

　　“潇潇，你跟我们报化学吧！”小陶敲着饭盆说，“我和爽哥都报化学，化学简单！”

　　张小陶和万爽是艾潇的室友。一中的宿舍比很多大学条件都好，四人一间，艾潇还有个室友叫徐听，长得挺帅的，但不爱和他们一起行动。

　　平时艾潇就跟小陶和爽哥一块儿吃饭上学。

　　“我再想想。”艾潇盯着三门学科竞赛表格犯愁。他的化学比物理和数学都好，但他更想报数学。反正也不盼着靠化学拿奖，那不如选个自己稍微有点兴趣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有兴趣的其实不是数学。

　　他跟青时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青时消失也有大半年。不知道青时现在好不好，在干什么。

　　暑假在江岳九中竞赛荣誉墙上拍的照片，他一直保存在手机里，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青时虽然没有笑，但“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九个字真的让青时熠熠生辉，甚至让他都对数学产生了一份兴趣。

　　“这还用得着想吗？”小陶说：“寝室是按成绩分的，咱们寝啊，就是个中流偏下的寝，搞竞赛没前途啊。数学，那肯定不成，能拿数学奖的都特么大佬、天才！物理也难，我问了几个高二的，都说化学最适合混，反正咱也不指望拿奖是不是，意思意思得了。”

　　艾潇没听进去，点点头，在数学表格上填上自己的名字。

　　爽哥：“卧槽？”

　　小陶：“靠！咱寝莫不是要出个大佬？”

　　艾潇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去见见世面。”

　　这时，寝室门被推开。徐听回来了，三人全凑在艾潇桌边，一齐向他看去。他皱皱眉，估计是觉得被看不舒服，转身从柜子里拿东西。

　　小陶朝爽哥和艾潇挤眉弄眼，意思是这不合群的又回来了。

　　艾潇是室长，见寝室气氛尴尬，主动跟徐听搭腔，“我们选竞赛班呢，听哥，你选的啥？”

　　徐听停下手上的动作，打量艾潇两眼，小陶以为他马上就要说“关你屁事”了，他却说：“你选的什么？”

　　艾潇突然尴尬上了，他没实力填数学，就该和小陶他们一起选化学，这事寝室几个好兄弟说说还差不多，徐听……徐听像个外人。而且艾潇听说徐听是中考没发挥好，才“沦落”到和他们仨一个寝。

　　“啊……那个，我选的数学。”

　　徐听笑了声，“数学？行啊。”

　　说完徐听就拿上东西走了。寝室门关上，三人面面相觑，小陶说：“他刚才，是不是在嘲讽我们潇潇？”

　　爽哥：“嘲了，好像又没完全嘲。”

　　艾潇：“……”

　　王桨知道艾潇报了数学竞赛班，也大感震惊，“你……中考数学分还没我高，你咋想的？”

　　艾潇呛他，“那是你杨哥给你蒙到了一道竞赛题！举一反三你会吗？”

　　王桨将他三根手指掰回去，直乐，“你就会笑你桨哥不会举一反三，你桨哥现在自由啦，羡慕不？”

　　艾潇笑着“切”了声。

　　王桨的成绩只够上普通班，但过了国际部的面试，他爸又给他交了足够的钱，一年二十多万，现在已经是国际部的学生了，直接准备国外高考，不用选竞赛班。

　　“不是，我就没搞懂，你化学不是最好的吗？干嘛选数学啊？”王桨说：“你明年不转文了？”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艾潇坐在单杠上，“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对我选数学有意见呢？我以前解不出竞赛题么？”

　　王桨：“那不是时哥给你讲……”

　　王桨忽然打住，斜了艾潇一眼。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会儿，王桨“嗐”一声，“怪我，我不该提这事儿。”

　　艾潇笑道：“有啥该不该提的。”

　　王桨点点头，“时哥有消息了没？”

　　艾潇摇头，从单杠上跳下来，“别瞎想，我就是想看看我自己能走多远，化学多没挑战性是吧？反正都得选个竞赛班，那不如就选数学吧。”

　　王桨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他有点忧愁，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艾潇做足了在数学竞赛班难混的准备，可真进去了，还是被“蹂躏”得晕头转向。小垣一中有五个实验班，选数学竞赛班的几乎都是各个实验班里的尖子，老师讲题讲得飞快，艾潇有时还没看懂板书，就已经快进到了下一题。

　　每次竞赛班的课上完，艾潇都觉得像被妖怪吸干了精气。

　　最气人的是世界的参差，不来数学竞赛班写一次卷子，都不知道天才和自己的差距是什么。

　　艾潇拿着只解出来三分之一的卷子回到寝室，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小陶过来拿起卷子一看，眼睛顿时变成两个漩涡，“杀了我吧，我题都看不懂！”

　　艾潇有气无力：“咱寝那一位全都写完了。”

　　小陶：“徐听？真的？”

　　艾潇：“我看见了。”

　　爽哥怜爱地摸摸艾潇的头，“要不算了吧，不该咱攀登的高峰咱不攀登，化学多好啊，跟哥们儿转化学吧！”

　　艾潇郁闷归郁闷，但转竞赛班却一回都没想过。在搞数学竞赛这件事上，他心态好得惊人——反正他又不指望拿奖加分，他就当混个任务，长点见识，做不出来问问老师，听不懂算逑，能做出来皆大欢喜。

　　就这么个说好听点叫宠辱不惊，说难听点叫摆烂的心态，居然让他成了数学竞赛班里一股清流。

　　这群学霸都是奔着拿奖去的，互相之间狠狠较劲，竞赛班的氛围比实验班还恐怖。但大家对无害的艾潇都毫无戒心，到了冬天，竞赛班要选一个班长出来，艾潇高票当选。

　　艾潇：“啥？”

　　这可是把安林婕和艾力军乐坏了。他们小画初中时还是个满巷子踢球的小混蛋，现在居然成了省重点里尖子云集竞赛班的班长！

　　艾潇没办法解释他这个班长是班上倒数第一，就让安女士和艾老师没心没肺地高兴去吧！

　　转眼到了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艾潇虽然在竞赛班惨遭毒打，但混迹在一帮大佬中，数学成绩在潜移默化中飞升了，单科考了班上前五，一百五的满分，他只扣了四分。

　　小陶＆爽哥：“我靠！”

　　王桨：“我靠！”

　　艾潇：“我靠！”

　　众人拍他脑袋，“你靠啥？”

　　艾潇：“我也没想到我这么牛逼了啊！”

　　徐听回宿舍，冲王桨这个陌生人看了几眼。寝室顿时安静。他收拾了会儿，又离开。王桨赶紧说：“这就你们寝那面瘫？”

　　爽哥：“面瘫这次数学满分。”

　　小陶：“面瘫不止这次满分吧？”

　　艾潇知道两个室友不待见徐听，但和徐听同在竞赛班，他对徐听的看法有些改变，徐听只是不爱和人接触而已，强是真的强，而且别人找他讨论题，不管是不是竞争对手，他都会讲。

　　艾潇自己就问过徐听几次，徐听给他讲题时，总让他想到青时。

　　青时就像一片在盛夏吹出来的泡沫，晶亮又漂亮。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消失的人倒是干脆，但他忘不了。

　　到了高一下学期，课业更加繁重，竞赛的大梁虽然是高二生扛，但高一生基本上也要参加市、省考试，特别拔尖的能冲进全国决赛。

　　艾潇在市一级就被刷了，竞赛班上好些人被刷，就他一点儿不伤心，端起班长的架子到处安慰人。

　　这学期期末就要选定文理了，艾潇他们实验二班其实是当做理科实验班培养的，但班上还是有少数学生决定转文。

　　最后一门考完，从来不主动找人说话的徐听叫住艾潇，“你转吗？”

　　艾潇起初没听懂，“什么？”

　　徐听说：“转文。”

　　艾潇很意外，倒不是意外徐听的问题，而是觉得徐听打听他的选择很新奇。

　　“我就留在咱们班！”艾潇笑道：“你也继续读理吧？”

　　徐听点头，眉间似乎舒展了些。

　　艾潇见他要走，连忙喊：“徐听！”

　　“嗯？”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转不转？”

　　徐听顿了顿，“竞赛班有人说你要转文，可能要选新班长。”

　　艾潇还是觉得云里雾里，这就一个八卦，徐听居然也会关心八卦？

　　高中生们唯一一个自由的暑假到了，艾潇回小画旅舍帮忙，两年前来过的阿姨又带着老姐妹来了，见到艾潇时惊呼：“这是小画？哎呦咋长这么高了！”

　　艾潇现在一米七九，要再长长的话，能上一米八。他认出叫他的阿姨是当初被他推销了鲜花饰品的阿姨，送了对方今早和安林婕一起做的鲜花头饰。

　　“小画手这么巧？”

　　“随便学学。”

　　艾潇整个暑假都在胸口别着花，都是他自己做的。从十四岁到十六岁真是很奇妙的年龄跨度，十四岁时觉得男孩儿哪能戴花啊，臊死人！十六岁觉得为什么不能戴呢？这么帅！

　　但艾潇想到十四岁时给他戴上花的少年时，仍旧会有些细小的难过。

　　开学的日子，实验二班分出去一部分学生，也会进来一部分学生，一些是从文科实验班来的，一些是从普通班挤上来。但艾潇刚到教室，就听所有人都在说，还要来一位转校生！

　　班上的女孩儿已经去看过了，转校生就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很高，特别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