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初禾二

22、第 22 章

　　22

　　一听转学生是个长得又高又帅的男的，班上一群男生马上没兴趣了。他们班上本就男多女少，这不来个“情敌”吗？但女生个个高兴，梁梦溪推着艾潇的肩膀，“潇潇潇潇，陪我们去看看！”

　　艾潇在班上很有人缘，梁梦溪坐他前桌，也是数学竞赛班的，和他铁得很，有什么好事儿都忘不了他。

　　艾潇本来不想去看，他跟小陶他们一样的心态——男的有啥看头？

　　但架不住梁梦溪和另外几个女生拉，被推到办公室门口时，艾潇校服的衬衣下摆都从裤子里扯了出来。

　　“你们慢点……”走廊上挤得要死，开学伊始，就算是实验班的学霸们，也都活泼好动得像触了电，一群人追追打打，直接往艾潇和几个女生这边撞了过来。

　　艾潇哪还来得及整理衬衣，赶紧拿背去挡那一群疯子，将女生们护了起来。但后面的冲力实在太大，艾潇也没扛住，往前扑了好几步，女生们在他的保护下闪开，谁也没被撞上，他却没刹住车，猛地和从办公室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梁梦溪几人呆若木鸡，发出小声惊呼。

　　“抱歉兄弟，没撞着吧，我……”艾潇人都没看清楚就开始道歉，他撞过去时是低着头的，一脚踩在人家白得没有一丁点泥星子的运动鞋上，再一抬头，话顿时卡在喉咙。

　　脚都忘了从人家鞋上挪开。

　　两年时间里已经高得不像样的少年回到他面前，几乎挡住了从办公室窗户照出来的阳光，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眉眼微垂，直视着他的双眼。

　　撞人的几个被梁梦溪等女生逮住，押送过来道歉。这层楼是理科实验班的地盘，大家不知道名字也打过照面，更别说还有两个是艾潇数学竞赛班里的同学。

　　男生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转学生被踩黑的鞋，犯抽地大笑起来，拦住艾潇的肩膀，“卧槽班长，看看你干的好事！抱歉啊哥们儿！”

　　艾潇戳在原地，聋了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青时！

　　居然是青时！

　　他设想过的所有重逢中，没有一种是他撞向青时，踩脏了青时的运动鞋！

　　青时仍然很清秀漂亮，但线条凌厉了一些。他的眼神很深，和两年前不一样了。艾潇卡了半天，来道歉的都道完了，他还没吐出半个字。

　　青时的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勾着他肩膀的那条手臂，眉心轻轻皱了起来。

　　艾潇下意识一拐肩膀，男生也不在意，一群人嘻嘻哈哈又打到走廊另一头去了。

　　女生们看完了热闹，也飞快往教室跑去。这新来的颜值吊打他们班男生，得赶紧和没来看的姐妹分享喜讯。

　　“好帅啊！比潇潇还帅！”

　　“潇潇自己都看傻了，哈哈哈！”

　　“别吧你们这些花心女人，潇潇还是咱班最帅的。”

　　“你这是有滤镜！”

　　“潇潇就是好啊，男人怎么能只看脸？”

　　艾潇终于缓过那股劲儿来了，一把将青时从办公室门口拉开。青时的手臂比以前劲壮有力了许多，手掌贴上去时，甚至感觉得到经脉的跳动。

　　青时看着艾潇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臂，唇角牵起一个温柔的，很不明显的笑。深邃的目光也变得柔软。

　　但青时没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青时……”

　　他有好多话要跟青时说，有好多问题要问青时。

　　可话音未落，铃声响起，走廊上的人火速冲入各自的班级。

　　“沃日！”艾潇哀嚎，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就不能让他跟青时好好说句话吗！

　　青时看他抓狂，笑容却更明亮了些。

　　班主任老仙走出办公室，“哟，怎么还在这儿站着？艾潇，带青时去教室。”

　　“好叻！”艾潇跑了两步，忽然觉得奇怪，老仙怎么也叫青时？不应该加上姓吗？

　　“这是咱们的新同学！”老仙把青时叫到讲台上，“自我介绍一下？”

　　全班目光齐刷刷看向青时，爽哥跟同桌说：“操！还真挺帅的！”

　　青时在黑板上写下名字，端正清秀的“青时”二字，一如他的外表。

　　“大家好，我叫青时。”

　　艾潇疑惑更深，青时这是……把姓都改了？

　　老仙说了一遍同学之间要友爱之类的老生常谈，目光在班上一扫，指着徐听旁边的空位，“青时同学，你就坐那儿吧。”

　　徐听高一的同桌是个女生，这学期转文了。上课前从别的班转来的学生都自个儿安排好了座位，徐听人缘不好，没人愿意和他坐。

　　青时走过去时，往艾潇的方向看了看。艾潇也正看着他。视线相接，又很快分开。徐听给自己的书挪位置时，瞥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眼神交流。

　　开学第一堂课，别的班可能还要做做动员什么的，实验班直接讲课，喧嚣的气氛过了十来分钟就收了下去。老仙是数学老师，他的课艾潇从来不走神，但这回却一道题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青时青时青时。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艾潇也接近不了青时，先是各个竞赛班的老师来挖人，后是同学们围着青时问他以前在哪儿念书。

　　整个上午，青时的座位周围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你是江岳九中过来的？那个江岳九中？我靠！”

　　“虽然我们小垣一中也不差，但你为啥想不开要转来啊？”

　　青时在所有书本上写上名字，从容地回答：“搬家了，一个人在那边很孤独。”

　　艾潇耳朵都快竖了起来。

　　小陶在他头顶一拍，“干嘛啊潇潇？对转学生那么感兴趣？”

　　梁梦溪在旁边笑，“潇潇刚才把青时的鞋踩了。”

　　“我靠牛啊你，人转学生一来，你就给人一下马威！”

　　“……”

　　上午最后一堂课的老师临时有事，安排自习。徐听看见青时桌上的竞赛表格，写了名字的那一张是数学。

　　他挑挑眉，打量这位新同桌的侧脸。课间乌烟瘴气的，他都被从座位上挤出去了，勉强听说新同桌竞赛很厉害，初中就得过全国奖，所以才被各科竞赛老师争抢。

　　注意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青时扭头。两人彼此看了半秒，都移开目光。

　　“你选数学？”徐听头一次跟青时说话。

　　青时：“你也是？”

　　徐听朝桌上的竞赛真题抬了抬下巴。

　　青时：“那正好。竞赛办公室在哪层楼？”

　　徐听：“你这就要交？”

　　青时：“嗯，中午还有别的事。”

　　徐听没明白青时说的别的事是什么，但也没追问。他对别人的事并不关心——除了那个很特别的艾潇。他对青时的这点儿关注，不过是因为这人很可能在竞赛班成为他的对手。

　　“转学生这么牛批吗？刚来就敢逃课！”小陶在艾潇后面小声说。

　　艾潇也很茫然。

　　下课铃响，小陶爽哥飞快往食堂冲。实验班平时有点高高在上，只有干饭时放得下身段和普通班一起野牛狂奔。

　　看艾潇坐着没动，小陶急着喊：“潇潇，你不吃红烧肉了？”

　　艾潇：“你们先去，我上午加了个餐，有点撑。”

　　徐听向来是最晚去食堂的，起身时发现艾潇还在，问：“一起？”

　　艾潇赶紧摆手，“我一会儿出去吃面。”

　　徐听也没坚持，点点头，自己走了。

　　教室只剩下艾潇一个人，他转了两圈，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在干嘛呢？青时都不一定会来，他真要找人说话，也该主动出击才对。

　　但两年不见，青时大体上还是那个青时，但他总觉得多少还是变了些。他自己不也变了不少吗？

　　这多多少少的改变，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将急切奔向青时的他拉住了。有点难为情，有点束手束脚。

　　艾潇深呼吸，决定还是先去干个饭。但刚走到门口，差点又和进来的人相撞。

　　“青，青时！”

　　青时向下看了看，抿唇微笑。艾潇也往下看，跳开一步，“这次没踩你鞋了！”

　　踩没踩其实都没差，青时从头到脚干干净净，唯独运动鞋上有个丑陋显眼的脚印。

　　那运动鞋是光面的材质，明明用纸巾沾点水就能擦掉。艾潇也不是很懂，青时这么讲卫生的人，怎么能忍这脚印一上午？

　　青时往教室里看了看，“在等我？”

　　这话让艾潇一下子找到两年前的感觉，伸手在青时肩头捶了捶，“青时，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青时眉眼更弯了些，“我也有。”

　　艾潇：“那……我请你去外面吃小炒？”

　　说着，他已经拉住青时的手臂。

　　青时低头，艾潇又松开，莫名其妙尴尬上了。

　　两人一起下楼，遇到干完饭，不知道回教学楼来干什么的小陶。

　　小陶一愣：“卧槽！”

　　艾潇无语，跟青时说：“这我室友，张小陶。”

　　小陶像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可劲儿往青时身上瞅。

　　艾潇说：“我带新同学去吃个饭，中午可能不回寝了。”

　　小陶压低声音说：“潇潇，被挟持了你就眨眨眼？”

　　艾潇：“……”

　　倒是青时轻笑了声，“小画同学把我鞋踩脏了，说要请我吃饭道歉。”

　　艾潇：“！”

　　小陶气愤，他就知道他们室长被欺负了！

　　等等！为什么是小画同学？小画同学是谁？

　　青时又对艾潇笑，“是吧小画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