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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章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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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宥安起身起到一半,猛然想起来昨晚上刚吵吵完,他一顿,又坐了下去。
他摸过手机,打开微信后看着置顶的那个有5条未读消息的联系人,抿紧了唇,最后一条是刚发的,说已经到门口了,给他带了蛋糕饼干和果茶。
他盯着,没戳进去。
两分钟后,又一条新消息刷新了出来,“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
他啪一下就点了进去,哄小孩儿呢?!但反驳的话都打完了,手指马上要照着“发送”点下去了,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自己的回复。
不回,不能回。
他还在生气。
然而从昨晚上到几分钟之前都称得上克制的人,现在却一条消息挨着一条消息发过来,都乱七八糟的,叫他安安不说,还乖乖,还宝贝,还拍了小蛋糕的照片,尽管只有外包装盒,但已经很诱人了……
太狡猾啦!
他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手机,有点愣神,觉得自己快要被太阳晒化掉了。
他紧捏着兔兔的长耳朵,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跟小蛋糕过不去,小蛋糕只是想趁着新鲜被人吃掉,它有什么错呢。
甜品是最最无辜的呀!
站在门口了,他缓了缓呼吸,接着慢动作似的打开门,门外不是他惦记了一晚上的人又是谁呢。
他咬了下嘴唇,想开口又怕自己直接哭出声,那就太丢人了。
裴元瑞的目光落在齐宥安身上,不到一天没见,他却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老话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真真切切地领会到了。
分外煎熬。
每一秒都漫长得好像浓缩了一个冗长的世纪,长夜漫漫,经过艰难的跋涉才捱到天亮,不能再等第二天了。
而真的见了面,更是揪心。
齐宥安一看就是昨晚上到现在都没休息好,眼睛红红的,还弥漫着一层没褪干净的水雾,眼下带着些少有的青色,是既没休息好、还又愁又气的。
惹人疼惜。
也让他越发愧疚、自责,到底是他做的还不够周到。
他调整了下情绪,略微提高了手里的东西,缓声哄道:“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这些都是今天刚做的,吃一些垫垫。”
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齐宥安只看了元瑞……不对,是裴元瑞,他只看了对方一眼,就把视线转向了小蛋糕,比刚才照片里的更诱人,他都闻见些微的甜香气了。
是芝士栗子的,另外还有桂花红茶的香气。
混在一起扎实又轻盈。
他吸了吸鼻子,压了压嗓音道:“别用乱七八糟的称呼叫我,谁是你的亲亲你的宝贝,别乱认人!”
裴元瑞看着故作疏离态度的齐宥安,凶巴巴?这哪里凶巴巴了?
明明很可爱,确实是宝贝。
亲亲宝贝。
鉴于对方还没有好好休息、没有好好吃饭,他暂时没有顺着这些话茬说下去,道:“先吃下午茶?等你吃完有力气、有精神了,再反驳我不迟。”
齐宥安飞快地瞥了裴元瑞一眼,如果不说这是裴氏的那位活阎王,他真的一点看不出来,就算之前撞破过对方阴沉又凌厉的一面,可这说到底不还是他温柔沉稳又随和的店长哥哥嘛!
本质是一样的。
他没吭声,一把接过小蛋糕就转身往里走。
裴元瑞看着齐宥安走过转角,沉在眼底的郁色淡了些,唇边弯起了一丝舒缓的弧度,显而易见的——
他的小太阳舍不得他。
还没有舍弃他这个追随者。
齐宥安回到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把手提袋放在旁边的圆桌上,挨个儿将东西拿出来,栗子小蛋糕,兔兔切片饼干,还有桂花香的橙子红茶。
暖绒绒的,又十分可爱,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明朗。
他快速拿出手机拍了照,等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他已经放下了手机,装作自己刚才什么多余的举动都没做,慢条斯理地拿起了小叉子,吃蛋糕。
他这会儿才感觉是真的饿了。
裴元瑞走近,目光稍微一扫就留意到了餐厅桌上放着的小蛋糕,只动了一下,看上去孤零零的倍受冷落,等他的视线落在齐宥安身上时,自然也看到了对方身边的向日葵兔兔——
从卧室拿到了这里,走哪儿带到哪儿的。
这些都让他心里稍松。
齐宥安坐在阳光里,秋日下午倦懒又暖润的阳光给对方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光晕,蓬松细腻,越发像一枚软绵绵的、会发光的棉花糖。
可爱,又可口得让人想咬一下尝尝。
他在齐宥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没有出言打扰正在认真吃小蛋糕的人,只是把果茶递到了对方手边,先吃点东西再说。
齐宥安能感觉到裴元瑞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包容,但也多了些不加遮掩的……名为喜欢的东西吧。
以前肯定就有,只是对方藏得好,他也实在没往这方面想。
但现在比起喜不喜欢的事儿,对方一开始就知道他身份却没戳穿、还同样隐瞒身份到现在的问题,才是最需要赶紧说清楚的。
让人进门,他就默许了愿意听对方解释。
不管以后怎么样,都不能稀里糊涂的。
对其他没多大关系的人,他都想把事情弄清楚,别以后想起来了再后悔、遗憾,对如此重要的人,更不能马虎,他舍不得,也更愿意尊重对方。
吃完个头迷你的小蛋糕,又吃了几块小饼干,多巴胺洋洋洒洒地给他带来了轻快的情绪,心情就没那么郁闷低沉了。
他拿起果茶往后靠在沙发里,当然也没忘了把向日葵兔兔捞进怀里抱住,望向了窗外。
快五点了,阳光的热度褪了些,照在人身上依旧暖洋洋的,刚刚好。
连兔兔玩偶都被晒得蓬蓬的。
裴元瑞自然明白这就是准备好听他解释隐瞒身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他微勾起嘴角,又慢慢放平,语气缓和道:“无论怎么说,安安,我都要跟你说声谢谢,从真正认识你到现在,一年零两个月,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一段时光,和你一起的记忆是我最重要的珍藏。”
闻言,齐宥安皱起眉,上来就说这种要命的话!
他踢掉拖鞋,盘腿坐好,又把兔兔往上抱了抱,没吱声,这他这么回应嘛!
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裴元瑞却不觉得齐宥安的沉默是没有回答,沉默本身就已经是回应,还有那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是心底情绪的外露。
他不会漏掉。
稍一顿,他继续道:“车辆剐蹭那天,你没有认出我,一开始我以为是你故意的,说不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正好那天我有时间,就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结果——
“你是真的不认识我。”
说到这个,齐宥安有点子心虚,搭茬强调道:“我跟你解释过,就是撞到头了,阶段性失忆,医生说的,忘记特定人特定事都有可能。”
裴元瑞轻笑了声,在齐宥安瞪过来的时候,认真回应道:“你说的,我信。”
齐宥安哼了声,鉴于裴元瑞说信他的这个眼神和语气都足够真诚,他也放心了点儿。
这件事不能深究,一深究就露馅啦。
他把视线转回去,狠狠吸了口果茶,那什么……隐瞒身份这事儿还没说明白呢,甭指望他坦白穿越的究极秘密!
裴元瑞确实没深究,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接着道:“我对那天之前的‘你’没有好印象,但那天的你确实不一样,大抵是真的开窍了,性格、气质都变化很大,坦诚而言,我对这样的你很感兴趣,也愿意配合你演下去。
“不过自那天起,你确实像是换了个人,安安,我喜欢的是那天之后的你,和之前的‘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想过跟你坦白身份,但你对‘对对头’很抗拒,我怕你会直接疏远我、回避我,就选择了暂时隐瞒身份。”
齐宥安垂下眼,果茶是顾不上喝了。
裴元瑞说的很对。
他那时候对死对头除了抗拒就是排斥,只想躲得远远的,如果刚认识的时候对方就坦白身份,他九成九会回避,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那种。
即便是放在大半年前,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好好跟裴大总裁坐在这里好好说话。
对方的顾虑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有一点让他很开心,裴元瑞从来没有把他和原主混为一谈,不喜欢原主,甚至是厌恶原主,但对他很感兴趣,喜欢的是他。
这样的明确区分不得不说就戳在他的心窝窝里。
裴元瑞看见的不是死对头,是他。
他抿了抿唇,放下果汁,看向裴元瑞道:“那你为什么直到昨天才说?我们基本上天天都在一起,昨天之前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说。”
裴元瑞微叹了口气,身体前倾稍稍靠近了些,看进齐宥安那双粼粼的桃花眼里,语气间的珍视与坦诚显而易见,他解释道:“因为害怕。
“怕你知道后跟我疏远。
“安安,我赌不起。”
唯有这件事,唯有这个人,他不想赌,却无可奈何最后了还是要赌一把,赌他在齐宥安心里的分量已经足够重,重到能原谅他的欺瞒,能相信他这个“死对头”。
因为爱重,才更小心翼翼。
甚至是胆小。
齐宥安有些怔怔的,他能听明白,能够感受到,这些真挚又滚烫的情绪就这么直观地呈现在他面前,等待着他做出选择。
他沉默了半晌,才回应道:“我明白你对我好,也理解你的顾虑,你这样说……我是、我是心里暖洋洋的比吃了小蛋糕都甜啦,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看重我,但是!
“你也该多相信我一点儿。”
在他把对方当家人之后,不会那么容易被吓退的。
他有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都不止,有点难过,有点委屈,有点无奈,更有对眼前人的心疼。
圈子里传的那个活阎王他不认识,他认识的只有他的哥哥。
他不想对方说出“害怕”这样的字眼来。
而裴元瑞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齐宥安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随之安定下来,这个世界到底还是厚待了他。
这个赌,他赢了。
他两步走到齐宥安身边,蹲下来、握住了对方搂着兔兔玩偶的手,笑意终于抵达了眼底,“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瞒你。”
齐宥安应了声鼻音,嗓音还是有点哑,“要说到做到。”
“放心,我有数。”
齐宥安轻轻笑了下,又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揽住了裴元瑞,倾身靠在了对方肩上。
他望向窗外,太阳西沉,阳光逐渐过渡成了暖橙橘粉紫交织的夕阳,温暖又昏沉,梦幻得好像在梦里。
而怀里这份温热是妥帖的,真实的。
依旧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锚。
踏实又可靠。
他微微眯起眼,开口道:“我不会跟你绝交,不会跟你闹掰,昨晚上是说的气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
去整理整理纷乱的思绪。
隐瞒身份这件事,在火气慢慢熄灭之后,现在说到底没多严重,他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活阎王也许是,但那只是一个很小的侧面,甚至是误传。
这点基于爱重的隐瞒不足以撼动他们的关系。
当然,生气还是生气的,所以他也说要缓缓,趁着这个机会,他确实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和裴元瑞的关系到底该怎么界定,毫无疑问他们是朋友、家人,还有呢?
还能往前再走一步吗?
裴元瑞抬手揉了揉齐宥安在沙发上蹭得微微乱的头发,接着轻扣在对方的后颈处,温声回应道:“好,你要多少时间都可以。”
他的眼底不再是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尽管背对着夕阳,也被周遭的光晕染出了暖调的光泽。
就好像倒映着太阳的光。
不会跟他绝交,齐宥安已经给了这样的承诺,那等待就没关系,而且……他未必会等很长时间,对方可能很快就能会想清楚。
感情这种东西,即便本人没有自觉,没有清晰的认知,也不是不会流露出来。
齐宥安本就有双分外明亮的眼睛。
这天晚上是两人一起吃的饭,齐宥安点的菜,裴元瑞下厨,从昨晚到现在,这顿饭才终于把他空落落的胃给安抚好了。
放下筷子,他满足地舒了口气,手支着脸颊,笑道:“今晚上绝对能睡个好觉了,吃饱饱,睡香香。”
看着齐宥安笑盈盈的眼睛,尽管还有些红肿,但精神头好多了,裴元瑞心里稍宽。
他问道:“那为了让安安睡得更好些,要不要让我给你念个睡前故事?弹奏摇篮曲也可以。”
齐宥安歪了歪脑袋,正儿八经地拒绝道:“那不行,我最近要离你远一些,不然影响我思考!才不跟你一起过夜,而且——”
他顿了下,再开口就带上了些打趣,“裴总分分钟多少钱的大忙人呀,我可不敢让你浪费时间给我读什么幼稚到家的童话绘本。”
“不,那不是浪费时间,”裴元瑞自自然然地接茬纠正道,“那比谈判桌上以千万计、以亿计的合作更重要。”
裴元瑞回得认真,反而让齐宥安一下卡了壳。
他往后一靠,拉开了一点点距离,就……就离热源远一点嘛!
他清了下嗓子,尽可能镇定道:“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行,我还怕阎王趁我睡着了勾魂呢,才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裴元瑞倒是被齐宥安的语气给逗乐了,道:“勾魂不至于,不过真把你哄睡了,我确实有些其他的……想法,准确来说是私心。”
嚯!
齐宥安这就有点坐不住了,这个火源未免太烫人啦!
裴元瑞怎么也学会打直球了!
他直接走到对方身边,拽住裴总裁的手腕给人拉了起来,带着就往门口去。
裴元瑞自然看出了齐宥安的不好意思,顺着对方的力道起身往外走,只是提醒道:“厨房还没收拾。”
齐宥安打开门,随即松了手,尽可能平稳道:“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收拾了,剩下的就是刷个碗,我直接放洗碗机就行,两三分钟。”
也好,裴元瑞并不坚持。
他靠近了半步,看着眼神游移不定的齐宥安,轻声笑道:“那就交给安安了,收拾好了早些去泡个澡,补补觉。”
齐宥安连连点头,含糊地应了声鼻音。
裴元瑞揉了揉齐宥安的头发,这个对方没躲开,让他心情很不错,哪怕还有些生气,还在不好意思,但舍不得真的跟他疏远。
他出门,转身关门,在门关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捕捉到了眼前人的目光。
他勾起嘴角,放轻了语调,问道:“安安是要和兔子玩偶一起睡?”
嗯?
齐宥安的耳根一下就红了,就要跟兔兔一起睡觉!
他瞪向裴元瑞,语调都扬了起来,肯定道:“是呀,我今晚上就是要搂着兔兔睡觉,我床上永远有它的位置!羡慕吧?吃醋吧?你醋着!”
说完,他啪嗒一声关上门,脸颊上火烧火燎的,他喵喵的,那是问句吗?明明是披着疑问句皮的肯定陈述!
抱着兔兔睡觉怎么啦?
谁规定成年人不能抱着玩偶睡觉……等一下,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了不得的话,那只向日葵兔叽,是裴元瑞本人送的呀!
他还说什么床上一直有兔兔的位置……
但凡稍微联想一下,天爷呀,他的头上都要冒出滚烫滚烫的水蒸气来了!他怎么也学会说这种让人羞羞的话了,肯定是近墨者黑!
他往猫眼处瞄了一眼,转身就走,故意没去沙发那儿拿玩偶,但是,都走到卧室门口了又折回去把兔兔捞进了怀里。
反正、反正也没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抱着兔兔睡觉嘛!
天大地大,睡香香最大。
门外,裴元瑞的眼里是了然的笑意,心情再沉重,跟齐宥安待一会儿,就会被对方的温度所感染,变得轻盈又明朗。
他站了会儿才离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魏家那边,需要早做打算。
接下来几天,齐宥安和裴元瑞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两人没见面,但该聊的天一句没少聊,对方隔一天就会给他送点小蛋糕,量不多,刚好够吃。
就是不能见面多少有点不适应,连猫一年都没得去了。
他还去何润雨的住处看了看两只豆豆,给带了不少零食和玩具,对方跟他一样,都很舍不得猫一年。
可怎么说呢,这事儿的决定权在裴元瑞手里。
了解越多,他越是明白对方能走出彻底分割这一步有多难,只要有帮助,别说是一家店,十家都值得关。
他需要时间,对方何尝不需要呢。
这天下了班到家,刚吃过饭,他突然接到了沈宁的电话,对方在家里鼓捣照向摄影作品的小射灯,不小心从三脚架上摔下来了。
他抬脚就往楼下去,沈宁已经打过120,他到了之后帮着简单做了固定,对方昏迷前还没忘让他帮忙收好宝贝相机,让他既担心又无奈。
除了骨折,会不会、会不会摔到头了?不然也不会昏迷呀!
他心里的惴惴不安一直持续到医院,等做完检查确保除了脚踝骨折和轻微脑震荡,没有其他问题,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只是心里不免涌起一阵后怕。
沈曜来了之后,他又待了一小会儿,就先离开了,对方守着沈宁,他放心。
出来门,他靠在旁边的墙上愣神,到现在才发觉自己有些脚软,他顺着墙蹲下来,把脸埋在手臂里,思绪跟着沉了些。
除了裴元瑞,沈宁是他在这个世界关系最好的人,对方如果出了意外……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做什么坏的预想。
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重新开始,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重要的人,更不想回到刚穿越来时那种孤零零的状态。
无着无落的。
享受到了有人陪伴的充实和妥帖,就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适应一个人就难上加难了。
他享受一个人的时间,画画、弹琴、发呆,都有意思,但不能总是一个人,他想要朋友,想要家人,想要有一个家,想要有一个可以分享一切的人。
在镌刻着生死的医院里,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地想去坦白,跟裴元瑞坦白自己的来历。
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需要隐瞒的事情,会有这样一个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走到他们的未来。
有来路,有去处,心里就安定。
他正想给裴元瑞打个电话,约对方见面,就现在,不过他还没抬头,就被揉了下脑袋——
是他熟悉的力道和温度。
他怔了怔,抬眼看到半蹲在跟前的人时,酸涩的眼眶根本搂不住汹涌往外冒的泪珠了,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他抬手攥住裴元瑞的衣袖,开口的嗓音沙哑低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