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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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之后，简书成靠在留观病房门口，一整盒烟被他直接还原成了烟丝。
刚才和医生的对话如晴天霹雳。
“我们怀疑你弟弟患有一种非常罕见的免疫系统疾病，初始症状主要就是头晕，嗜睡，这种情况会持续数年，很难引起注意，” 医生说，“如果不是十几年前，我的导师接诊过一个同样的病人，而他今天恰好看到你弟弟这个病例，我们也不可能往这个方向判断。”
”这种病很危险吗？“ 简书成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这种病虽然前期症状不明显，但是一旦进入第二病程，病人的免疫系统会迅速恶化，然后大概率突发免疫风暴。“
医生不停翻病例，眉头皱着，”急诊主诉上说你弟弟半个月内已经有三次突发性晕眩，这有可能是病程恶化的先兆，而一旦进入二期，病情发展将不可逆转，免疫风暴致命性很高。“
简书成往后退了半步，他的思维卡了壳儿，大教授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问出一个短句，”有什么办法阻止病程发展吗？“
”你们亲属也不必心里负担过重，“ 医生的话向来两边说，”我们要先做一个全套的基因筛查才能确诊，就算确诊，如果缺陷发生在隐性基因链上，那么病程大概率只会停留在第一阶段，只有缺陷发生在显性基因链上，才有进一步发展的危险。“
简书成的喉结颤动，”如果呢，万一呢？“ 这是宋筱楠，他不敢抱侥幸心理，赶紧问，”这个病有药能治吗？“
”目前的确有一种特效药，“ 医生答，“如果是隐性一期，基本可以根治，如果是显性二期，也有一定疗效。“
简书成的心突突乱跳，“什么药？我们用。”
医生从眼镜后面打量简书成，”这药可不便宜，使用的是最先进的基因工程技术，一针七十万，三针一个疗程，要达到治疗效果，两三个疗程总需要的。”
简书成开始迅速盘点自己的身家，特斯拉卖了，学校的养老金账户全部提现，据说老妈还给他攒了一套学区房的首付，都算上，七七八八，还差挺远。
“目前咱们还是先做检查。” 医生看简书成的脸色灰白，真怕这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突发心梗，赶紧安慰道，“决定等结果明确了再做，你现在不要想太多。”
医生下班了，简书成在宋筱楠的病房前站了半天，转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简书成把一手的烟末子洗干净，抬头看镜子，他的整张脸就像是刚被烟熏火燎过，灰黄灰黄的。
他又洗了把脸。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一进病房，简书成就看见宋筱楠坐在床边，正用手揉一大团纸巾，脚边上还掉着几团，简书成走到跟前，始终没见他抬头。
简书成笑的挺难看，先开口说，”筱楠，咱还是把检查做了把，我陪你。“
宋筱楠“嗯”了一声，低头把脚边的纸屑捏起来，团进手里，攥紧。
这时候病房的门又开了，一下进来好几个人，刚才的女护士外加俩男的，胸牌上写的是实习大夫。
“十五床，说半天了，怎么还没脱裤子？赶紧准备准备，这次要扎股动脉。” 女护士嗓门大，一向冷静如简述成，听到要扎宋筱楠的股动脉，头皮一阵发麻。
“师兄你还是在外面等我。” 宋筱楠终于抬起头，眼尾泛着浅红。
护士将病床边的一圈帘子拉上，简书成被挡在了外面。
简书成真不想走，他鼻子隔着一层布，叮嘱宋筱楠，“有事儿叫我，我就在门口。”
门被留了一条缝儿，简书成站在病房门口往不停往里面张望，围着病床的帘子是浅蓝色的，透过剪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医生护士的动作，有器械碰撞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一个实习医生走出来，将宋筱楠的裤子和鞋袜放在陪护用的椅子上。
简书成心猛然抽紧，心里产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心疼，紧张，还夹杂着不甘心。
医生回到床边，简书成看见床尾处的围帘鼓起，宋筱楠腿长，人躺下脚会顶着床栏。
片刻后，大嗓门女护士叫起来，“怎么回事啊小陈，让你按住了别让他动，针头断在里面你负责！”
与此同时，围帘动了一下，简书成看见宋筱楠的一只脚伸出来，精瘦的脚背弓起，脚趾头紧紧地绷着。
一个男医生掐住那白皙的脚脖子，把宋筱楠的腿按回了床上。
病房里明明没人说话，但是简书成好像听见了宋筱楠的声音，他脑子里嗡嗡的，二话不说，推门进去。
简书成快步走到病床前，掀开帘子，就看见床上的宋筱楠张着嘴，在干呕，而那张精致的脸上挂满豆粒大的汗珠。
简书成的心太疼了，他一把拉过宋筱楠的手，“筱楠，疼就喊，咱们不忍着。”
“来的正好，家属帮忙安抚一下，咱们马上就好。” 护士低着头操作。
简书成不敢看宋筱楠被扎的腿，他扭过身，一只手扶上宋筱楠的前额，也罩住了他的眼睛。
“筱楠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啊。” 简书成忽然觉得自己语言太贫瘠，还特别没用，他找不到安慰人的话，只能烦躁地生自己的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书成觉得自己的指缝又热又湿，宋筱楠好像哭了。
“真不容易，总算抽出来了。”护士终于松下口气。
简书成的气却不敢松，宋筱楠哭了啊，他可怎么哄。
护士利索地收拾东西，嘴也不闲着，“没见过股动脉也这么细的，“ 护士瞟了简书成一眼，“看你这当哥哥的，紧张得自己都快晕过去了，你弟弟被你们全家宠大的吧。”
宋筱楠要真是被宠大的该多好，简书成特别伤心地想。
护士临走嘱咐简书成再帮忙按一会儿针眼儿，简书成鼓足勇气，才敢去看宋筱楠的腿。
宋筱楠的腿细，左右两条腿根上都贴着创可贴，薄薄的一层肌肉控住不住微微打颤。
简书成伸手按上去，宋筱楠身体猛的一抽。
”对不起，碰疼你了吧。“ 宋筱楠没出声，简书成去看宋筱楠的脸。
宋筱楠的睫毛又密又长，上面晶晶点点的都是眼泪，薄薄的鼻翼还一耸一耸的，表情委屈的像个孩子。
简书成张嘴想哄，可刚才医生说的那些话铅块儿一样压在他心上，这会儿他实在力不从心。
简书成只好俯下身说，“筱楠疼了，我给你揉揉。”
宋筱楠忽然抬起上身，毫无预兆地勾住简书成的脖子，一张口鼻音很重，“师兄，”宋筱楠叫出一声，然后哑声道，“我不喜欢医院，我想回家。”
白色的特斯拉缓缓停进R大教授宿舍旁边的专有车位，简书成下了车，一路小跑绕道副驾驶，打开门，半托半抱地扶宋筱楠下车。
在医院里又做了好几个检查之后，宋筱楠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留观，执意要出院。
简书成没办法对宋筱楠说不。
宋筱楠人特别累，上车不久就睡着了，简书成从没见过宋筱楠这么脆弱的模样，他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后来一边开车，一边偷偷拉起了宋筱楠的手。
宋筱楠借着简书成的肩膀下车，费劲儿地迈腿。
简书成想起离开病房前，帮宋筱楠穿裤子，看见他腿上泛起大片的淤青，此刻哪里还舍得他走一步。
“我背你吧。” 简书成说着拉过宋筱楠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宋筱楠的胳膊软绵绵的，手腕儿被针扎过的地方同样是一片紫色的淤青。
简书成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于是赶紧又说，“搂住我脖子，我抱你。”
宋筱楠清醒了一些，他用手按着简书成的胸口，说，“不用，我没事儿。”
“筱楠听话，” 简书成搂过宋筱楠的肩膀，把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
“宋筱楠！” 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那人几步走到简书成面前，裙摆扫过简书成的裤管，骁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她今天没化妆，眼窩深陷，整个人笼罩在冲天的怨气之中，骁晓气势汹汹地瞪着宋筱楠，“大白天的，你这么投怀送抱，恶不恶心啊你。”
宋筱楠根本没精神，表情甚至有些木然。
“师兄，” 宋筱楠说，“你忙你的，我先去车里坐会儿。”
简书成勾住宋筱楠没松手，”我要忙的就是你。“ 说完他直接打横把人抱了起来，简书成看也不看骁晓一眼，只对宋筱楠柔声细语，”外面这么热，我抱你回家躺着休息。“
骁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个人竟然没羞没臊，还当着她的面儿，就这么抱在了一起了？
她咬紧嘴唇，劈头盖脸地说，”什么亲传，什么世交，秦牧坑我；简书成，我昨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是好东西！“
骁晓话说的歇斯底里，甚至还带着哭腔，
然而简书成已经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对她完全视而不见，骁晓跳起脚来，“还有你，宋筱楠，明明我才是比赛第一名，一直都是，你太不要脸了，积分刚超过我就让陆子豪发朋友圈炫耀，弄的人尽皆知，很爽吗？你可别忘了你那些黑历史。你以为比赛得第一，就能给自己洗白，你休想！“
宿舍楼的大门被撞上，骁晓的叫骂声终于被隔绝在外。
简书成的眉头紧锁，脸色异常难看，他用嘴唇碰碰宋筱楠的发顶，“你别听，不管她说什么，都跟你无关。”
宋筱楠抬头看一眼简书成，虚弱地说，”可她是骁院长的女儿。“
“那又怎么样？” 简书成面无表情。
“她还是班科斯的女孩儿，模拟交易的第一名。”
“她不是，你才是。” 简书成把宋筱楠抱得更紧。
回家进门，简书成开始马不停蹄地张罗，他先叫了外卖，阿胶蜜枣鸡汤外加黑糯米补血粥，宋筱楠洗澡，他在门口守着，然后盯着人吃饭，最后直接把人塞进了被窝。
可宋筱楠自从进门起，就不怎么说话，情绪低落到极点。
简书成等宋筱楠躺好了，又的他的膝窝下面塞了两个小枕头，帮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然后简书成在床边坐下，看着宋筱楠，喉结艰难地滚动，半晌没能说一个字。
于是宋筱楠反而来安慰简书成，“师兄你也别多想，骁晓的话，我没听。”
可是宋筱楠怎么会知道，简书成憋在心里的话根本无关骁晓，此刻，这人的眼角泛着一点儿不易察觉的水光，简书成忽然拉住宋筱楠的手，然后他对宋筱楠说，“筱楠，我喜欢你，不是师兄喜欢师弟的那种喜欢，“ 简书成很郑重地，”筱楠，我爱上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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